话国舅同华氏等候苏莲芳整整等了一日到得晚饭过后议论了多时只得分付关府门睡觉。那知才一进房听见外面夜巡道:“禀大人、夫人外面有一人敲门听得是女子声音请问可开门放他进来吗?”国舅还未开口华氏便分付道:“你去向总管取钥匙开门放进便了。”华氏完忙整一整衣服便同国舅出了房门。走至中堂正要向厅屋探看忽见苏莲芳气喘气喘的跑进来便请了一个广概的安道:“尼为这事忙煞了幸亏不误限期这就是国舅府上的洪福了。”华氏正欲来同苏莲芳到中厅谈谈却值天暖厅后屏门未关搭眼见厅中坐一中年道士头带镀金九莲束巾身穿玄色纱道袍月白缘领手拿萤刷脸上飞赤汗淋淋的也是坐在那里喘个不住。华氏一见忙缩住脚向徐国舅声:“老爷你同这师傅去谈谈罢我不去了。”话言未了苏莲芳忙开口道:“夫人同去何妨你夫人这大年纪了难道还有什么回避吗?况且这位道兄老实异常夫人就同去议论议论未尝不可。”
华氏听毕便一同皆至厅屋见那道士忙起身向国舅并华氏请了安大众坐下。国舅道:“二位来时想系路跑急了可怜皆是喘气不住。”刘香妙道:“禀国舅道等一黑的时候已经就到了北门恰巧遇见济颠僧的两个伙伴。”到此处苏莲芳忙向他瞅了一眼插口道:“险些把这两个活贼送了命。”刘香妙又道:“因这两人所行不善道是最恨他的。所以在通湖亭某馆门口碰见道就想抓着他把苦他吃吃。那知这两个活贼搭眼看见我们就飞奔逃去。道同苏师兄整整兜城墙追了一个圈了所以到此刻才来坐定了还有喘。”国舅道:“大事要紧这些事随他去了。”苏莲芳道:“今朝若不因这件大事大约追上天去也要追着他叫他试试手段呢。”大众着家人忙送上茶来不上一刻就在厅屋里开两桌素席。这两席酒日间华氏统统皆关照停当的所以不待招呼就办来了。当下国舅就陪刘香妙在上一桌席上华氏陪苏莲芳在下一桌席上席间两人大率皆一抵一句的数的履历摆的英雄。内有单单一层最为笑刘香妙可算一世吃尽了济公和尚的亏了他偏偏反过来摆胜在某处怎样摆布济公某处怎样收拾济公连那次被济公和尚用这眼法跌在地粪坑里他也反过来把济公用遮眼法跌在地粪坑里吃了半夜的屎。国舅夫妇听到此处不觉皆哈哈大笑。华氏道:“怪不得我听人济颠僧浑身皆是污垢呢!大约出了地粪坑连洗也个曾洗。”
大众着笑着酒儿菜儿的吃着好不自在。刘香妙还在那里满口大话的摆架子苏莲芳怕他酒多了露出马脚来便道:“刘道兄我们闲话体谈明日已到中秋了后日晚间我们就要干那事了须要大家斟酌斟酌正事才好呢。”国舅道:“刘道兄掌管午门要带多少兵丁才足敷用?”刘香妙道:“要带兵了倒不算有法力了。道一个人自然能叫这午门要开就开要关就关。国舅大人若不相信道略施技把大人看看。”着便指着中厅的屏门道:“尊府这屏门不是开着的吗?等我叫他关起来。”忙用手向屏上一指声“关”可巧两扇屏门乒乓就同人关的一样连门闩、铁搭皆上得齐齐整整。这边徐国舅真个笑逐颜开声:“刘道兄法力真大!”但听西边席上苏莲芳娇声娇气的道:“刘道兄这屏门你已关好了让尼来开罢。”刘香妙道:“使得。”那边华氏觉得苏莲芳嘴里不知呢呢喃喃的了几句也用手一指了句“开”只听那屏门吱哎一声又开得足足的还同起先一样。此时徐国舅夫妇、真同遇着两位仙家一般好不欢喜直欢喜得连晚膳吃过都忘掉了不知不觉的家人送上饭来也就跟着吃了一个二顿。及至用饭已毕外面已有三更向后便分付家人将刘香妙送去桂花厅安置;又唤过一个老仆妇陪苏莲芳到东厅暗房宿息自有床帐枕席不必交代。国舅夫妇也就归了内室一夜无话。次日正是中秋佳节五更三国舅同徐焱、徐鑫、徐森还须上朝庆贺敷衍故事。朝后皆到了慈宁宫。往岁徐家父子必在宫中晚宴赏月之后方回今岁反转要避嫌疑庆贺之后五贤王同太后但问了“如何”两字国舅父子低低的只回了一声“皆安了”随即皆告辞出宫太后也不深留。当下父子三人出了午门各皆上马回府不提。
且言济公出了湖西大营心里想道:进里的人已有了接应的人已有了出宫之后反以进内之人为断后;但是出了午门还少一人接应必须如此如此方能妥当。主意已定撒步就往前走。沿湖边不多远刚要到渡船口只听后面有人喊“师傅”。济公掉头一看原来是曾先生同韩公子。大约因中秋放学出外游玩一见济公是位救命恩人所以连忙上前直赶到渡船口方才赶着。喊应了济公便道:“师傅今将何往?今日中秋佳节可否请到敝处聚聚?”济公道:“好呀好呀。”着三人皆上了渡船过了湖直奔韩府。这位济公真正奇怪他进了韩府简直就同跑惯的地方一样转身同韩毓贤道:“你家西厅桂花甚好俺们就在西厅聚聚罢。”毓贤道:“遵命。”不知是何道理那韩府由外面到西厅却从正厅旁边西转弯有一门不料济公走到此处也就转弯到得里面。曾先生同韩公子皆上来叩谢救命之恩才要行礼但见济公转身往外就走。二人不知何意曾先生外出追着济公道:“你这浑人你把人约来叫人受罪吗?俺只得爽快的走了。你要我在此耍耍第一是不要尊姓大名第二是不要磕头唱喏第三是不要谦坐奉茶只要赶紧的拿酒来菜来俺是最合适的。”曾先生道:“遵命。”着朝旁边一站手向前一邀声:“师傅请罢。”济公翻着眼睛朝他一顿望复行拍着腿又一顿笑用手指着曾先生道:“你这个人啊要算是生性不改倒又请呀请呀的来了。”可怜曾先生被他弄得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只得向旁边一个家人道:“你去关照厨房办一桌烤席不可有误。你们把花雕酒办一坛来越早越好。”济公听得哈哈的笑道:“这才是待客的道理呢。”忙抢步就进了西厅恰恰东边又横着一张琴床他也莫名其妙就往上面一坐对毓贤道:“这张床这样短大约是五六岁孩子睡觉的吗?”疏贤也不便同他辨白只得答应了一声就往后走。
恰巧碰着黄夫人穿了大衣出来叩谢济公日前相救之恩毓贤忙止道:“不必。”就把适才同曾先生所的话了一遍。黄夫人道:“他虽如此我总要自尽其礼呢。”毓贤道:“这人的脾气母亲不知他回来以为不适意抑或认真的就走了。”母子正在龃龉只见韩姐毓英走到忙问其故毓贤又了一遍。毓英道:“照这一母亲这叫做‘恭敬不如从命’他既喜欢吃酒就关照家人多办好酒孝敬孝敬他尽我们的诚心就是了。据女儿看来我劝母亲也不必见他。但我们到要在屏外瞧瞧他究属是个什么样子?”着便把黄夫人拖住隐身在屏风外偷看。此时家人却然手忙脚乱已把酒席摆好。但见济公一看见酒至忙站起来跑至席前当中往下一坐。曾先生同韩毓贤也连忙入座毓贤提着酒壶便来敬酒济公伸着那只打把手一把将酒壶抢到面前道:“你这个孩子又来坏我的规矩了。”此时毓英姐在屏外看得这个样子不觉噗的一笑但见济公抢走出席走至屏后一把将韩姐拖住大众大吃一惊。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