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声声,残阳如血,太阳已变成温柔的红色,斜挂在山头,暖暖的,晒得人很舒心。微风习习,撩动赶路人的裙裾。整个钱塘城在夕阳的残照中更显温柔,只是那杜鹃鸟的啼叫声很不合时宜,添了几分凄清苍凉。
许茹香站在城楼下,仰望城门上“钱塘”两个隶书大字,不觉间竟出了神。钱塘?呵,不就是杭州嘛!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能在此人杰地灵的地方重活一次,老天还真是眷顾我!只是不知道这里的西湖有没有断桥,有没有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
许茹香对着钱塘县的城门楼绽开一个淡淡的微笑——“钱塘,我喜欢这个地方!”
“小子别跑!站住!”
甫一走进钱塘县城,许茹香就听见一个中年汉子的怒喝声。只见一个邋里邋遢的小乞丐从巷口飞奔而出,手里拽着两个包子,拼命的往前跑,一边跑还一边把手里的包子往嘴里塞。
“臭叫花子,老子逮住你,非打断你的腿不可!”中年汉子喝骂道,紧追小乞丐不放。眼见就到了城门口,除了出城,再无别的路寻,可现在已到了关闭城门的时间,出去了就别想再进来,小乞丐舍不得出城,犹豫之间,中年汉子已追将上来。
中年汉子夺过小乞丐手里的一个包子,就对小乞丐一阵拳打脚踢。“臭叫花子,我叫你偷东西!我叫你偷!叫你偷……”
小乞丐显然已经被打习惯了,蜷在地上缩成一团,护住几个致命的部位,任凭汉子的拳脚如雨点般的落在身上,只管三两口把未夺走的那个包子吃完,然后才知道疼似地,抱着头缩在墙角嗷嗷痛叫。中年汉子下手越来越重,围观群众朝这边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劝这汉子停手。
许茹香拨开人群,看见小乞丐已被中年汉子打得见了血,心中一急,大叫一声:“住手!”然后一个箭步冲到汉子与小乞丐之间,那汉子未收手,竟一拳打在许茹香的脸上。许茹香一个踉跄,摔在小乞丐身上,不小心踩到小乞丐的手,痛得小乞丐呲着牙直吸冷气,却没有哼一声。许茹香感觉右脸颧骨都快被打碎了似的,但因为踩到了小乞丐的手,没来及痛呼呻吟,忍着痛问小乞丐:“你怎么样?你的手?”小乞丐把手缩到身后,怯怯的摇摇头,许茹香这才捂着脸痛苦的叫了一声。
围观的行人对中年汉子议论纷纷:“好毒辣的汉子,居然对一个小姑娘也下得如此重手!”
那汉子受不得议论,脸上挂不住了,瓮声瓮气的对许茹香叫道:“喂,你怎么样?”
许茹香翻一个白眼,这汉子不仅粗鲁,还忒没礼貌!
“兀那女娃,我问你呢!”见许茹香不理他,那汉子的问话就更是粗鲁。
许茹香扶起小乞丐,对这汉子充满鄙视,说:“你打了人,不仅没有一丝歉意,还在这里大呼小叫,没有半点教养,对女人动手,你还是个男人吗?”
“你……我……”那汉子气得面红耳赤,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辩解。
许茹香又指着小乞丐,“他不过是个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提到小乞丐,那汉子的腰板又挺得直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他偷了我的包子,难道不该打吗?”
“是吗?一个包子多少钱?”
“三文钱一个。”
许茹香冷冷一哼,从包袱里掏出十几文钱,扔到那汉子面前,说:“这是包子钱,多的不用找了,算我赏你的。”
那汉子虽然生气,但却不跟钱生气,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弯下腰把钱捡起来,对小乞丐甩下一句话:“这次算你走运!”说罢,就要扬长而去。
“站住!”许茹香冷喝道。
“怎么,还不让走吗?”那汉子开始打量起许茹香,觉得这女娃长得挺俊,油惯了的嘴不免调戏两句,笑眯眯的说道:“要不这样,你也打哥哥一拳,咱俩算扯平!”说罢,就把脸凑过来。
小乞丐一看事态不对,偷偷拉了拉许茹香的衣袖,低声道:“姐姐,算了,我们快走吧!”
“怕什么?姐姐我打出生还没怕过事儿?”只不过是个卖包子的粗汉,对许茹香还构不成威胁。
许茹香把包袱丢给小乞丐,嘱咐他把包袱看好,然后掰了掰指节,一步步走到那汉子面前,扬了扬眉毛,说:“这可是你说的!”许茹香话音刚落,立时出拳如风,秀气的拳头干净利落,一拳就将那汉子给撂翻在地。围观的人无不惊骇,那汉子更是惊得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他捂着脸,中拳时牙齿咬到了脸颊内的肉,一张口,就是看见鲜血淋漓。许茹香却对自己这一拳不甚满意,若在从前,这一拳下去至少也得掉一颗牙!
那汉子哪里还敢嚣张,就认栽要走,许茹香叫道:“你就这么走了吗?”
“你还要怎样?哎哟哎哟……”一说话,那汉子疼得连眼泪都要流下来。
许茹香搓着手,说:“我们俩两清了,那他呢?”许茹香指着小乞丐,小乞丐头一缩,蜷在城墙的墙根,不敢抬头。“他吃的包子已经付过钱了,你打了人却还没有赔医药费!”
“对,赔医药费!不过是个孩子,就把人家打成那样!”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心狠的人?还想不赔钱就走,这还有没有天理?”
“……”
围观的人这才发挥他们的天赋,滔滔江水般的声讨声向那汉子涌来,那汉子忍着痛,不得不扔下一袋钱,这才钻进人群里,灰溜溜落荒而逃。
许茹香把钱袋捡起来数了数,足有一百多文钱,全数给了小乞丐,又拿过自己的包袱,对小乞丐说:“就算饿,也尽量不要去偷,知道么?”
围观的人陆陆续续散去了,许茹香环顾四周,选了一条人最多的路往前走去。小乞丐怔怔的盯着手里的钱袋,清风吹过,小乞丐打一个激灵,赶紧把钱揣进怀里,双手护住胸,生怕把钱丢了,这辈子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整整一百二十三文钱啊!
小乞丐追着许茹香的脚步,叫着:“姐姐,姐姐,你等等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