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五年(公元1649)年,蓟王吴三桂在朝堂上向钟毓帝奏明了自己要南下阅练兵力,借以操练骑兵、步兵与水兵的三军协同作战。钟毓帝巴不得三桂离得自己越远越好,当即准奏。
于是三桂开始在京师集结兵力,到了五月,各部兵马全数齐备。此次南下总共召集了四十万大军,其中骑兵与水军各十万,步兵二十万。在路上延绵几十里,遮天蔽日,浩浩荡荡的开往南方。经过了几年的迅猛发展,三军部队都已配备了最先进的武器装备,而且还在陆续的建设中。不过银子的消耗也是异常惊人,只是这几年时间便已用掉了数十亿两白银。而国库每年的所存也才不到一千万两,因此不断的有大臣向三桂抱怨军费开支过巨,而三桂则只是当面笑笑,尔后照旧如此。
三桂大军从起行的第一日起,消息立即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南方。立时惊得南方一片动荡,很多蠢蠢欲动之辈当即被震慑的老老实实再不敢乱动。而作为三桂此行的首要目的地南京,更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其中尤以坐镇南京的福王朱由崧为甚,他乃是明神宗之孙,福王朱常洵之子。初封德昌王,进封世子。后在崇祯十六年时被嗣封为福王,并受命坐镇南京。当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大顺军攻入北京城并且崇祯帝自缢在煤山的消息传到南京后,以时任漕运总督史可法与凤阳总督马士英为首的一批高官共同商议拟拥立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称帝。可接下来的情况却大大超出他们的预计,先是李自成率四十五万大军出征山海关讨伐吴三桂,结果一片石惨败,李自成灰头土脸的返回京师。紧接着吴三桂率军攻陷京师,赶跑了李自成,而且还请出太子,并拥立为帝。时间快的根本让人就来不及做出反应,钟毓帝就已经举行了登基大典并昭告天下了。史可法、马士英以及福王朱由崧全都大失所望,不过既然事以至此,再强行拥立福王为帝的话实与叛乱造反无异。因此只得作罢,但史可法与马士英等人却并未就此停手,期待着三桂篡权夺位,到那时他们将可举起征讨叛贼的大旗再次拥立福王为帝。可事情却偏偏不遂他们的愿,三桂非但没有搞篡权夺位的那一套,反而还主动出兵平叛盘踞川中的张献忠部。而三桂率军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彻底荡平了四川,并斩杀了张献忠。这个事件深深动摇了马士英的决心。十余万军队都被他轻松迅速的一举铲平,那他军队的战斗力该是多么惊人!难怪他能够一手覆灭满清,收服蒙古,占领朝鲜,并彻底葬送了李闯的大顺军,实力的确是不同凡响。马士英经过认真仔细的研究琢磨,认为凭着南京这区区七八万战斗力普通的军队,远远不是吴三桂的对手。就算是吴三桂想要谋权篡位,南京这边非但不能阻止此人,反而会被对方一怒之下率大军彻底踏平整个南京城。因此他思前想后,觉得再和史可法在一起掺和谈拥立福王为帝一事实在是不可取。因此他便开始考虑还是应该退出了这个拥立的***,而此时由于北京城的朝政异常的安定,包括福王在内都不敢有任何异动。
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吴三桂在朝堂之上的嚣张跋扈、大权独揽之事也一点一点的传到南京这边来。包括史可法在内的人都纷纷痛骂吴三桂的独断专行,架空钟毓帝。但都知道三桂权倾朝野,势力太大,因此也都不敢有任何表示。只是背地里私下谈论一番。
但是后来有一件事传到他们的耳中,却令众人不得不再次谈论起拥立福王为帝一事。传言的焦点落在了钟毓帝身上,都说他乃是残废之身,不能行人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皇室从此将无后!史可法为了查清事情的真相,特意花重金托人买通了钟毓帝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这才从他口中得到最真实的消息,原来传言竟然是真的,钟毓帝的确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徒自拥有后宫三千佳丽而不能与任何人亲近的皇帝。史可法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即兴奋不已,既然钟毓帝无后,而且朝政又把持在吴三桂的手里。自己完全有理由来拥立福王为帝了。这个理由还是那么的充分,相信很多人都会改变主意来拥立福王。他将此事对马士英叙说了一遍,希望他能够联系到更多的志士。而马士英则以身体染疾,需要在府中静养一段时间为理由推脱了。史可法无奈,只得自己亲身奔走,四处联络拥立福王之人。
当他联络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初具规模的时候,忽然得到奏报,蓟王吴三桂已经在北京城坐不住了,亲率水、步、骑三军共计四十万人奔往南方而来。表面上说是检阅三军,实际上谁知此人有何阴谋诡计。
史可法将此事告知了福王朱由崧,他听后当即吓得一哆嗦,随后立即全身颤抖,急切的询问史可法自己该怎么办!史可法好言好语将他好一阵安慰,让他放宽心,吴三桂此来只是炫耀一下他的军力,并非有其他的目的。福王朱由崧这才稍微安心。
数日后,三桂的先头大军乃是由韩跃天率领的两万骑兵、三万步兵率先抵达南京城。由南京的一些官员前去出城迎接。而福王本也想去,但却被史可法劝住了。并告诉他自己乃是王爷的身份,不必屈尊去迎接一个普通的将领。福王这才作罢。
而当韩跃天没有看到福王之后,心中就是一阵不满。暗道一个无权无势的孤王还敢对自己拿架子,这要是以脾气著称的王大力率军,说不定会直接进王府去臭骂朱由崧。韩跃天没有与他们客气,而是直接率军入城。
韩跃天进城之后,开始派兵四处检查沿途的安全情况,随后直接率一万骑兵奔赴皇宫。
南京城的这座皇宫还是大明开国以来洪武皇帝朱元璋所住,其后燕王即位后,将都城迁往北京,便将南京当作留都,因此这座皇宫就一直空了出来。每日里除了守卫与打扫的人外,再也没有他人来此。就连福王朱由崧也只能在自己的王府居住。
当下韩跃天不顾南京城各级官员的反对,毅然派出兵力将整个皇宫细细排查一遍,随后又抽出一支五千人的骑兵牢牢守护住皇宫。自己则率人彻查南京城的安全隐患,做到无一遗漏。
五日之后,三桂的大军终于缓缓开到。这次福王朱由崧无论如何都不再接受史可法的建议,而是亲自到城门外迎接三桂一行。
望着眼前神情肃穆、虎背熊腰且一眼望不到头的庞大军团,还有充塞了整个河道密密麻麻的大小战船。包括福王、史可法、马士英等人在内都不由被深深的震慑住。其中尤以马士英为甚,他更加有理由相信,无论如何都不能与蓟王吴三桂为敌。
三桂虽然已贵为王爷,但却并未乘车坐轿,而是骑着一匹通体褐色的高头骏马,身前身后俱是重甲在身的亲兵护卫。一直开赴到城门口,三桂这才示意队伍停下,随后默然望着逐渐走近的南京城大小官员。
福王朱由崧率先来到三桂近前,冲他拱手微笑道:“蓟王大驾能够亲临,实在是整个南京官员及百姓之幸啊!小王朱由崧,已率众人在此恭候多时,还请蓟王移驾城内详谈!”本来他还想与三桂多寒暄几句,但见到三桂神情淡漠,根本连下马的意思都没有,当下草草便结束了首次会面。
三桂轻轻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了一句:“有劳了!”随后示意队伍继续起行。
望着缓缓开赴城中的大队人马,朱由崧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暗道自己论起权势虽不能与三桂相提并论,但怎么说也是一地的藩王,地位可以说与三桂平起平坐,但他却没有料到这个蓟王竟狂妄自大到如此地步,对待自己就连起码的礼仪都不懂。朱由崧心中不悦,但却并未有任何表示,默默的坐上大车,跟在队伍的后面。
其余众官员见福王朱由崧都吃了蹩,有的暗自好笑,有的幸灾乐祸,还有的对三桂的态度非常不满。史可法就是为首的一个,他虽也为三桂的庞大军团所震慑,但却远远没有马士英等人那般的惊骇。在他的心中觉得只要设法除掉三桂本人,那他手下的几十万大军立即就会土崩瓦解。甚或是改变旗帜支持别方势力,因此他对这些倒并未放在心上。
南京城内早在三桂到来之前便已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处处林立着神情肃穆、气宇轩昂的兵士。他们都是由韩跃天委派出来的,并未任用南京城内的军卒。一方面是为了三桂的人身安全着想,对南京的军队不放心,另一方面也是看不中他们的素质。这些士兵布满了由城门到皇宫处的每一条街道,足有上万之多。而跟随三桂的左右,时刻护卫他人身安全的亲兵也有近万之数,由此可以想见如今三桂的地位的确是天下无人能及。
三桂没有与任何南京方面的官员商量,直接就驻进了皇宫。这更加遭到了很多官员的强烈不满,三桂此举实与造反无异,但面对驻扎在南京城内的数十万大军,谁敢对此有公开的异议?就连福王朱由崧、史可法等人也只能将气闷在肚子里,其余人等则更不用提了。
出于场面,福王朱由崧还是差人到皇宫中给三桂送去了请柬,预备当晚在王府中宴请三桂及手下众将士。但三桂却并未领情,而是借以身体不适为由给推脱了。这让朱由崧更感到大没面子,在王府中发了好大的一顿脾气。
其余众官员见福王接连遭到冷遇,知道蓟王这是在故意冷落他给其余人看,借以杀鸡儆猴。而这些人里并未都像史可法般仇视三桂,其中不乏想与之亲近,借以攀附之人。他们白日不敢登门,只是等到晚上才偷偷的跑到皇宫请求面见蓟王。但得到的答复却是蓟王晚间不见客,要来必须要等到次日白天。让这些人纷纷铩羽而归,他们心中明白,蓟王这时逼着要他们光明正大的前去归附。很多人顾忌重重,毕竟三桂虽然权倾天下,但几年来还并未在南方完全体现出来。因此大多数人开始退缩,在是否前去一事上瞻前顾后,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