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旺财, 你这是从哪里捉来的?”穆子期蹲下身摸摸它的脑袋, 顺便仔细观察这只野兔,发现它是脖子被咬伤死去的。
这才离开自己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旺财竟然能捉到一只野兔?穆子期啧啧称奇。难不成这只大黄狗每天跟着他小跑上学真的锻炼出速度了?还自行觉醒了捕猎的天赋?
旺财享受般眯起眼睛,尾巴甩得飞快。过了一会儿它才把口中的猎物吐出, 伸出舌头喘着粗气,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穆子期, 湿漉漉的,眼中似有期待。
穆子期笑了出声, 第一次发现自家的大黄狗眼睛挺好看的。
“真厉害!”他竖起大拇指, 又摸摸它的脑袋。
旺财用脑袋撞撞穆子期的膝盖, 再伸出舌头舔舔他,然后把掉在地上的野兔又叼起来,往他面前一放,比刚才的距离更近。
穆子期一愣,怎么好像旺财变聪明了?不过之后再一观察,发现它就没有别的动作了, 和之前那般围着他团团转而已。
算了, 不想了, 如果旺财真修炼成精他也认了。反正他都能觉醒前世记忆, 那这个世界有妖精又有何出奇的?
想通之后,他现在就只剩下满心的喜悦之情。
随便在路边找了根藤草把野兔绑住拎起来,穆子期不再慢跑,改而快步走。这一路上, 他仔细观察旺财,发现它的爆发速度的确加快了。不过令他遗憾的是,旺财就算再跑入草丛,出来时也没能再次叼着猎物。
看来刚才那是它第一次捕猎,或者是走运才猎到的。尽管如此,他已经非常高兴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还会远吗?
一人一狗兴冲冲地往回走,穆子期见路上行人稀少,就大声把国文课从头到尾背了一遍,一个多小时后,他总算是回到家了。
和老叶氏他们一说起旺财的功劳,穆子清和穆圆圆顿时高兴起来,一个劲地帮旺财顺毛,夸奖的话一个劲地脱口而出。
“大哥,秋季山上的野物肥美,这只兔子怕是有两斤重呢,旺财真厉害,以后我上山砍柴就带着它,指不定还能捉到一两只兔子。”穆子清欣喜地看着旺财,又叫穆圆圆端来井水倒入它的狗盆里。
“旺财,来,喝水。”他放柔声音,那小心翼翼服侍的劲儿让穆子期忍不住摇头。
“奶奶,今晚咱们炖兔肉吃,一份放辣椒,一份不放。”穆子期笑道。辣椒在前朝就有商人从海外带回来了,在各地都有人种植,就算广南省的人饮食清淡,照样有辣椒,穆家就在前院的菜地上种了两棵。
穆家的老家宁安县就种植有辣椒,当地人非常喜欢吃,只是老叶氏之前注重养生,饮食清淡,吃不得辣椒。
“好,就是可惜这兔子皮被旺财咬破了,鞣制后会受点影响,卖不出价钱,只能留给自家用。”老叶氏本来不想一顿吃完的,她还想着留出一部分做成腊肉,只是看到三个孩子兴致勃勃的样子,又想到这是旺财第一次猎回来的,总要给它吃,也就不再开口。
“没事,后天是休息日,我带着旺财上山采山货,顺便打猎,到时猎到野兔就把兔皮给卖了。”穆子期安抚她,大夏的土地大都是用来种粮食,种植棉花较少,所以这里棉花的价格还是比较高的。如此一来,野物的皮毛自然也很受欢迎。
至于休息日,初中照样是七天休息一天。
“你自己不要去,正好我刚才听村长说要组织村里的人一起上山,到时你跟着去就是了。”老叶氏却摇摇头,“还是和大家一起去安全。”
“今年还来一次?”穆子期有些好奇,去年大部队上山采集山货,他留在学堂上课不能跟着去,不过听说收获还不错,妇孺孩子采摘了不少菌子、蘑菇、野果等,男人们则猎到不少野物,其中郝村长、陈香和刘延知等人发挥出色,收获最多。
“嗯,大家尝到了甜头,不过还是很谨慎的,只在大山外围打转。”老叶氏一边看着穆子期用匕首处理野兔,一边笑眯眯道,“总要找一下有没有野猪的痕迹,幸好今年玉米成熟时没有野猪来糟蹋,听说比咱们村更深的村庄已经发现野猪了。”
“不用怕,县里驻扎有官兵,真闹凶了会有人收拾它们。”穆子期想起在县里听过的传闻,倒是没有慌张。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动作利索地把皮剥下,露出里面鲜红的嫩肉。到了这一步,后面的活就教给老叶氏了。
老叶氏接手,她眯起眼睛回想起穆子期刚才的动作,有些怀疑:“大郎,你用刀子又快又准,比以前利索。”
穆子期一怔,随即答道:“那是当然,我对这把匕首熟得很,用来削铅笔轻而易举。奶奶,我打算有空学点副业,我觉得雕刻挺适合我的,以后你们的梳子和木簪之类的就交给我了。当然,我最想刻的是人像。”
这把匕首他一向随身携带,从老家带到这里,是越用越顺手,只是不在人前显露而已。
“随你,你要注意不要伤到手,真伤到了奶奶可不依。”只要不是去做坏事,老叶氏对穆子期的决定向来都是赞同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穆子期见太阳尚未落山,把新衣换成一套缝着补丁的旧衣裳后,紧接着就按照计划和穆子清一起上山给荔枝地除草,路过自家的水田时,发现请来的短工还在和陈香一起平整田地。
听镇上的农官说种植大蒜要选择土壤疏松、排水良好的肥田,所以七八月份把早稻、黄豆和玉米收获后,他们家立即耕翻晒垡。之后他要上学,就干脆请来短工黄大叔帮忙,在播种前整地作畦。
现在陈香和短工就是在忙这个,他看了看水田,发现明天就该忙完,可以种下蒜种了。
“黄叔,辛苦你了。”穆子期和村里的黄大叔寒暄几句,一问,果然明天就能整完所有的水田。他们黄家劳动力充足,人又老实,老叶氏一般都会请他们家帮忙,付出的代价也只是免费借牛给他们家使用,只有在抢收作物时,因为工作量大才会给些现钱。
“陈香,待会回去记得来我家一趟,我奶奶找你。”穆子期朝陈香示意,主要是瑞珠自从怀孕后就很少出门,尤其是傍晚,更是好好在家待着。她现在刚满三个月,听老叶氏说怀孕不能吃兔肉,所以今晚只有陈香有口福了。
“知道了。”陈香回应一声,咧开嘴笑了起来,脸上的汗珠顺流而下,扬起的锄头有着优美的弧度,一看就知道很是熟练。
穆子期朝他们挥挥手,继续带着穆子清上山除草。至于跟来的旺财,他们就放出去了,没让它跟着。
傍晚回家,旺财空手而归。穆子清大失所望。
“呵呵,你还以为旺财以后出去一下就能叼一只野兔回来?那大哥岂不是很没用?我得空上山打猎都没那么能耐。”穆子期取笑他。
“我相信旺财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厉害的。”穆子清嘟起嘴,握紧拳头,又蹲下来摸摸旺财的狗头,对它念叨鼓励一番。
穆子期由得他玩耍。
晚上大家吃了一顿香气扑鼻的麻辣野兔肉,个个摸着肚子心满意足。旺财是大功臣,老叶氏毫不吝啬,把一小半的肉和骨头都给旺财吃了。
大概是这次的捕猎让旺财受到的关注空前大,它很是兴奋了半天,第二天下午从县里回来时,它再次捉到一只,让穆子期等人十分兴奋,再次大大夸奖了一番。
为此旺财又兴奋起来,竟然跑到村里去欺负其他人养的狗,让穆家人哭笑不得。
紧接着就是难得的休息日,这天上午,家里请瑞珠帮忙看家,穆子期全家和陈香一起跟着村里人上山采集山货。
等到了山上野葡萄多的地方,男女之间就分开,妇孺和孩子们留在这边摘果。现在是九月初,这座山的野果资源很是丰富,除了山葡萄外,还能摘到山梨子、柿子等,卖相不会好看,卖出去不值得几个铜板,但很适合村民和孩子们拿来当零嘴。
至于男人,当然是去打猎。穆子期算在男人这边,他虽然年纪不算大,但箭法精准,自然受到村里人的欢迎和重视。
“村长,听说秋收后又要修水库,有没有这回事?”众人走在路上时,有人问郝村长。
“嗯,是有这回事,我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去年只是修了水渠,今年入冬前就得修水库了,以后有了水库,老天爷干旱就有水用,也不怕发大水。”郝村长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一遍官府修水利的重要性。
村里人大都明白这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只是有人担忧到时会离家远,因为听说修水库的地点选在清溪村上游,比较远。
“反正有工钱,官府从来不骗咱们,每月领一次,从不拖欠。”有人美滋滋说道,大概是想起了去年美好的日子。
郝村长脸上露出笑容,很是自豪。
接下来,大家又说起村里的一些八卦或者听到的传闻,气氛极为热闹,就当是在秋游一般,直到有人把野鸡惊动才住嘴。
穆子期和陈香、刘延知走在一起,也是说说笑笑的,主要是村里的男人没有一个是正经的猎人,大家上山最主要的目的是寻找大型野物的踪迹,再顺便赌一下自家的运气,看能不能捉到一两只小型猎物,自然不会很警惕,要求很严。
而且这里是山脉的外围,大都走熟悉了。
如此的效率之下,他们的收获并不多,不过等到太阳西下时,中午只吃过干粮的他们虽然是饥肠辘辘地下山,但背篓里或手里拿着的猎物还是让大家笑得合不拢嘴。
就算平均每人只有一两只猎物,那也是白来的肉啊,总算可以好好补一下秋膘了。
穆子期三人后来和村里人分散开,他们的身手较好,工具趁手,倒是比其他村民多出两三只猎物,陈香还好运地找到一窝鸡蛋。
这次家里的旺财帮了倒忙,穆子期在瞄准猎物时它就冲出去了,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猎物跑掉。
“真不该带旺财上来,在山上它跑不快啊。”穆子期颇为苦恼,要不是他后来拉住旺财,指不定连这三只野鸡也打不到。
“它还不习惯,以后就好了。”陈香看着垂头丧气走在前面、连尾巴都下垂不动的旺财,憋着笑安慰。
他家的大黄这两天可是被欺负了一番,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起码他家大黄没帮倒忙。
“算了,不能强求再多。”穆子期把注意力转移到刚才听来的事情上。
“刘大哥,你真的要去从军?”十月份是官府每年征兵的时间,现在大街小巷已经贴满了征兵的布告,穆子期自然有所耳闻,只是他没想到会有认识的人真的要去从军。
“嗯,已经跟郝村长报名了,十月初十就去县里体检。”刘延知淡淡地说道,“我们兄弟都不是种农活的好手,今年收获又排在村里的倒数,要不是不用交税,估摸着还养不活我们三个。加上二弟他总算懂事了,上次期末考试成绩提高,我就想着好好供他读下去,现在军中的月俸还不错。”
陈香很是羡慕他:“去了也好,你一身武艺,留在村里种田太可惜了。”要不是他已经成亲,他也想去啊,种田发不了财,可是以后孩子读书、娶妻生子都要钱啊。
不是每个人都像大郎那般,读书不用花钱反而能赚钱回来的。
穆子期见刘延知已经下定决心,又想起刚才闹别扭不肯跟来的刘延舟,没说什么。
“不过我听说袁家二郎也报名了,就在昨天。”陈香看了一眼走在人群最后面的袁仲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听说是袁二郎主动要求的,说是为了替家里免税,他爹已经同意了。”
不同于刘延知的主动,他毕竟有底气,去从军是一条出路。袁仲兴平日里除了干农活,其他都不会,他去从军的话,出头的几率不大,战死的几率倒是不小,故而在村里颇为掀起一阵波澜。
“他去从军,那袁三郎还能读书吗?”穆子期皱眉。
“当然,就是为了袁三郎才去的,他们家为了袁大郎成亲的事,就拿袁三郎的成绩比他弟弟差来说事,不肯再供袁三郎读书。”陈香撇撇嘴,“大郎,你以后少和袁三郎接触,我觉得他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