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都不是文人,自然不会特别喜好文房用具,对印章的需求也就是有枚私章,以前每次领津贴、工资时,在工资表上敲个大名的程度。
宫雪的父亲是在沪上地区具有不小知名度的画家,自然喜好文房用具,个人的印章就有好几枚,平时都用得上。
一对顶级满血大红袍昌化鸡血石印章,拿来送他正好,还不会成摆设。
不用考虑收不收的问题,人家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便宜了自己,如今成了一家人,这些小节方面不用过于见外。
再说了,就算按照最自私的说法,等几十年后,这对印章至少会有一个百分百能回来。
问题是:自个需要去想这些个“几十年后”的家长里短吗?
不需要。
印章本就配有很漂亮的礼盒包装,这功夫又看上几条精工细作的花丝珐琅银鎏金手链,工艺非常精细,可就没看到同样工艺、18K金的制品。
小钱而已,买了,顺便问金主任,能不能定制几条同样工艺的K金基材手链。
“当然没问题,以前我们也碰到过类似的要求,几家驻沪领事馆人员的订单,就是要等个几天才能交货,市区到时候可以送货上门。”
那就好。
大客户、贵宾,定金都不用付,交货时送到宛平路,到时候结算就成,300万美元还在银行呢。
金主任让工作人员带着包好的手链、印章一道跟着去隔壁楼,这会宫雪等人都已经选好东西,大包小包不少。
还行,三辆轿车的后备箱里塞得下,金主任乘坐的那辆上海牌外事用车也会继续跟着。
算钱,几万块而已,永强从携带的大型手包里头拿出一叠“大金牛”,之前让李树星带过来的。
“算一下多少,港币结算。”
语调冷冰冰的一句话,但让金主任和这的工作人员都保持了最真挚的笑容。
结算时,注意到江庆应该是第一次看到这“大金牛”长什么样,表情挺好奇的。
“以前没见过?”相伟荣说了句。
“嗯,这么大面额,一张就差不多够我爸一年工资的。”
墙上挂着最新兑换汇率呢,同银行挂钩,比黑市当然低一些,但这的一些紧俏商品、名特优产品的外汇价格卖得说实话并不贵,所以也犯不着让人去黑市倒腾一圈。
今天港币汇率0.45,一千港币折合450块外汇券。
“刚才你自己有没有看上点什么?”笑着又问了句。
“巧克力,瑞士的。”
说着,江庆从边上拎起个袋子,里头一堆进口糖果。
“当心吃多了发胖。”相伟荣笑着道,顺手从永强那拿了两张大金牛递给她。
“下次自己过来买。”
江庆也不客气,她可是下定决心以后要去国外为相叔叔打工的,叔叔给的就拿着,心安理得。
这时的金主任和朱玲已经有些习惯这家人的“豪无人性”,随手给还在上学的孩子零花钱就是人家两年的工资!
看看人家孩子手腕上的金表,那可能就值几千块人民币!
有钱,真好。
商店值班经理主动拿了几张特殊购买许许可证,送给江庆和宫雪几人。
小小的绿色卡片,要是没这东西,普通国人压根进不来这里买东西!
这家人全洋豪,将来要是因为这些细节惹恼了人家,对友谊商店来说就是损失。
其它不说,单单那两千港币,经理同志就想着一定要让这个女孩子以后全花在自己商店里,绝不能便宜了华侨商店那帮子土鳖!
友谊商店规矩严,接待层次一般高于华侨商店,至少经理同志认为安排到这来参观、买东西的外国领导人的层次,就比华侨商店那边高一些,接待任务也更多点。
这大概是“鄙视链”?
可生意也不好做呀,9年前菲律宾第一夫人那样的超级毫豪无人性的顾客是十年难遇一次。
至于“这个不要,其他都要”的西哈努克亲王,那也是大路货才会那么搞。
东欧客人穷鬼多,西欧的也不都是有钱人。
美国佬精明的要死,连他们的总统也就是千把块人民币的购买力,那个一道来的国务卿更是一毛不拔!
老美很有钱?
狗屁!
普通美国旅游团,大部分人均能买个一两百外汇券就不错了,能到三、五百的绝对能算土豪团。
带那些个老美去隔壁的工艺品商店,看到牙雕,基本上都是一开始惊叹不已,等看清标价,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非洲黑哥们就别说了,穷鬼一帮,除非是极个别来官方访问的领导人,但那也是买一堆真丝布料的多。
那帮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土鳖,就讲究个实惠。
东南亚的华人们同胞还成,有些不仅有钱还大方。
香江的?
呵呵...
精!
至于外白渡桥斜对面的苏联人,一进来也就是死盯着轻工业品和衣料制品买买买,看着真丝布料眼睛放绿光,但每次又是精打细算。
兜里没多少。
苏联驻沪领事馆,就在友谊商店门口东北侧的外白渡桥东北角,站在商店二楼窗户那,就能看到人家屋顶上插着的镰刀斧锤星星旗。
今天这帮子客人好呀,沪上本地人好几个,那个宫雪更是电影里都见过,这就意味着会是长久客户。
得套牢了!
但也有唯一一点不足...
刚才那个和宫雪一道,同样漂亮得不像话的北方女人原本还想看看手表,但宫雪直接给打断了人家的想法。
根据营业员反应,宫雪说了句:“这些款式太丑,回去我给你挑一块。”
好吧,人家爱人都在国外,外头的手表款式当然会比这的多,这是看不上。
经理同志不知道,人家男人这手表都卖了一年多了,批发销售数量每个月比他友谊商店能多出几个数量级去!
这会是基本收手,但也就是基本而已,业务还在,不可能彻底切断的。
就是把原本的核心圈子同抛头露面的那些人之间,在面上彻底撇清关系,查也连不到一起。
就今天国庆节,在沪上不少大商场里,有大量顾客在抢购西铁城、梅花、英纳格等进口表。
抢购,不是简单的购买,因为市面上这两月走私表供应量有所下降,更难买到了。
很快,今儿买的一大堆东西都装上车,先不回宛平路,就到外白渡桥对面的沪上大楼吃饭,吕少寅之前打电话在那订了个大包厢。
金主任是要拉上的,一到地方,外事办的司机师傅没跟上来,他打算去附近的国营小餐馆吃点。
“陈师傅是吧,一起去吃点。”
“不了不了,你们去把,我...”这位连连推,外事接待有规矩在。
“我什么啊,我看还是叫你老陈。
告诉你件事,我和你一样,以前可是专职司机,部队里开解放,复员后开过半挂和吉普。
今天国庆节都麻烦你加班,别去管那些破规矩,一起吃饭而已。
是吧,金主任?”
金主任这会哪会说个什么不合适。
这边相伟荣都没等人家回答,一拉这位老陈,“走了,晚上喝两杯。”
走进大楼,上电梯前还道:“你们外事办就是规矩太多、太死,我在物资局那会出点任务,哪有驾驶员自己去吃饭的。
部队那会给地方出车更是,咱们把方向的才是大爷!”
这话老陈可不大好接,金主任在呢,只得笑笑回应。
当酒足饭饱,东西送回宛平路,明天金主任就不来了,4号再碰头。
根据相伟荣的示意,李数星在外事办的那辆轿车后备箱里留下两条金华火腿,人家不要都不行!
一人一条,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