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经毫无保留的展开了绝快身法,但无论自己如何加力,李义却始终保持着起步的时候领先的七八丈的距离,两人已经奔出来了接近十几里地的距离,这段距离竟然是一寸也没有缩短!这可真是见了鬼了!如果李义没有受伤,岂不是说早就可以抛开自己?
宽厚的城墙在望,出了城墙,不远处便是一片密林。这也是李义卯足了劲甚至不拐弯的向这边跑的原因。
守门的士兵远远的见到两道人影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过来,不由一阵慌乱,一人大喝道:“什么人?站住!”
呼的一声,他只觉脸前一凉,一道人影已经飞了过去,正在吓的魂不附体的时候,又是呼的一声,另一道人影也从头顶上飞过,甚至脚尖还在自己头顶上点了一点、借了借力,只觉头顶一麻,一跤坐倒在地。正在庆幸的时候,却觉得头顶一痛,接着便见到周围的同伴一脸的惊骇之色,人己,砰地一声,一颗脑袋便如西瓜一般爆开,鲜血飞溅。
李义带着呼呼的风声,一掠上了城墙,丝毫没有考虑,碰的一脚踢了出去,将一个守城的士兵远远的踢飞了出去,平平的飞了出去,接着身子一纵,从高达七丈的城墙上飞了出去,就如同一支利箭般射了出去,掠出五丈,正到了那被他踢飞的士兵的上方,身子一沉,便落到了他身上,脚尖一点,身子借力再度飞起,右手虚空一抓,已经把那士兵手中抓着的长矛抓在了自己手中。
他身后的东方宇如法炮制,紧接在李义身后掠上了墙头,砰砰两脚,两支本来立在城头的长矛被他踢了起来,流星赶月一般射向飞出去的李义后心,接着又是一脚,一名士兵手舞足蹈的飞了出去,东方宇大袖一展,忽的跟上,所用手段,竟与李义如出一辙。
李义凭空蹈虚一般借着惯力,居然远离了城墙将近二十丈的距离,一口真力终竭,身子便要下落,身后,尖锐的风声传来,却是东方宇踢出的那两根长矛到了!好精确的准头,好高明的眼力,如果不是李义,或者就栽在这一击上了!
李义深吸了一口气,全力下坠,身子在半空中向前一俯,竟然像是趴在床上一般,平平的趴在了空中。
刷刷两声,两支长矛几乎紧贴着他的后心飞过,李义继续下坠,离地面已不过三丈,手中长矛刷的刺出,刺向地面,李义的身子力量全部转移在长矛之上,嗤的一声,长矛入地,势如破竹,丈二长矛居然直直的插进去了一半还多!
李义的身子被巨大的惯性冲着冲向地面,他深吸一口气,身子在电光石火之间改下坠为前冲,,双手仍是紧紧抓着长矛,内力透过矛身,击在地面上。
身子飞过,矛身极度弯曲,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却是已经插入地面的半截矛身在李义巨大的力量之下,带着整片的泥土从地下翻了出来,顿时如同山崩一般,向着紧追过来的东方宇砸了过去!
而李义终于成功消去了下坠的庞大冲力,身子顺势在草地上一个翻滚,接着跃起,双腿复一弹,嗖的蹿了出去!自始至终,自从被东方宇追踪,李义竟始终没有回一次头!
东方宇刚要落地,便见到一整片厚厚的泥土劈头盖脸的压了过来;始终沉定如恒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怒意,双掌一运力,轰的一声,便已从那堵泥墙中穿了过来,哪知道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截长矛,原来在李义那一扳之下,接着放手,一正一反两股力道,所反挫的力量却是不容忽视,那上半截矛身又狠狠的反弹回去,恰好迎上东方宇穿过泥墙的身体!
这个却并非是李义刻意而为,只是东方宇的人品实在太好了,只要迟上片刻光景,长矛的势头也就过去了,可是东方宇追得李义实在太急,正好赶上了!
不过话有说回来了,如果不是追得如此紧凑,以李义的轻功,只要有一瞬间的空挡,只怕就再也追不上了!
“砰”的一声巨响!东方宇满蓄强大内力的一掌重重地击在矛身之上,咔嚓一声,长矛应声折断,然而东方宇高速的飞掠身子却也被这股巨大的反作用力滞了一滞。
东方宇冠玉般的面孔上泛起一丝鲜红,紧紧跟着李义的方向,刷的穿入了城外密林!双目之中杀机越来越浓。
今日,必杀李义!
如此年纪、如此武功,已经是心腹大患!不除不快!错过今日,只怕再无除去此子的机会。
东方宇旋风一般穿进密林,一路上枝折叶飞,便如是一个洪荒巨人带着无俦的威势,穿行了进来!一进树林,东方宇顿时怔住。
眼前的情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眼前的光景,大大地出乎他意料之外,似乎前一刻还在战火硝烟的战场上,下一刻,却已经是花前月下风光旖旎;一种巨大的落差,让东方宇这等沉稳的人也禁不住一下子愣了起来。
面前四五丈之处,一个少年面含微笑,静静的站在一颗花树之下,面色红润,气度雍容沉凝,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自然而然的闲逸潇洒,风吹过,花树上,片片落花轻飘飘的打着转落下,远远看去,这个剑眉星目风度翩翩的少年,宛如是一个出来游玩踏青的富家子弟,王孙公子。
李义竟然没有继续逃走,而是就这么好整以暇的等在了这里,看到东方宇进来,李义微微一笑,说道:“你来啦?”
这神情动作,就如同是一个等待友人赴约的隐士,正在煮茶待客的时候,却发现客人已经到来;隐隐然有一种莫名欣喜,那是一种“茫茫天下,唯有使君”的微妙感觉。这正是身处巅峰处的最大寂寞,这是同处高位者的惺惺相惜,这也是对自己人生中的最大对手致以至高的敬意!
此时此刻,李义心中满满的就只有一句话,而这句话,却绝不是恭维,也绝不是恶搞,而是李义心里的真实写照!
“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李义突然理解了赏梅煮酒论英雄的时候,一代枭雄曹操那寂寞的内心。
两人前一刻还在你死我活,亡命追杀,这一刻,李义却突然改变了态度,这份转变令人咂舌,就算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城府绝深的东方宇,也是大出意料之外。
李义,这个几乎引领了天下人视线的少年人,又在搞什么鬼?难道,他就不知道,如此面对东方家家主东方宇,乃是一件极端危险,瞬间送命的事情吗?
一句“你来啦”让东方宇在顷刻之间感到啼笑皆非的同时,也感到了事情的不寻常之处。李义敢于如此面对自己,当然要有所恃。而东方宇很好奇,凭什么李义就如此肯定自己不会对付他?要知道就在刚才,东方宇还是欲杀李义而后快的,就东方宇而言,直到现在连自己都想不到一个不杀李义的理由。
但东方宇神思何等敏锐,从李义的一句话之中,以及李义隐隐露出的神态之上,便对李义的如今的心态有所察觉。不由得心中也是为之泛起一种奇妙的感觉。眼中罕见的露出一丝笑意,突然抚了抚衣袖,似乎是做客而来,在进入主人的房子之前,弹去了身上的灰尘,悠然迈步走了进来,微笑道:“李义,你胆子果然很大。”
李义一歪头:“哦?”
东方宇抚掌笑道:“从刚才地交手情况而论,就算你身体在最佳状态,也要逊色我一筹。而如今地你身上更中了我地独门掌力,现在地你,已经决计不是我地对手。若你继续逃走,我只要持续地追下去。你地内力便不会有疗伤逼毒地机会,久而久之,你最终必死在我地手下。”
李义目光一闪,循循微笑。极是温和:“或许。”
东方宇双手负在身后,看着李义。眼神之中,带着毫不掩饰地欣赏:“而现在,我地人想必已经有飞鸽传书通知了附近地所有人手,无论你往哪个方向遁走,一路之上,都会有我地人盯着,都会受到不同程度地拦截。虽然他们肯定拦不住你,但,还有我跟在后面;所以无论如何,你都是必死无疑。只因为方圆千里之内,毕竟是我地地盘!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你却选择停下了。”
东方宇笑着。声音如同清风过耳:“你不但停下了,而且还摆出了这么一副姿态,显然,乃是要和我谈一谈;而在你地这种姿态之下,我如果拒绝和你谈,未免有失风度。”
李义开心地一笑。“不愧是一家家主,当代有望称雄之人,果然明察秋毫,我地心思竟是瞒不过你!”
东方宇哈哈一笑,摇头道:“不要对我灌你的迷汤;虽然听起来确实很动听,因为我知道,你的口才却极好的,足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把圆的说成方的;但你的好口才对我来说,没有用的,没有一点用处!干脆点说出你的真意,你摆出这幅姿态,究竟要和我谈什么?你,究竟有什么筹码够资格可以跟我谈!”
“对了,我事先声明一点,无论你要跟我谈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心,今天你即将要被我杀死在这里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东方宇悠然一笑:“你实在太高明了,我不会相信你所做的任何承诺。对我来说,如你这般敌人,只要死了,才是真正安全的。相信你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当今之世,此忌惮之心,且完全没有掌控能力者,实在没有几人!”
李义颔首微笑:“那是自然,东方家主说的没错,也多谢家主对李义的夸赞!”
“那你为何还要停下来?我不信你会做无用之事。”东方宇眼神之中精芒一闪,平静的问道。
李义笑了一笑,一掌平平削出,两棵大树树根往上三尺处整齐断落,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单手一提,雄浑的内力发出,控制着两棵树的树身,使之倚在旁边另外的大树上,拍了拍手,李义洒然笑道:“贵客远来,还请就座。”竟然对东方宇的问话置之不理。伸手肃客起来。
东方宇盯着李义,看了一会,目光冷锐如刀;突然莞尔一笑,道:“有趣有趣,果然有趣,不意被人称为噬血修罗的李义居然是如此有趣的人,可惜此处无酒,否则当真值得浮一大白。”缓缓举步,走了过去,轻提衣袍,坐了下来。面南背北,坐的乃是主位位置。李义以主人的身份待客,而东方宇以客人的身份入座,却是占了主位,竟是摆明了喧宾夺主的态度。
李义呵呵一笑,道:“家主未免过于着相了;你我相争,早已不是一时一地之得失,而应着眼于整个天下的布局;此时主客之位,在天下大势未定之前,谁主谁客,实在是无关紧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