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外之余,三桂还是急忙做出了补救措施。首先他去找陈纵涛,向他借来一些人手的同时,又请他连续发出几道命令。让各府县抽出人手协助那些忙不过来的招兵人员。其次他将借来的人手交给郭师刚,让他教导这些人如何接待挑选来报名的人们。最后三桂带领汪昆仑亲自对那些选送合格的少年逐一进行考察筛选。
第一步的挑选很简单,主要是查询应征者的年龄、体貌特征、有无疾病等一些基本情况。只要各种情况都符合初步标准,都能够进入济南都指挥使司接下来的挑选。因此十个人当中能有七、八个顺利通过初审。
接下来到了三桂这里就不那么容易了。首先将应征少年全身里外检查一遍,确保身体健康,没有疾病。其中非常瘦弱以及非常肥胖者全部排除在外。其次再检查应征少年的智力,以询问及模仿为主,目的是考察其智力是否正常。其中智力明显低下甚至反应迟钝者一律刷掉。最后检查应征少年的全面综合情况,包括体力、耐力、反应速度、头脑灵活程度等等。不合格者坚决予以排除。
与第一步的挑选结果刚好相反,进入这里的应征少年十个人当中能有七、八个被当场刷掉,只有一、两个能幸运过关,算是初步成为新军的一员。真可谓是精挑细选了。
经过一整天从早到晚的精心挑选,三桂回头细细一数,总共才有一百多个被选中的。不由得大皱眉头,照这个速度挑下去,两千多人要到何时才能凑齐!
第二日,三桂又去找陈纵涛,要他帮自己找一间能容纳更多人的大厅。这对陈纵涛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事,当然乐意帮忙。马上吩咐布置下去,不大一会儿就腾出来一座大厅。三桂进去一看,好家伙,这可是原来的演武厅,看样子里面一次就能容纳好几百人。三桂大感满意,心道这下挑选起来该事半功倍了。
第二日,由各府县前来应征的少年愈发的多了。三桂将这些初步过关的少年一次性放进大厅,共有三百多人,随后开始快速的进行挑选。遇到不合格者当场放出大厅,挑中者则派专人安排到另外的房中进行登记。
有很多应征少年的父母在大厅外苦苦的等候结果。每当自己的孩子出现在视线中,连忙紧跑过去,急切的询问着结果。有的父母还没有问,只看到自己儿子一脸垂头丧气的走出来就知道结果了,当下又是捶胸又是叹气。而有的父母看到自己儿子趾高气昂、兴高采烈的蹦跳的走过来,自己也激动的脸红脖子粗,又是谢天又是谢地的一顿乱拜。这两个对比分明的景象时时刻刻都在这个大广场上呈现着。
又经过一整天的忙碌,此次挑选的速度相比昨日有了明显的加快,总共有三百四十二人被选中。这样的速度令三桂大感满意,照这样下去,估计再有四、五日就能全部结束了。
前两日的应征者粗略的估计该有五千人,而第三日由各府县前来应征的少年则比前两日加起来还要多,保守的估计将会超过七千人。还好在选人处的演武厅前是一个占地极广的练武场,最多能够同时容纳一万人。因此这七千多人一起来到这里倒还不算太拥挤。不过如此庞大的人数也令济南府不得不加强了城中各处的守卫,以防止有人借机生事。
三桂正在大厅之中严格的审核每一个进入应征的少年,因为人数实在太多,以至于他一刻也没有得到休息。正在他处在紧张忙碌的关头,一名下人匆匆挤到身前,禀道:“吴将军,布政使张大人来了。让您速速出去一趟,说有要紧事!”
三桂点头答应一声,吩咐汪昆仑一定要严格把好关,这才快速向大厅外走去。边走边暗自纳闷,自己在都指挥使司招兵,和他张泊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会突然着急要相见呢?难道是有人想加入新军不成,直接找上了他?不可能啊!谁会有这么大面子!再说有这么大本事的人也根本就没兴趣加入新军啊!三桂边想着边走出了大厅。
出了厅门,早有下人将他迎到不远处的一间房内。三桂推门进去,见房内只有张泊一人,不知谁得罪了他,此时正紧绷着脸在地上来回踱着步。
三桂连忙走上前去,躬身笑道:“什么风把您张大人给吹来了?标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张泊见了三桂,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冷笑一声,道:“吴将军年纪虽小,可心机倒是不小啊!难怪如此年纪便获升游击之职!”
三桂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何处得罪了张泊,继续笑道:“张大人,您今日这是怎么了?如果三桂有什么做的不到之处,还请您多多指正!”
张泊拿眼瞥了三桂一下,语气平静的道:“吴将军,如今整个山东全境都在流传你的新军待遇优厚无比,本官想问问你,你那些招兵的手下宣传的新军粮饷待遇一事到底是你们的一时之计还是真有此事?”
三桂愣了愣,答道:“当然是真的了,标下怎敢愚弄百姓!”
张泊听了立时冷哼一声,扭头质问道:“本官问你,为何不经本官同意就擅自将新军的粮饷提高一倍?别忘了前几日我们可是签字画押了的,你这样当面一套,背后又一套的戏弄本官,究竟是何道理?”
三桂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不过幸好自己心中早已有了应对之词。他摇头笑了笑后道:“张大人您误会三桂了,这新军的粮饷的确是要比普通的军士多出一倍左右,不过这可不是三桂的主意,乃是当今圣上亲口谕定的。标下可不敢擅自做主更改啊!”
张泊冷眼看着三桂,道:“哦?是圣上定的,那本官为何没有在谕旨上看到此一规定啊?”
三桂解释道:“标下方才不是说了吗,这是圣上‘亲口’说的,虽没有写在谕旨上,也算是圣上口谕了。张大人若不相信,可以亲自上京去问问圣上。”
张泊顿时有些气恼,难道他还真敢到京师去问天启不成?不由重重哼了一声,继续问道:“那圣上为何如此看重新军?竟会比普通军士多出一倍的粮饷?本官实在不敢相信!”
三桂叹气道:“还不是圣上悲天悯人,胸怀博大!见标下此次招收的新军全都还未成年,因此起了慈爱之心,非要给他们在粮饷上增加一倍。标下当然不敢拒绝了!”
这番解释倒也合乎天启的性格,张泊依旧不甘心,又追问道:“那你为何没有早些告诉本官?况且我们双方都已签了字,画了押,怎能随意更改!本官劝你赶紧将此一规定撤销,否则不要怪本官对你新军的一切后勤保障置之不理!”
三桂听了不由的连骂自己疏忽,忘了及时告诉张大人。不过话锋又突然一转,道:“当时我们双方是签了字,也画了押,不过上面却并没有规定拨付给新军的粮饷是多少。怎能说标下是在毁约呢?呵呵,就算标下将粮饷再提高一倍,也和我们签字画押没有任何关系啊!反倒是张大人您如果毁约,擅自撤销对山东新军的后勤保障,怕是对圣上交代不过去吧!”
张泊听了登时语塞,但他岂能如此就善罢甘休,气恼地道:“不管怎么说,你将新军的粮饷提高一倍,本官无论如何也负担不起。”随后语气一转道:“不是本官故意刁难你,实在是官仓空虚,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钱粮维持你的新军!”
三桂知道适可而止,绝对不能和张泊闹僵。他故意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标下也知道张大人非常为难,不过在粮饷上面绝对不能违背圣上的旨意。我们看看能不能想想其它办法?”
张泊坚决道:“别的办法本官想不出来,反正本官没有那么多的钱粮供应!”
三桂听了假意在房内低头想着主意,张泊也不理他,反正不管他吴三桂如何花言巧语,自己就一口咬定没有那么多钱和粮食,你也不能奈之我何!
三桂苦苦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断然对张泊道:“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说罢不待张泊理会,凑近他的身前,道:“本来圣上看标下组建的新军全数为少年,为了将来在战场上能够勇猛无敌,必须多培养几年,以锻炼他们超强的战斗力。标下看他们年纪由十三岁到十七岁不等,估计圣上的意思是最少要训练四、五年方能上战场。标下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在这上面打打主意!”
张泊终于有了些兴趣,抬起头问道:“哦,如何打主意?”
三桂假意看看四周,随后低声道:“如果让您一直负担四、五年新军的后勤保障的确是让人有些难以承受。标下想将这个时间缩短到两年甚至一年左右,这样的话就为您节省出了大笔的银子和大批的粮食。而您也不会再感到难以接受了,张大人您看标下这个提议如何?”
张泊听了不由有些动心,他盯着三桂,问道:“那你岂不是没有完成圣上交代下来的任务?到时你将如何处理?”
三桂拍着胸脯道:“这您就放心吧!到时标下就说新军已经提前训练成熟,然后全部带往京师。如果圣上看着不满意的话,那标下就在京师附近接着训练。不过到了那时,一切的粮饷支出都已经与您没有任何关系了。张大人您看怎么样?”
张泊细细思量了一番,如果此事成了,那就给自己减轻了不少负担。万一事后圣上追究起来,也只会去找他吴三桂,和自己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如此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的事,自己为何不答应呢?心里虽然百分百的愿意,但表面上张泊还是装作十分勉强的样子,同意了三桂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