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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月上柳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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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元宵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人群中忽然走出来一人,朗诵着许茹香适才念到的《生查子》。许茹香有些惊讶,微微转身,但见那人面如冠玉、白衣胜雪,领子上是一整块雪白的狐皮,腰上佩戴着一把缠着青丝镶嵌着墨玉宝石的名贵宝剑,正是与许茹香有过两面之缘的廉王世子。

廉王世子说话的同时,紧随其后的护卫第一流风也从人群里钻出来,静默无声的立在廉王世子身后。

廉王世子击掌赞道:“如此佳作,居然出自女流之手,姑娘文采风流,叫在下好生佩服!在下梁文英,唐突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许茹香还礼道:“原来是梁公子,公子谬赞了,我不过是借古人之酒杯,浇心中之块垒罢了,这首《生查子》不是我写的。”

“《生查子》?”梁文英甚为奇怪,这首诗的名字听着好生别扭。“敢问此诗是何人所作?”梁文英又问。

“欧阳永叔。”许茹香说道。

梁文英就更是惊诧,他自幼熟读诗书,居然没有听说过《生查子》,更没有听说过欧阳永叔,不由得对眼前的女子产生了几分好奇。“我听姑娘所吟诵的几句似乎还有后文,不知姑娘可否赐教?”说着,梁文英又深深的一鞠躬。

许茹香忙道:“赐教二字可不敢当,梁公子太过谦了!”这时候,一群十来岁的孩子一人提一盏花灯笑着闹着从她和梁文英中间走过。孩子们手里的有莲花灯、金鱼灯、蝴蝶灯,还有宝塔灯等各种式样,许茹香看着那些花灯,不禁笑了笑,但笑容却有些落寞。忽然,许茹香朱唇微启,幽幽的唱起来:“今年元宵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许茹香的声音纤细轻柔,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情绪蕴含其中。石清听得都快要抹眼泪了,叫道:“姐姐你能不唱了吗?听得人碜得慌,好像心头上的一块肉被人剜去了似地。”

许茹香摸了摸石清的头,微笑道:“是吗?那我就不唱了。”

梁文英还沉浸在淡淡愁绪的歌声中,不觉间竟听出了神。许茹香对梁文英道一声告辞,正准备与石清小杨一同离去,刚走出两步,就听见梁文英兀突突的叫道:“姑娘请留步。”

许茹香停下脚步,慢慢的回转身,梁文英也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多突兀,抱歉的笑了笑,道:“姑娘才思敏捷,今日能与姑娘见面也算是有缘,恕在下冒昧,想请姑娘喝杯薄酒,在下很想知道那个欧阳永叔到底是何许人也?”

“我不善饮酒。”许茹香淡淡道,算是拒绝梁文英的邀请。梁文英面露失望之色,许茹香忽然想到梁文英的身份,能与廉王世子结交,想必那叶元华也不敢再来找自己麻烦了吧?想到此处,许茹香微微一笑,又道:“向梁公子讨杯茶喝不知可否?”

梁文英眼睛一亮,笑道:“当然可以。”

一行人来到就近的一家茶楼,梁文英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店里的伙计一看到梁文英,殷勤的招呼着,引他们到二楼雅间。梁文英对一直跟在身后缄默不语的第一流风说了两句话,第一流风点点头,就往后退了两步,把石清和小杨拦住。第一流风邀请他们到隔壁喝茶,又给雅间门口伺候的伙计打赏了一个锭银子,嘱咐他好生伺候,伙计满脸笑容的答应了。

许茹香放慢脚步,回头看着吵闹着不肯去隔壁雅间的石清。

“姐姐,我要和你一起。”石清跑过来,抓紧许茹香的衣袖,愤愤然盯着第一流风,这家伙把我和姐姐分开到底有何居心?

许茹香握着石清的手,说道:“放心,这位梁公子是正人君子,你若不喜欢喝茶,就和小杨哥哥吃些点心吧,左右不用我们付钱,不吃白不吃,你说对吧?”

石清瘪瘪嘴,看了看梁文英,又看了看许茹香,最后点点头,说道:“不过姐姐可不要说太久,我们还要早点回去,我想吃你煮的鸡汁面条了。”

“好,回去给你煮鸡汁面条,去吧。”许茹香笑道。

房间的布置十分典雅,玄关上摆放着两只青花瓷瓶和几件别的装饰品,红木桌椅和墨绿色的屏风无不显露出古色古香的韵味。屏风后是一个小小的阳台,阳台上随意的摆放着几盆绿植。桌子就靠近阳台,梁文英坐在桌子一侧,用手臂支着头,漫不经心的看着阳台外的风景。夜色甚浓,一轮明月高悬于空,寒冷的风从阳台外吹进来,即便屋里生了火盆,也抵挡不住夜风的寒气,但梁文英似乎对有阳台的房间情有独钟。

一名侍者在一旁煮茶,茶香飘逸在风中,淡淡的味道让人宁静。

“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吧?”梁文英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许茹香微微怔愣,惊讶的望着梁文英。梁文英微笑道:“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公子竟然能过目不忘,真令我受宠若惊。”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茶也煮好了,侍者取了四个精巧的泥色茶杯,并将其斟满,送到二人面前。梁文英取了一杯,对许茹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闻了闻茶香,慢慢的品茶。许茹香端起茶杯浅尝一口,苦涩之后,茶的香味在顷刻间溢满口腔,并通过喉咙遍袭全身。许茹香不禁笑起来,欣喜道:“是普洱茶。”

梁文英轻轻点头:“好像许多大家闺秀都喜欢普洱茶。”

许茹香摇头道:“我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只是一个市井小民罢了。”

“大家闺秀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市井小民也有市井小民的可爱。不知姑娘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听到这句话许茹香不禁呆住了,因为顾飞也曾问过同样的话。

“我叫许茹香。”许茹香喃喃道,似乎不是对梁文英说的。

梁文英有些惊奇,一般来说未出阁的女子都不大出门,更不会轻易的告诉陌生男子自己的姓名,能答应他的邀请就已经很意外了,梁文英没想到许茹香真的回答,而且还回答得如此干脆。“许姑娘可真是个爽快人。”

许茹香笑了笑,道:“名字不就是用来让人知道的吗?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梁文英也笑了,他的笑容温暖和煦,就像三月的春风,雪白的狐皮趴在他的肩膀上,将他俊秀儒雅的面容衬托得更加俊逸出尘。许茹香毫不掩饰的看着他,像他这样的美男子能多看一眼是一眼,指不定今夜之后,就再不会有相见之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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