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射到小镇的时候,又是新的一天,许茹香卖掉翡翠竹笛换得二百两文银,加上萧逸昨日所留的银子共有三百多两纹银。许茹香雇了一个买不起马却想做马车生意的农夫当向导,等她与石清顺利到达长安,农夫就可以得到一辆马车作为报酬。
晌午之时,许茹香买了干粮和点心,结清了客栈的费用,就与石清上路了。抛开心中的担忧和恐惧,只求今生能好好的爱一回。许茹香轻轻抚摸胸口戴着的梅花玉佩,冰冷的玉佩贴着肌肤,时间久了,也会晕染上些许温度。
一个月后,叶家已经从钱塘望族中除名,许茹香也终于抵达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地方——长安。这一路千山万水,风尘仆仆,总算是到了。
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在雨后空濛的傍晚,马车行驶在长安城外的官道上。官道两旁古木参天,郁郁葱葱,蝉鸣鸟唱。管道外是绿油油的麦田,农人们扛着锄头,三三两两结伴回家。石清掀开马车车窗的帘子,朝那些不认识的农夫欢呼着,朗声叫道:“喂,你们好!这里是长安吗?”
一个老实憨厚的中年农夫回应道:“这里是杨家村,距离长安还有二十里路哩!”
石清对那人道一声谢谢,就缩回马车里,十分疑惑的问许茹香:“刚刚不是说已经到长安地界了吗?怎么还有二十里路?”
许茹香道:“的确已经到了长安地界,但这只是长安县的辖区范围,不是长安城。二十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现在天快黑了,城门也快关了,看来我们要找个主动地方,明天一早再进城。”
石清长长的“哦”了一声,兴奋的情绪丝毫不减。早就听说长安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石清深深地呼吸一回,淡淡的牡丹香,从前方的院子里随风飘飞。长安,就连空气也充满着富贵气息。
许茹香看着石清满足的笑意,和对新环境的新奇感,也绽开一抹微笑。她问了问马夫,而后决定到村子里的一户农家投宿。
农家姓王,一户四口,大儿子在城里当学徒,只有老夫老妻幼儿在家。老王是个冷面孔,做主的是老王媳妇,原本老王媳妇是不愿许茹香几人借宿,但许茹香的一块碎银子打动了她,于是腾了两间空房给他们。
入夜后,许茹香习惯性在院子里看看月亮,没有月亮的时候看星星,如果连星星也没有,那就看看云吹吹风,总归是要到房门外走一走才能入睡。
夜色蒙蒙,一弯新月躲在薄薄的纱衣底下,洒下一段朦朦胧胧的月光。院子里的两棵枣树高举着枯瘦的枝桠,峭楞楞的伸向天空。月色被树枝撕碎,洒落在墙角,留下斑驳如铁的黑影。
许茹香静静的想着和萧逸久别重逢后的情形,想他,念他,牵挂他,同时也被想念着、牵挂着,许茹香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遇上一个真心诚意的人,趁着年轻的时候疯狂一把,别等到青春不复的时猴才开始追悔,为什么没有跟他走?
墙的另一边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好像在搬动什么东西?许茹香看墙边的枣树枝干粗壮,应该能承受自己的重量。许茹香一时兴起,就爬上枣树,偷偷查看起隔壁人家大晚上的还在干什么!许茹香这一看不要紧,却偏偏看到了一个熟人——应秋华。
许茹香忙缩了缩头,猜想应秋华应该没有看见她,她爬下枣树,匆匆回到房间里。许茹香脱了鞋袜,和衣躺在简单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应秋华怎么来了?她来做什么?那一个一个的大箱子又是什么?”许茹香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赵慕枫也来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第二天清早,许茹香在墙这边没有听见隔壁院子的动静,思忖着他们应该还没起来,趁此机会,许茹香赶紧招呼石清收拾好东西和马夫一道进城去。
马车行驶到城门外的官道上,眼见着长安城近在咫尺,应秋华的队伍终于浩浩荡荡的跟了过来。许茹香嘱咐石清不要挑起帘子,也不要朝马车外东张西望,以免被应秋华的人。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口,应秋华一行三十余人,二十匹骏马驮着一车车大箱子,已经走到了许茹香的马车之前。
许茹香叫车夫走慢一些,直到应秋华的人全部过去,马车才慢摇摇的驶到城门口。“车内的人,快下车来接受检查。”守城官兵朗声叫道。许茹香裹着头巾,伸手在马车内的座位底下摸了点灰,然后涂到脸上,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守城官兵挑开马车的帘子看车内无人,也就不多说什么,扬手叫后边兄弟放行。许茹香低着头,余光瞥向前方应秋华的车队,丝毫没有注意到城门外熟悉的马蹄声。
黑色骏马就像风中的一道闪电,一眨眼的功夫就从管道尽头奔驰到巍峨高耸的城楼之下。马蹄下尘土飞扬,梁文英身着水蓝色的马服,墨缎似的的头发飞舞在风中。梁文英勒马伫立,须臾,又有八匹骏马绝尘而来,马上之人个个黑衣劲装,一看就是以一当百的顶尖高手。
“爷!”其中一名侍卫走近时叫了一声,那人的相貌许茹香还记得,他曾随第一流风在西湖边救过萧逸,他叫卢平。
梁文英出现在长安城的城楼门口,守城官兵立即诚惶诚恐的为他大开城门。梁文英微微垂下眼睑,看见许茹香脸上的黑灰,道:“没想到你居然比我先到长安,冯泰已经被撤职了。”
许茹香见梁文英高高在上,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相去甚远,幸好许茹香先遇到了萧逸,否则沦陷在梁文英的柔情里,那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世子爷贵人事忙,哪像我这般清闲?”许茹香微微一笑,末了,又补充道,“冯县令的事情与我何干?我不想知道。”
梁文英道:“在湛碧楼我先行离开,没有与你同行,你不会放在心上吧?”
许茹香道:“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同不同行,我不也到了长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