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重重地叹了口气,肩上地伤处疼痛感一阵阵袭来,让李义感到很不爽、很不痛快!他觉得自己还是太急了、太沉不住气了,以今天地情况而论,只要自己再坚持一段时间,再与公道决战地话,或许自己地把握就会大一些吧。至不济也能让公道伤地比现在要重!但因为自己地一时冲动,却可能会丧失这绝佳地机会!以公道的心智、阅历,想必现在已经是猜透了自己地打算,绝对不会再给自己第二次地机会。
李义一阵自嘲地苦笑。如果?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
下一步如何走,是要仔细盘算一下地,万一真被公道堵上,再想脱身地话可就难了。
前面拐角处,似乎有个草棚,一杆斜斜地酒招伸了出来。嗯,这么荒凉地地方,居然有个小酒铺!看着那布招上那大大地酒字,李义肚子里咕噜噜一阵响。倒不是馋酒,而是真饿了,有酒地地方,还能没东西吃吗?
逃命固然要紧,但肚子饿了也是要吃饭的,否则哪来的力气逃命?
再说,如果自己估计不错,公道那家伙也快要追上来了吧!同样一天没吃没喝,他也不是铁打的,自己正好观察一下他的伤势与神情,决定自己下一步地走法,说不定还能......
李义眼珠一转,转到一棵树后,不过盏茶时间,再出来地时候,已经是变了一副样子,身上的白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却是一件黑兮兮的袍子,头发也变成了半黑半白地斑白色,脸上居然还多了几条皱纹,清澈的眼睛,也在霎时间变得混浊起来,挺直的脊背稍稍驮了下去,整个人便如一个六七十岁的花甲老人,这等易容之术,简直神乎其技!李义轻笑一声的走进了酒棚。
公道一阵风似的追了下来,已不下十几里地,始终未发现李义行过的半点踪迹,如果不是公道心志超人,都几乎怀疑自己是追错了方向,便在此时,发现前面酒旗招招,公道纵然武功绝世,到底也还是人,也有正常人的生理需要,他也自忍不住喉咙中咽了一大口口水,肚中也会咕噜噜的难受。公道不由心中暗自戒惧,自己被李义所激,一路狂追下来,居然忘记了吃饭,这可绝不是什么好事!这表明了李义能够很成功地引起自己的怒气,若长此以往下去,自己难免会被他气得前后失据,须得及早调整才是。
李义要了一大盘牛肉,一大碗面,西里呼噜的吃的正香,这一天的追逐下来,不止是公道身心皆疲,李义同样很累,眼下更是饿得狠了。至于酒,李义喝惯了极品美酒,这等乡野粗酿又怎能入得了他眼?是以连要也没打算要。
便在此时,突觉心头一跳,接着便是眼前一暗,一人飘然走进酒肆,一个清雅的声音道:伙计,给我切一盘牛肉,煮一大碗面。
来人正是公道!
李义心头一震,这家伙怎么跟我要的一样,补充体力牛肉确实是不二的选择?想着,便打了个饱嗝,光明正大的抬起头来,用一对老眼昏花的眼睛迷迷瞪瞪的望了过去,却见公道一身清爽,青袍飘动,就站在自己面前。
公道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还是有些焦急,自从自己出道以来,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无一人能够逃过自己的追踪,而现在与李义的半年之赌约虽然才刚刚开始,但事实却是自己屡屡落在下风,追到现在,居然还彻底失去了对方的踪迹!凭着自己地六识感应,明明感应到这小子离着自己应该并不远才对,但无论如何却也不能确定他的具体位置。
真是咄咄怪事!?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李义与自己一样,也踏入了武道的境界。但通过几次交手来看,李义明显还远远未达到这种地步,充其量也就只有先天中段的成就而已,比之二年前东方宸晁还略有不如,但他又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呢?实在无从解释。
正在心中烦闷、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却见对面那个花白头发地老者睁着混混沌沌的一双眼睛,似乎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不由心中一动。问道:“这位老哥,请问有没有见到一位身穿白袍的贵公子从这边经过?”
身穿白袍的贵公子?那老头似乎眼睛一亮,接着便嘶哑着声音道:“方才似是有一位白衣服的人匆匆走过去了。至于年龄大小,请恕老朽老眼昏花,却是没有看清楚。呃,老弟台,那位什么公子是你的亲戚么?”
公道眼睛一亮:以李义的身法速度之快,若是真的让这老头看清了面目,那才是不正常了。含笑道:“正是,多谢老哥相告。”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在桌上:“少许银两,请老哥喝酒。”
老头目光大亮,便如一个守财奴突然见到了一座金山,颤抖着双手,一把将银子抢在手中,送到嘴边,咔地一声,咬了一口,突然惊呼:“银子!真的是银子啊!”居然抱着那锭银子,老泪纵横起来。
公道轻轻一叹,本天下人管天下事,但如此人间百态公道平生却是见得多了,并不在意,只道:“黄白之物本是身外之物,老哥何必如此。”
此时,店家也将公道要的牛肉与面送了上来。那老头激动地道:“老弟有所不知,老朽的夫人操劳半生,半年前忧患成疾,性命垂危,老朽惭愧,却无半分银钱为婆娘延请大夫诊治,有了这锭银子,婆娘便有救了呀。”说着脸色悲戚,似乎眼泪又要落了下来,举起衣袖,在脸上左右擦拭。
公道不知如何,心中突然涌起来一股极端不对劲的感觉,仔细想来,却又没发现有何不对劲之处,心道:“难道自己一天的追踪下来,居然已经累得成了如此摸样不成?连最敏锐的六识竟也出现了误判?”他摇摇头,抛去这些烦人的念头,又听到对面老头儿略有些颤抖的声音,不由心中恻然。自己行道一世,做事只凭本心,这次就算是帮了他一家一个大忙吧。
公道长叹一声,心道没料想无意之中居然做了一件善事,点点头,有些无聊的问道:“老哥贵姓?今年高寿几何了?”
那老头颇为羞涩地低下头:老朽姓黄,名叫黄飞鸿,虚度六十有三了。
公道哦了一声,埋头吃面。但不知为何,心中越来越是烦躁起来,一时之间,居然有食不下咽之感。隐隐觉得事情很不对劲,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似乎已经明了,只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便可真相大白,偏偏死活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不禁脸上现出困扰之色。
此时便听得那老头黄飞鸿急匆匆的道:“老弟台且慢用,老朽赶紧为那婆娘去请大夫去,呃,再次多谢老弟台厚赐了。”
公道勉力压下自己心头烦闷,微笑道:“去吧,此事不可耽搁,惟愿老哥早日请得郎中归来,为尊夫人妙手回春,尽快康复。”
“承老弟吉言了!”那老者呵呵一笑,似乎笑得甚是诡异,转身出门而去。
公道夹了块牛肉,放进口中,慢慢咀嚼,不由长叹一声,道:“天下困顿之人何其之多,便是圣人,也未必能解救众生啊。”
见酒肆伙计楞呵呵的看着自己,不由一笑,心道:这乡村伙计哪里听得懂我说的话,想到这里,不由意兴索然。向他招招手,问道:“伙计,此处距离西罗城还有多少路程?”
那伙计呆愣愣的翻了会白眼,道:“还真挺远的那,差不多还有四五百里地的路程。客官,您是要去西罗城?那我可要劝你,最好从小店多带些食物,此去西罗城,几百里路没有人烟,更不要说是酒肆了,还是有备无患的好啊。”
公道笑了笑,正要说话,突然脸色大变:“几百里地都没有人烟?那离此最近的村落有多远?”
那伙计叹了口气:“这位客官,我都说这几百里地都没有人烟了,哪里还会有什么村落?”说着斜眼看着公道,心道:“这人难怪如此大方,一出手就是一大锭银子,原来是个傻瓜。”
公道木然愣住。半晌,方苦涩的道:“那适才的那老头……你有曾见过吗?”
伙计翻了翻白眼:“这位爷玩笑了,如此年迈之人,绝少走这条路,若是见过,小的必然认得。此老却是从未见过!这里行人素来稀少……”
“砰!”一声巨响。一张桌子顿时变作一地木屑,接着伙计便感到面前一花,刚才还坐在自己面前地青衣人已经没有了踪影,竟然如同传说之中地鬼怪一般蓦然消失了。
我的娘啊!伙计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浑身颤抖。怪不得算命地说俺八字软,易撞邪,今天这事,可不是撞邪了还能是咋地?
还未爬起身来,半空之中嗖地一声响,一锭白花花地银子远远飞来,正落在自己身前,不由惊喜地狂叫了一声。
难不成不是撞邪,是碰到财神爷了?!
公道整张脸色都有些发黑了,怒火几乎从眼珠里喷射出去!他现在自然已经知道,那所谓的黄飞鸿,根本就是李义易容改扮地!想通了这一点,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明白了自己为何一直感觉不对劲地缘由。
原来那家伙就在自己面前啊!居然还骗了自己一锭银子!
好一个李义,你居然敢乔装打扮前来戏耍于我!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追踪的目标,就大模大样地坐在自己面前,自己居然还没有认出来!还被那个该死的小鬼一口一个老弟台的叫着自己。公道就恨不得马上追上李义将他的舌头拔了出来!十八、九岁的小屁孩,居然叫老子老弟台!而我……而我居然还……叫了他几声老哥哥!
真正混蛋,该死的小鬼!公道怒吼如雷!一生之中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现在地公道,感觉自己追上李义之后,能够活活的将他生吞了下肚!早已忘记了自己谆谆告诫自己要冷静的话。
公道轻功超妙,全力运功赶路之下,速度何等骇人!眨眼已经百丈之遥,拐过了转角,公道看到一望无际的荒野密林,山峦葱葱,更是郁闷的几乎吐血!想到李义乔装的老者那惟妙惟肖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远远地,前方一个小黑点正飞也似地赶路,公道看得清清楚楚,正是那黄飞鸿,呃不,正是李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正在飞速地奔驰中!
公道大吼一声:“李义!你这个小兔崽子怎么不去唱戏!”
李义依然是那副困苦老者的面貌,转身见公道远远追了上来,不由纵声长笑,一边向前急逃,口中却道:“老弟台,老哥哥要去请大夫,你也要看大夫吗?”
公道太阳穴一跳,双眼一红,厉喝道:“李义!我要活活地剐了你!有种你别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