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526年,北魏安州所属石离、穴城、斛盐三城驻扎的边防军,约有二万人,同时叛变,响应变民首领杜洛周。
杜洛周虽然兴起晚了几年,却大有后来居上的势头,令一众同行望洋兴叹。
这样的事迹无疑激励更多人投身叛乱事业,被安置在定州左城的五原降户首领鲜于修礼,不久也率领北部迁来的难民,发动武装叛变。
还有许多小型变民集团,难以尽述,总之北魏国内彻底乱了,亡国之音已经吹响。
作为亡国套餐之一,除了无休止的民变,朝堂上也必定是混乱不堪的局面。
元深在镇压民变的过程中,出场率还是比较高的,虽然没什么亮点可寻,但起码混个脸熟。
元深本名元渊,后来唐朝出个皇帝叫李渊,史官们为了避讳,便自动为他改了名字,于是元渊成了元深。
元深曾与城阳王元徽的王妃通奸,元徽当然没有选择原谅他,碰巧恒州百姓请求任命元深当他们的督导官,元徽乘机对胡太后说:“元深的居心,不可臆测。”
胡太后起初没当回事,等到杜洛周兴起,五原在恒州的降户,阴谋拥护元深当盟主,局面就大不一样了。
元深唯恐落人口实,很快上疏请召回洛阳,中央于是任命首都东区卫戍司令官杨津,接替元深当北方战地总司令官,让元深当文官部长。
杨津抵达灵丘后,得到定州危急的情报,加速前进,抢先入城,勉强化解危机,又主动出击,杀退变民攻势,人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前线首秀表现出色,元诩下诏任命杨津为定州督导官,兼中央驻北方特遣政府总监,又任命扬州督导官长孙稚,当北伐大军总司令官,联合河间王元琛,共同讨伐鲜于修礼。
长孙稚曾与元叉走得很近,胡太后多少还是心存介蒂,不久便解除了他的北伐大军总司令官之职,改让元琛接任,长孙稚上疏申辨:“从前我与元琛一同在淮河以南作战,元琛溃败,而我的军队仍保完整,因此结成私仇,我难以接受他的指挥。”
胡太后不予理会,大军很快出动。
灾难也由此酿成。
北伐军前进到呼沱河,长孙稚不打算作战,元琛催促他行动,但当鲜于修礼出兵拦截,元琛却在后面坐视不管,结果长孙稚惨败,元琛也仓惶败逃,最终两人同时被免去职务。
另一方面,元徽和元深的矛盾也在激化之中。
元深一直把儿子带在身边,元徽借此指控元深可能有二心,让胡太后严加防范,胡太后于是让元融和裴衍暗中戒备。
元徽既有心掌握权柄,不可避免要奉承胡太后的情夫郑俨,二人很快打得火热,在朝中随意赏罚,胡作非为,让北魏政府更乱几分。
8月27日,变民集团发生内斗,鲜于修礼被杀,另一个首领葛荣,杀掉叛徒,吸收了鲜于修礼的队伍。
至此,北魏末年影响大局的几个变民领袖,基本全都露面了。
不管是最初的破六韩拔陵、莫折大提,之后的胡琛、杜洛周,还是此时的葛荣,他们的斗争无所谓正义邪恶,造成的影响总是巨大的,一起把北魏这个腐朽掉的机器彻底拆散,为新机器的诞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承上启下也好,破旧立新也罢,虽是普通军民,这些人的工作对于整个时代的发展也有着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当然另一个人的存在,起到的推动作用更大,那就是尔朱荣。
尔朱荣的工作好比是车间里的下一道程序,他把变民们打散的零件全都堆到一起,距离新机器的诞生更近了。
凭借讨伐变民的功劳,尔朱荣已升任安北将军、兼恒朔军区剿匪司令长官,政府军中鲜有人能与之匹敌。尔朱荣本身也没有愚忠的品质,得势之后,丝毫不掩饰内心的躁动,路过肆州时,当地督导官心存猜忌,不敢出城迎接,尔朱荣当即挥兵攻克肆州,生擒督导官,然后让叔叔尔朱羽生接管。
这当然是不合规矩的,但非常时期,中央政府也无力制裁,但凭尔朱荣随心所欲。
尔朱荣的名气打响之后,四面八方的豪杰多向他靠拢,贺拔允、贺拔胜、贺拔岳三兄弟,就在这时加入到尔朱氏的阵营。
与其同名的葛荣,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也做出了令人惊叹的成绩,接收鲜于修礼的部众之后,一路向北挺进,直指瀛州。
9月15日,葛荣抵达白牛逻,用轻装骑兵袭击章武王元融的大营,成功击杀元融,然后乘势登上皇位,国号为齐。
元融虽然算不上名将,但部众也不少,突然全军覆没,可是吓坏了前往支援的元深,元深纠结再三,还是选择静观其变,静候朝廷更大规模的援军。
此举刚好成了政敌攻击他的把柄,元徽再向胡太后报告说:“广阳王徘徊不前,坐在那里盼望发生变化,岂是忠义之举。听说有一个名叫于谨的人,智慧谋略非同寻常,正担任元深的智囊,时局如此动荡,元深恐怕不可能再是陛下的忠诚干部。”
胡太后信以为真,于是悬赏捉拿于谨。
于谨确实是元深的智囊,但凭借元深的胆量,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谋反的。悬赏令传开后,于谨对元深说:“而今女主处理国事,完全依靠邪恶奸诈的马屁精,假如她听信谣言,恐怕大祸临头,我愿只身进京自首。”
元深没有其他办法,只得放于谨回去,于谨进京后,费尽口舌向胡太后解释,胡太后终于解除疑虑,释放于谨,撤销了悬赏令。
因为消息的延迟,于谨已经安全着陆了,元深的处境仍未改善,退到定州后,定州督导官杨津不肯接纳他,元深无奈之下,只好先住进城南的寺庙避风头。
可是总不能一直待在庙里度日,过了没几天,元深还是选择与杨津坦诚相见,澄清误会,并与司令官毛谧等人盟誓,声称共进退,同祸福,只要度过眼下的难关,以后定有厚报。
毛谧等人傻了眼,只怕元深真的有意谋反,于是偷偷向杨津告密,说元深即将对定州不利,杨津当即发起进攻,迫使元深只身逃亡。
当真是船破又遇顶头风,元深半道上竟和葛荣的游骑兵遭遇,稀里糊涂被砍了脑袋,总算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元徽此时仍不忘补一刀,诬陷元深投降葛荣,并逮捕了他的妻子儿女,所幸元深的王府助理官据理力争,替元深申冤,才把他们释放。
不但朝堂之上,就算变民集团之间,也是不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胡琛不久便被破六韩拔陵诱杀,部下大将万俟丑奴接管了所有部众,破六韩拔陵则被柔然击杀。
破六韩拔陵的出现,可谓意义深远,开启了北魏动荡年月,还为后世输送了一员虎将。
敕勒部落酋长斛律金,早年间在怀朔镇防守司令杨钧帐下,出任带兵官,他带出来的士兵多怀异能,遥望尘土就可知骑兵多少、步兵多少,谛听地面,就知敌人远近。
在得知破六韩拔陵起兵后,斛律金毅然前往投奔,正式开启了他的沙场传奇。当然在那一时期,斛律金仍未表现出自己真正的才华,后来破六韩拔陵失势,斛律金重新回归政府,在尔朱荣麾下当别动部队司令。
在变民集团的日子,斛律金得到很大磨练,加上本身就拥有出色的军事才能,一旦得到施展的机会,立刻名扬四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