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流风带许茹香回到自己的院子,在整个廉王府,除了王爷王妃和梁文英的院子,就数第一流风的院子最安全。谁要吃饱了撑的敢潜进第一流风的院子干点什么事,第一流风绝对能在入侵者跨进院子的那一刻将他废掉。
“萧逸对你还真是好,我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像对你这样用心。”
“他以前也有过别的女人?”许茹香好奇的问道。
“你说话说的,哪个男人没有几个红颜知己?”
许茹香柳眉轻蹙,虽然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但心里还是老大不舒服,听第一流风的口气还不止一个!不过转念一想,萧逸对自己的确很好,也没见他和别的女人有什么牵扯,只要他今后只对自己一个人好就成。想及此处,许茹香又释然,不禁和第一流风开起玩笑来:“这么说你也有好些个红颜知己咯?我在长安认识的人少,要不你介绍几个姐妹给我认识?省得我在此闲得无聊。”
第一流风忽然想起当年离开培华阁的时候,在教坊里曾遇见的一个女子,她霓裳如火,广袖飘飘,艳媚如妖姬。他看她舞蹈,与她饮酒清谈。第一流风甚至想过要为她赎身,然后在城郊买一栋宅子,两个人过神仙眷侣般的日子。但那只是年少无知的一时妄念,后来那女子又跟了别的男人,做了门阀贵族的小妾,第一流风也留恋过其他女子,当没有任务的时候,就放浪于秦楼楚馆之间。
第一流风猛地摇摇头,他的风流史早已远逝,现在想想,除了可笑还是可笑。第一流风微笑道:“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可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哄女人是最麻烦的事情,我最怕麻烦了!”
许茹香却道:“我们走着瞧吧,总有个女人会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将你俘获,令你防不胜防。”
第一流风还是摇头,道:“这里你很熟悉,想晒月光晒星光或者干别的事情,只要不拆我房子,一切自便。”
“呵呵……我哪有这么大本事能拆房?”许茹香掩嘴笑道。
第一流风却一点不怀疑女人的破坏力,对许茹香略略欠身,然后快步如飞的出了院子。
琉璃亭有一个高高向上扬起的飞檐挂了一串风铃,夜风轻吹,铃声清脆。
叮铃铃……叮铃铃……
池塘水面闪烁着粼粼波光,薄薄的云彩和月色隐藏后才露出来的黯淡星光倒映在水中,深深浅浅的黑色使整个画面如水墨一般。
第一流风回到琉璃亭,看到梁文英还倚栏坐着,望着水中的荷花怔怔出神,萧逸则坐在石凳上,手指敲着石桌,且越敲越急,好像在等待什么。第一流风不敢打扰梁文英的神思,默默地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依旧双手环抱与胸前,倚靠着黑色的亭柱。
“流风……”梁文英忽地叫道。
第一流风立即上前,“属下在。”
“现在什么时辰了?”
第一流风看了看角落的香转,约莫还有两寸就燃尽了,于是答道:“子时初刻。”
梁文英略略点头,喃喃自语:“小妗应该到西戎使臣的驿馆了。”
萧逸和第一流风几乎同时感觉到第二回雪的气息逼近,不约而同的朝疏落园的大门方向望去。梁文英也情不自禁的抬头,只见池塘岸边有一个洁白如雪的影子,三五个起落就已飘飞到小巧的廊桥中央,须臾间又出现在亭前。
第二回雪风尘仆仆,一身白衣也稍显凌乱,她单膝跪于亭前,稽首拜道:“世子。”
梁文英忙站起来,走到亭前,扶起第二回雪,问道:“一切都还好吧!”这一问一语双关,既是问事情进展如何,也是问第二回雪好不好。
第二回雪微微点头,道:“我找到她了!”
梁文英瞳孔微缩,眼中张露出一种奇异的神采,萧逸也不禁站起来,盯着第二回雪怔愣良久。
第一流风击掌叫道:“太好了,追查了整整一年,总算摸着了白莲衣的影。”
梁文英搓着手,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见第二回雪气息不乱,周身完好无损,便知道她们应该没有交手,也庆幸第二回雪没有与她交手,不然打草惊蛇,想弄清楚贤王的阴谋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忽然,梁文英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慎重问道:“雪儿你是直接到这里来的,还是从血滴子绕了一圈再到这里来?”
第二回雪道:“已见过范大人。”
梁文英赞许的点点头,道:“你做得很好。”梁文英回到亭内,重新坐到倚着栏杆坐下,他抬眼看了看萧逸,又道,“萧侍卫,我想你应该去将军府一趟了吧!记得帮我向苏将军问好。”
“这是自然。”萧逸脑中飞快思量,沉吟片刻,才向梁文英告辞,马不停蹄往铁卫营统领苏摩将军的府邸赶去。
梁文英轻瞥第一流风一眼,道:“现在我们需要囤积粮饷,流风,这事儿你去找柳钰谈一下,如果他愿意捐三万石粮食,我梁文英愿以廉王府的丹书铁券为誓,保他子孙三代太平。”
第一流风微微一凛,丹书铁劵可是大梁圣祖皇帝上次给廉王府的免死金牌,整个大梁也至此一面。
“还有,我父亲下个月就要班师回朝了,朝堂上恐有人兴风作浪,我们须得抢先一步。”梁文英略略沉吟,忽然想起刚刚战败的西戎国,又道,“现在西戎使臣就剩图伦还在长安,我想过会儿应该会有人去见他,我很好奇是什么人。”
第一流风会意,抱拳拜道:“属下这就去办。”说罢,第一流风就疾步匆匆的离开亭子。
微风阵阵,梁文英倚靠着栏杆,觉得有些乏了,于是就闭上了眼。第二回雪猜想着梁文英或许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于是默默地就要退下。
“等一等。”梁文英忽地叫道。第二回雪微微一惊,抬头看见梁文英轻轻闭着眼的慵懒模样,她无声无息的回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静静地站在一旁。
梁文英揉了揉太阳穴,慢慢地睁开眼睛,满身疲惫的长长叹息,沉默良久,他忽然提起了一个最讨厌听到的名字——“楚昭南死了吗?”
第二回雪如实答道:“还没,姚先生说楚昭南的身姿不错,很适合他新铸造的那副盔甲,所以把他套进了盔甲里。”
“是那副盔甲吗?”梁文英问了一个很没水准的问题。
“是。”第二回雪的回答一样很没水准。
梁文英长长的“哦”了一声,又开始陷入沉默。第二回雪很容易就能猜到梁文英又想起白莲衣的小妹白小妗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现在小妗应该在驿馆正与西戎国的图伦打情骂俏,我却在这里守着这一池白莲花!”梁文英的声音透着重重酸楚味道,第二回雪只是沉默的陪在他身旁,一句话也不说。
梁文英拿起石桌上的白玉酒杯,狠狠的丢进池塘里,扑通一声,水面上荡起阵阵涟漪,一圈圈漪轮刹那扩散,但没过多久水面又恢复平静。
梁文英望着水池中亭亭玉立的风荷,忍不住问道:“雪儿,你说要怎样才能忘掉一个人呢?”
第二回雪静静的望着他,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在没有旁人的时候,梁文英就喜欢袒露心扉和她说一些从不为外人道也的心事,或许,是三年前范大人派她做梁文英的暗卫时就开始了吧!第二回雪淡淡说道:“我不知道,我没有尝试过忘记,但很多事情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梁文英略略有些失望,虽然他并不指望第二回雪能告诉他忘掉一个人的方法,但他现在的确迫切的想把她忘记,就像他现在迫切的想把这一池荷花撕成碎片一样!梁文英完全能够想象,他最在意的女人会像多年前在西南驻军的营帐外引诱自己一样的去引诱图伦,他也能够想到那个女人会不惜一切代价以获得图伦的支持,甚至奉献出自己的身体。梁文英紧紧握着坚硬的栏杆,一点一点的,力道越来越重……他实在不懂自己为何在知道她的身份目的之后,还无法忘怀?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吗?
最后,梁文英的手指狠狠地嵌进栏杆里,渗出殷红的血滴。
“爷……”第二回雪忙握住梁文英的手,木质栏杆已被他抓出五个深深的指窝,他柔美的指甲已经断裂,血粼粼的手指看上去十分骇人!第二回雪掏出随身携带的药膏和手绢,把受伤的手指包好,说道:“忘记并不是要折磨自己,世子爷,若叫王妃看见您的手指,她会伤心的。”
想到温柔美丽的母亲,梁文英暴躁痛苦的情绪缓解许多,他深深呼吸一回,出人意料的说了一声谢谢。第二回雪大感意外,似乎没有听清那两个字。
梁文英实在疲倦了,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揉了揉额头,然后起身准备回房休息。他走出亭子,发现第二回雪并没有跟来,于是回头叫她:“你准备在这里保护我吗?”第二回雪怔怔回神,这才跟了过来。路上,梁文英都没有再说话,第二回雪自然不会主动说话,她只会远远地无声无息的在他身后默默地保护他,这是任务,也是使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