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侣, 夫妻。
贺荆的拳头都紧握了几分,似是极难容忍陈小花那样去形容卫漱和窦炤。
可陈小花的话还在继续:“郎君,你答应我与我成亲的话, 我现在就可以替你解绑, 郎君?”
贺荆阴沉着脸色,神谕的落下耗费光了他本就少得可怜的仙力, 若非如此, 他也不会被捉到这里,狼狈不堪。
陈小花笑眯眯的,“郎君,若非你有婚约啦?但我也我不介意你与别人有婚约啊, 只要你一直留在我们村里做我的夫君,那你就是我的,旁人与你有婚约又怎么样?”
贺荆闭上了眼,破损不堪的灵台与心脉处正在一点一点地汇聚起仙力。
那颗丹药, 他到底没吃下, 决定直接落下婚契。
陈小花就摸了摸自己的脸, 说道:“郎君我生的貌美如花,你为何就是不肯同意呢?我这么喜欢郎君, 郎君难道没有心么, 郎君感受不到我的喜欢吗?”
“……”
“旁人都说,女追男,隔层纱, 郎君只是与我相识的时间还不久,等时间久了, 一定能喜欢我的。”陈小花喋喋不休地说道, 脸上还笑吟吟的。
屋子里光线很暗, 乍一眼看过去时,陈小花那张仅仅只是清秀的脸上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她嘴角带着些向往以后的略带稚气的笑容,竟是有些让贺荆恍惚。
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炤炤——
三重天有个叫做窦炤的小凡仙,整日里的只要有机会上九重天便会往贺荆仙君的洞府里跑,有时候手里拿着一些新鲜做的糕点,有时候则是不知哪里折来的花。
还有的时候什么都不带,就只是跟着贺荆,这是后来三重天乃至九重天的人都知道的事。
贺荆的眼前像是朦胧起来,窦炤的身影在眼前变得鲜活起来,那一幕幕本以为藏在心底里不会想起的画面如同就发生在昨天。
他与炤炤,也曾在凡界以兄妹,甚至是夫妻相称过。
有一次,是去凡界的东海海域里捉一只大妖,那大妖藏在靠近海域的渔村里,十分狡诈难寻,她有一项特别的能力,就是可以幻化成为渔村里的任何一个人的模样,且会收拢身上的妖气,没有半点妖气痕迹。
这就很难找了。
可是那只大妖有一个怪癖,平日里最喜欢模仿的,就是恩爱夫妻,被她害死的人几乎都是恩爱的夫妻。
她会找到恩爱夫妻吞了他们,再分成两半模仿他们,如同他们还活着一般。
所以,那一次下界的时候,他与窦炤便扮做了一对刚新婚不久回乡的年轻夫妻,因为路过渔村,便是想买一些干货带回去才稍作停留。
“阿荆,你知道的吧?凡界的夫妻都是怎么称呼对方的吧?”那时候炤炤穿着一条很普通的蓝色细布长裙,头发上包着黄色的布巾,笑盈盈地凑过来,眼睛都在发亮。
她笑得太好看了一些,阳光下的模样晃花了他的眼睛,所以那一次他很快别开了视线,冷冷淡淡地回她:“ 不知道。”
其实他是知道的,只是对上炤炤那样的笑脸,脱口而出的便是不知道。
炤炤便一副你别怕,这方面我都懂的样子,笑着说道:“阿荆我都懂的,对外人称呼自己的时候,你就说,我是你内人,然后在外人面前,你就叫我炤炤,要温柔一些的,夫妻之间都会很亲密的,阿荆,你得好好学一学,不然你叫我太冷淡的话,被那只大妖发现我们不是夫妻就不好了。”
当时他皱紧了眉头,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喊了她一声炤炤。
炤炤不满意,便要他叫了好几次。
他其实都看到了,每次喊她,她都会很开心,明明也就是叫了她的名字而已。
“阿荆。”炤炤犹豫了一下,靠了过来,挽住了他的手臂,低着头,脸有些红。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炤炤她很喜欢靠近他,她似乎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不止是他,还有浅雪,只要来了九重天,她一定会跟着他去浅雪那里,到了浅雪那里,她的眼里就只有浅雪了。
但是发现归发现,炤炤靠近他又抱着他的手臂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僵硬了一下。
倒不是抗拒,而是因为……
那时的他不懂。
炤炤却以为是他不高兴,手缩回去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解释,生怕别人听见:“阿荆,凡界如今风俗开放,年轻的新婚夫妻感情好的,行走在外 ,便会如此的。”
“嗯。”那时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渔村里很热闹,那时正是渔获最丰盛的好季节,渔民们身上带着海水咸湿的味道,每家每户都在烹煮着新鲜的海货,穿梭在海边的人群里,根本分辨不出有没有妖物潜伏在其中。
他们在凡界是会简单遮掩容貌的,但即便如此,他们的容貌依旧是极为突出,尤其是在一群晒得面皮发黑发红的渔民中间,更是出挑的很。
有人就会问:“窦娘子,你与你夫君可真是般配。”
每当如此,炤炤就笑盈盈的,很是高兴。
有些大娘就会问她:“窦娘子,看你夫君冷冷淡淡的,当初他是怎么来向你求亲的啊?”
这个问题,他们没有考虑和商量过,他当时心里就一惊,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大娘,担心是否是暴露了什么。
没想到炤炤羞涩一笑,说道:“是我向我夫君求亲的。”
那凡界妇人便惊奇地问道:“哪有小娘子去求亲的,窦娘子你这夫君怎的这大事上都不知道该他去求亲的吗?让你一个小娘子求亲,也太委屈你了吧?”
“不委屈不委屈,女追男隔层纱呀大娘。”
炤炤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说什么,才是笑眯眯地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话一出,果然当时周围围着的人都笑了起来,都笑她是个胆大的小娘子。
也不知是不是就着那个气氛,所以,当时他也笑了,
自然,所有人都把他们当做了一对恩爱的夫妻,接下来就很容易了。
那只大妖在当天夜里就找到了他们,当时就想将他们的脑髓吸了,再将他们粉身碎骨。
当然了,是不会成功的。
这只是他下凡捉妖时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回忆,正是因为那只大妖只是难寻,却也不是不好对付,所以炤炤才会去捉那只妖。
至于他也会出现在那里……是他以为的偶然。
如今回想起来 ,这些往常并不放在心上的普普通通的点滴却成了他心底里最珍贵的回忆。
贺荆垂下了眼睛,身上的冷气与锐气淡了几分,对陈小花的态度也没有刚才那么冷硬,只是他没有说话。
陈小花光是看着他的脸就很高兴了,才不在意他有没有说话。
“郎君……”
陈小花只说了这两个字 ,便看到面前的郎君一下子挣开了捆在他身上的麻绳,竟是解脱了。
破旧狭窄的屋子里无风自动,那些靠在一边的杂物竟是都悬空起来。
陈小花愣了一下,还想再多说点什么,就看到郎君站了起来。
郎君的眼神很危险,陈小花莫名地就有些害怕,明明郎君生得那样好看,明明郎君……
贺荆看了她一眼,咳了几声,脸色苍白,但已恢复了一些力气。
他即便旧伤发作再不堪,时间也总算要过去了 。
贺荆便打开门从屋子里走了出去,并未对陈小花怎么样。
可陈小花还蹲在地上,一时之间竟是什么话都不敢说,也不敢喊人告诉她爹,那青衫郎君走了。
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只有隐约几乎人家家里还点着灯火,在夜空下摇曳着就像是鬼火一样。
炤炤会和卫漱去哪里?
“师兄,你说那两个土地神为什么偏偏会在我们落脚这里的时候闹出这事?”
窦炤和卫漱此时正坐在一棵高大的常青树上。
常青树能够很好地遮掩住他们的身形。
“一会儿就知道了。”
卫漱像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视线一转,朝着老陈头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眸色深了一些,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窦炤是有些没话找话,师兄就靠在她身后,距离很近,她都能闻到师兄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的味道。
这味道,她从小闻到大,自然是喜欢的,就是最近师兄靠近她的时候,总让她有些不自然。
窦炤深呼吸一口气,不去想这事,全身关注在整个村子,此刻村子很安静,没有任何鬼气。
那两个被奉为土地神的鬼像是连夜从这里离开了一样。
直到——
她看到了村子最西边的方向走来了两道人影。
那两道人影一高一矮,高的那个穿着一身白衣,矮的那个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裙子,极为显眼。
如今明明是晚上,也没有下雨,但他们手里合撑着一把大红色的伞。
月光照在伞面上,竟是如同照出了一片鲜血一样。
窦炤心瞬间提起,终于来了!
从西边传来一声声婉约动听的吟唱,隐约是从穿着鹅黄长裙的人影里发出的身影,咿咿呀呀的,像是如今凡界极为流行的戏曲。
在这样一个村子里,每个村民都穿着粗布麻衫的时候,出现了这样两道穿着光鲜绸缎的男女 ,自然是不同寻常的。
好比她与师兄,身上穿的虽是普通的细布长衫,可与经常劳作的村民们穿的衣服还是有些不同。
“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咿~~~~”
“夫君,你瞧我这珠花,好不好看?”
“我家夫人怎么都好看,白珠花,粉珠花,蓝珠花,咿~~”
窦炤听得莫名其妙,越发对那两个土地神觉得奇怪了。
她握着秋水剑,直接从树上下来落了地,拦在了他们面前。
红伞下,那两个‘土地神’似乎对于窦炤的忽然出现没有感到任何奇怪,那穿着黄裙子的女人生的极美,只是那美看起来有些怪异。
不像是真人,倒像是纸糊起来的,脸上毫无血色,苍白一片,更像是脸上涂抹了厚厚的一层白浆,在这白浆下,那柳叶细眉,那樱桃红唇都显得十分怪异。
她还在笑着,但是目光并不是看向窦炤的,而是看向了窦炤身边的卫漱。
那女鬼抬起手,掩着嘴低低地笑了起来,说话的时候,声音总像是在唱戏:“若是知道今日有这么好看的郎君,奴家怎么也要再好好装扮一番,这珠花怎么也要换成步摇,身上这黄色裙裳怎么也要换成红色喜庆的裙子。”
卫漱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窦炤能感觉到师兄的竹剑随时都会拔出。
“鱼娘,那郎君怎有我好看?”红伞下的白衫男子不高兴了。
窦炤便看到红伞移开,露出了那白衫男子的脸,粗一看,自也是俊美无双,可再细看,那脸上毫无血色,同样像是纸糊的脸,上面刷了厚厚的一层白漆。
“两位仙长,我们夫妻二人在这龙形村已经三百多年了,每日做好事,攒功德,这十里八乡的,都道咱们村有两个好土地神,今日,是我们夫妻二人投胎转世的好时机,虽不得飞升,可也是天大的大事了,两位仙长必不会阻拦吗吧?”
那鱼娘声音婉约动听竟是如此坦荡。
他们笑盈盈的,若不是月光映衬下两人的样子显得太过骇人,窦炤还真想让开身形。
她还没遇到过像是这样直接送上门的妖鬼,似也不惧怕窦炤和卫漱将他们直接收了一般。
“鱼娘,你忘记告诉两位仙长啦,龙形村三百年来的村民的香火供奉,我们的命,早就与这龙形村的村民们融为一体啦,两位仙长都是好仙长,自不会收了这样的好功德的。”
窦炤发誓自己没有听错,她明明白白地听到了这两只鬼的得意,好似料定了因为他们的命与这龙形村村民绑在一起,她与师兄就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一样。
可憋屈的是,若是这两只鬼从前只做善事,只积功德,那么,她与师兄还真的不能随便动他们。
窦炤握紧了手里的秋水剑,“你们不是水鬼。”
她的语气很肯定地说道。
那两只鬼笑了笑,女的掩着嘴,望着窦炤,“我们虽不是水鬼,可三百年前受到过一位前辈的点化,饮了两滴前辈所给的仙露,与水可是颇有缘分呢。”
“两位仙长就不要拦路啦,我们等这个时间可是等了许久呢。”男鬼又是笑眯眯的,很是温和地说道。
“强占胎儿之躯,强行逆转不经轮回转世,不走命轮,直接还魂,你们这三百年来所攒的功德便是功亏一篑,往后遭受天道驱逐,不得超生。”
窦炤的声音软软的,每个字却是说得清楚明白。
“仙长看来是不会让路了。”女鬼的声音还在笑着,可是面容一下子冷了下来,月色都好像能在她的脸上镀上一层血色一样。
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氛豁然拉起,窦炤的秋水剑与女鬼手中的那把红伞同时发出两道光,相冲而去。
卫漱将窦炤拉到身后,竹剑在他手里好像是活物一样,在夜色下发出一阵阵青色的剑光,直接将红伞打得节节败退。
窦炤自然不能一直躲在卫漱身后,她跑得远了一些,在周围用秋水剑划下了一个阵法,划破手掌,以血驱动阵法。
这阵法很简单,是一个锁魂阵,在隐天宗时所学。
隐天宗虽然是个小门小派,但是刚好擅长的便是这些听来旁门左道的术法,但是却有用。
厉害的鬼妖实则就是鬼魂所修而成,在这种锁魂阵下,根本耐不得许久,何况,她的血,加上她神魂的气息,这锁魂阵便会非常厉害,寻常的鬼妖都挣脱不得。
何况这两只鬼妖不过是三百年道行,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鬼妖。
“阿——那是什么东西!”
窦炤的锁魂阵围着那两只鬼的范围一圈,原本正和卫漱打的神气活现的女鬼手中的红伞都脱力飞了出去,整个人身上的衣衫都似乎要被烧起来一般,浑身无力,被卫漱一剑就挑飞了出去。
男鬼一见女鬼被打飞,立刻收回攻向卫漱的手,回身往女鬼飞去,身形都看着踉跄了一下,显然,那锁魂阵对他们伤害甚大。
卫漱并没有对他们穷追不舍,见锁魂阵已经捆住他们,便收回手回到窦炤身边。
他先上下打量了一下窦炤,确定她什么事都没有才是看向那两只鬼。
女鬼倒在地上,脸上却是震惊的表情,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那锁魂阵,再看了看男鬼,忽然就看向了窦炤。
她目光炯炯,眼神里甚至有些激动。
“敢问……敢问仙长是否认识这个宝物?”
那女鬼对着窦炤跪在了地上,双手朝上,有什么东西一闪,便出现在了她掌心之中的,她托举着那东西,态度恭敬,先前那种笑吟吟的又有些阴阳怪气的模样此刻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窦炤本来是和师兄高高兴兴来捉鬼的,捉到一半,两只鬼竟是都对着她跪了下来,看起来双眼含泪,十分激动,她一时都懵了。
卫漱的脸上也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窦炤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她的视线很快就被那女鬼手上托着的发出淡淡荧光的东西吸引住。
竟是一颗桂圆大小的龙珠!
窦炤二话不说,提着剑就跑了过去,一瞬间心都提了起来。
那两只鬼见她跑过来,头低得更低了,态度更是恭恭敬敬。
确实是一颗龙珠,一颗散发着水灵气息的龙珠,窦炤将龙珠接了过来,放在掌心里。
“三百年前点化我门的那位高人前辈曾经说过,让我们拿着龙珠在这里等候着,总有一天,会等来拿走龙珠的人,方才我便知道,那人一定就是仙长您了。”
女鬼快趴在地上了,声音颤颤巍巍的,可依旧很恭敬。
窦炤没有立刻说话,缓和了一会儿才是问道:“如何知道就是我?”
“是仙长的血,那位前辈说,他一身骨血,皆是被人灌溉浇养而成,如若有一日有人来取这宝物,我自会感应得到。”
被人灌溉浇养……是百河!
这世上只有百河是当年她用血肉饲养而生。
三百年前,百河,这颗龙珠是百河所说的九个小世界里的其中一颗吗?
“今日是我们大限所至,可当日所托我们还未完成,这才想着要借肚还魂,哪知道却是在今日见到了仙长。”那女鬼似乎长长地送了口气,“我们夫妻二人如此也算是完成了前辈嘱托,仙长可放心,我们自不会动那几个孕妇。”
她这一番话说得感人至深。
“当日交给你这宝物之人可否还说过什么?”
窦炤忙又问道。
“有,前辈留了话,他说……”
就在女鬼开口只说了前半句的时候,忽然前方一阵悲戚笛声响起,响彻了整个村子。
只见一道劲猛的剑气直冲着跪在窦炤面前的鬼妖身上。
龙形村的两个‘土地神’转瞬之间便化作乌有,魂飞魄散,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窦炤听到那笛声便是浑身一颤,回头看去就看到了贺荆仙君站在身后,手里拿着那只碧骨笛,她朝贺荆仙君看过去时,仙君平静却深幽的目光正看着她,还有她手里握着的那颗龙珠。
无来由的心里一紧,窦炤看见那只碧骨笛冲着自己而来,下意识地就将龙珠吞进腹中。
卫漱挡在了窦炤面前,逐渐碰撞到贺荆手里的碧骨笛,一下被劈成两半到,他整个人也被击飞了出去。
刚才竹剑的那一下,堪称以卵击石。
卫漱落地的瞬间,黑夜里隐有黑色的魔气绕身。
贺荆的体力恢复了一些,他发现结成婚契后,他的心伤虽然依旧,可灵台魔物似不再挣扎,这是其一,其二,仙力也开始逐渐恢复。
“吐出来。”
窦炤听到了贺荆仙君冷着脸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三个字,她握紧了手里的秋水剑,“仙君莫不是又想杀了我?!”
即便知道师兄就在不远处,可这会儿窦炤气得厉害,也顾不上掩饰了。
贺荆没说话,一双眼又沉又深,令人猜不透。
但他收起了碧骨笛。
青色的长衫在月色下无风自动,他看着窦炤,忽然身形一转,人已经在窦炤面前。
窦炤头皮都抽紧了,下意识拔出了秋水剑往前而去。
剑直接刺进了贺荆的胸膛,但他连躲都没有躲,更别说眨眼了,直接往前,任由窦炤的秋水剑贯穿身体,然后手牢牢揽住窦炤的腰,垂着眼睛看 她。
夜色很黑,他的眼看不清。
“炤炤!”
卫漱周身魔气大盛,可甚至来不及下一步举动,只能瞳孔猛地一缩,看着贺荆带着窦炤从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