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降临,随着时间地流逝,慢慢地深沉起来。
李义的身子从别院之中电射而来,绕空一个盘旋,如同一只划空地鹰隼,落在了一株参天古树地树巅之上,谨慎地探查了身前身后左右,并没有发现异常,满意地点点头。身子就从树上飘起,似缓实快地在夜空之中留下一串串残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就在这天晚上,不远数千里而来地慕容家,发生了几件大事,这几件事,让伤亡惨重地慕容家人雪上加霜,更兼惶惑不已。
远道前来的慕容家公子慕容江、慕容海,被人发现在城外,赤身露体地倒吊在树上,鼻青脸肿,身上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奄奄一息的被送到了慕容家临时下榻的院子里。
慕容家公子慕容湖在宜春楼酪酊,与一不知何处的武士争风吃醋,当场被杀,尸体惨不忍睹。据说此事有超过百人眼见为证……
慕容家小公主慕容琴以一株千年血参、两枚冰芝果和四箱百年红玉参为代价,终于说动了天下门的任天行,代其出面游说天下第一高手也是天下第一医神还君公道出手救治命在垂危的慕容家少主慕容焕,由李家护卫护送慕容焕前往就诊,慕容琴一并前往……
慕容焕这个必之人居然死不成了!
这个消息也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大为沮丧不已。
城外,夜色深沉之中,一辆漆黑地马车静静地停在官道上,马车中似乎满载了不幸,那里面,隐隐传出女子悲痛之极的哭声,声音虽然低微,却充满了生离死别地哀伤。
昏黄的油灯之下,慕容家嫡系子孙,唯一地男丁——慕容焕的整个胸膛已经变作了死黑色,他用仅余的力气,伸出右手,抚摸着自己妹妹柔顺的头发,脸上,却尽是一片即将解脱的欣慰神色,竟还隐隐带着一份满足。想起自己亲手把一柄长剑送入了慕容湖的心窝,慕容焕就有些骄傲。死又如何?但在自己死之前,毕竟亲手杀死了害死自己的人!慕容焕微笑着,想着。
风声渐渐大起来,马车的车帘被吹得啪啪直响。车外,六名李家护卫健壮的身体直直的挺立着,面无表情。
“琴儿…答应哥哥…好好活下去,代替哥哥照顾好爹娘……”慕容焕嘴唇翕动,柔和的眼光看在妹妹脸上:“哥哥已经不行了,但慕容家的嫡系血脉却不能就此没落!就算拼尽你最后一口气,也决不能让慕容家落到那些卑鄙小人的手里!答应哥哥!”慕容焕剧烈的咳嗽起来,眼神却死死的看住慕容琴,咳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猛地一呛,一口黑紫色的鲜血喷了出来。
“答应我!”
慕容琴泪流满面,使劲的不住点头,泪水如短线珍珠一般不断的滴落在慕容焕身上。
慕容焕费力的喘了口气,突然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声音也柔和的如同梦呓:“不知道李姑娘她……但愿她能够一直……幸福下去…幸福一生……如果有来生…咳咳咳……”
人影一闪,灯光猛地一暗,一个声音道:“慕容兄,小弟我来送你最后一程。”李义一身黑衣,便如一偻青烟钻进了车厢。看着慕容焕,温和的说道:“我知道,你应该也有话要交代给我吧?”
慕容焕缓缓抬头,眼神突然变得犀利:“是你!李义,你居然没有死!你居然有本事脱出天下牌的追杀,我真该写个服字给你!”
李义笑得很温和:“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活着的,不是吗?”
慕容焕听了,突然呛咳着笑了起来:“不错。”他认真的看着李义:“今天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李义缓缓点了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他地意思。
慕容焕精神一振,强自支撑着,挣扎说道:“李义,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服过什么人,也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人,连我爹又或者大长老慕容武博都不例外,因为我相信,我终有一日可以凌驾于他们之上。而你李义,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从你击溃我四十万大军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差了你很多。我很遗憾,我本以为,我们还有机会再度交手地。现在看来,我是没机会了。”
李义坐在他面前,沉声道:“我也同样遗憾;你们两大世家对手的人实在太少,而年轻一辈更是只余你一个,对你是遗憾,对我何尝不是遗憾,可惜了!”
慕容焕眼睛一亮,呼吸突然更加的急促:“你……是说真地?你把我当做对手?”
李笑了笑:“难道你希望我把慕容湖与慕容江那些货色当做对手?”
“不!他们不配!他们怎么配!?”慕容焕的摇了摇头,突然看着李义,诚挚的道:“李义,谢谢你!谢谢你曾经将我当作了对手。”
李义认真地道:“我今日本要回城的,突然想起你,便来送你最后一程。不管如何,黄泉路遥,一帆风顺,再会无期矣!”
慕容焕嘴角露一丝开心的笑意,温声道:“我本来有好多事担心没有安排好,时不我待,但今天你来了,我也就放心了。”他收敛了笑容,严肃的看着李义:“李义,请恕慕容焕交浅言深,拜托你两件事情,望毋推却将死之人地恳求。”说到最后,慕容琴已经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呼喊。
李义木然站立,脸上毫无表情。慕容焕的伤势,已经到了几乎是挣命的最后阶段,别说李义,就算是还君公道到来,就算是大罗神仙临凡,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慕容焕喉中发出咯咯的怪响,喘息声就如同一个拉破的风箱,几乎控制不住的痛感狂潮般向他袭来,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痛叫出声。慕容焕几乎是用灵魂的力量在呼喊:“琴儿!”慕容焕头上脸上黄豆大小的冷汗如暴雨而落,但却强撑着,说什么也不呻吟出声。看向李义的眼神里,满是急迫。
“锵!”李义面色冷硬,反手拔剑出鞘,便如暗夜里突然出现一道闪电。
“谢……谢……”慕容焕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他怕,只要再一张嘴,吐出的就是呻吟的声音了。
“剑名破天,送君西行!”李义认真的看着慕容焕:“再会无期,一路好走!”下一刻,破天剑已经准确地刺进了慕容焕的心房!李义内力一震,彻底断绝了慕容焕的最后一点生机!
慕容焕全身一震,眼中闪过一道感激的神色,安然的合上了双目。脸色渐渐平静,最后凝结在他脸上的,有着一丝解脱,几分骄傲,眉梢眼角,残留着几分寂寞……
慕容家的嫡系子孙,慕容焕,身死!
“啊~……”慕容焕双手剧烈颤抖着,半张着嘴看着自己的哥哥,突然凄厉的尖叫出来,喊到一半,突然失声,所有的动作霎时停止,连眼球也停止了转动,一瞬间便如是傻了一般。
李义叹息一声,收剑入鞘。一伸指,点了慕容琴的穴道,那是对身子无害,却可使人瞬间进入深度睡眠的穴位,此刻的慕容琴早已不知道闪躲,一声不吭的软软扑倒在地,昏睡过去。
李义闪身出来车厢,吩咐道:“把马车送回李府别院,交给李兰,她会知道该怎么做的。”说着仰首望天,心中一叹,现在,能够开解慕容琴的,在整个罗星大陆或者也只有李兰和自己了吧?其实想想李义都觉得慕容琴真的有些可怜,罗星大陆千万人口,慕容琴能够信任的,敢相信的,竟只不过是两人而已,而自己两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她的敌人。亲哥哥身死,凶手正是自己的族人,自己家族的人竟是不能信任的……
悲哀,实在是太悲哀了!
这对于一个少女来说,无论她有多么坚强,都是生命中难以承受的痛苦!
一侧的彭飞恭谨的答应一声,几声轻喝,马车掉头,向李府别院的方向告诉驶去。李义身如轻烟游走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或者是什么跟踪马车的人物,不由放下心来。看着马车缓缓消失在黑暗中,李义身子一闪,在夜色里静静消失。
李义迎着夜风飞掠,面上神色无惊无喜,一片淡然。
慕容焕已死,对于慕容焕,李义始终不过只是有些重视,但直到慕容焕临死的那一刻,李义才将这个濒死的人当作了对手。要不然,李义也不会用破天剑来为慕容焕送行。
这是一种安慰!!
慕容焕到那时候,李兰的玄冥神功已经失效,他的全身没有半点可以供他控制的真气,但他依然忍受住了那强烈到了极点的痛苦!以一个濒死的普通人的身体,抗拒了一个高手临死散功和全身骨骼断裂的痛苦!只凭这份毅力,就足以令任何人动容!
在那一刻,李义尊敬慕容焕的。因为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太少!慕容焕直到死去,毕竟还是保持了属于他的那份骄傲!
所以李义拔剑!破天剑!
破天剑虽然只是一把剑,在这个人世间,却是权利的巅峰的象征,死在破天剑之下,对慕容焕这个必死无疑的人来说,应该也是一种安慰。
得破天剑者天下!这句话在李义看来,只是一个笑话,在一些有识之人眼中看来,不过是一个噱头,一个引起天下争端的绝世利器而已。但无奈的是,在这世上,无知盲从的人毕竟太多,一个人这样说无所谓,但是万人百万人都这样说,那就是一股强大到了极点的舆论力量!
任何人都不能忽视这力量,包括李义,也同样不行!虽然那只是盲从的力量。但即使盲从,酝酿到了极点地时候,也是可以利用地,而且是威力巨大的!只因为这样的人在世上最少占据了百分之九十的数目!
李义突然想到了一点。还君公道为何要将破天剑送给自己?半年地追杀赌约,说解除也解除了。但解除了赌约之后,他却送给了自己这把剑!这把象征着天下之主意义地剑!难道——还君公道真正地目地是……
李义倒抽了一口凉气。若果真是如此,自己如还不懂得利用。借势,那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傻子了!
破天剑在这个年代,这个世界,可是直接相当于封建时代象征着至高皇权地传国玉玺一般地存在啊!
果然是一份大礼!
李义止步,同时也停止了脑海中翻滚地波涛。前面就是李府!自己生长的地方!
看着夜色中依然在闪闪发光地“李府”两个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