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芳突然冲到办公室的墙角,用脚使劲的踢墙,纪委干部想要上前拉住她,被谭纶按住胳膊:“让她发泄一阵就好了,咱们不要管。”
果然,季芳踢了差不多小半个钟头就累了下来,坐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李厅长的作风问题想必你是知道的,”谭纶淡淡地说,“按交通厅的干部说,你们每天都为这件事吵架,根本就不是你说的投资问题。当着纪委也敢说假话,我劝你还是配合中组部和纪委的工作,那样还能保住你和李厅长。”
季芳擦着眼泪爬起来,神情淡薄得很,坐回到椅子上就冷冰冰地说:“他的事我不知道。”
谭纶一愣,和纪委干部交换了个眼色,脸就沉下来:“季芳,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国纪法规摆在那里,你就算不交代,也有别人交代,等事情水落石出,你和李中磊都逃不过党纪国法的处置。”
季芳抿着嘴唇,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谭纶到底参与这种质询不少回了,立刻就皱起眉,这季芳怕是很难再开口了,心里怕想的是既然李中磊癫痫了,要是一直昏着,那他的事最终也没法查出个结果来。
而李中磊既然不忠,那他弄的那些钱……季芳总要在钱上得到些补偿。
谭纶拍拍纪委干部让他继续攻坚,他则转身出了办公室。
鲁淘折晓花还没到,刘铸涛到是先到了,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就被通知来省纪委,心头一愕,等听说中纪委中组部都有人在,他就更加错愕。
“刘厅长吧,我是中组部监督局的谭纶,请坐。”谭纶走上来跟刘铸涛握手。
那边休息了1个小时的冯默也起来了,洗了把脸就跟刘铸涛见面,跟谭纶一块和刘铸涛来到省纪委副书记的办公室里,将门关上就问:“听说交通厅有个小水电工程?”
问话的是冯默,他对下面的这些厅局的三产不大了解。
谭纶却是清楚得很,虽说上头明令禁止搞三产,搞小金库,但被地里弄的这些东西数都数不清。
所谓的小水电,就是水电发力的小工程。在交通厅水电厅还有国家电网南方电网这些衙门或是国企里是最常见不过的了。
滇西水利资源丰富,特别是怒江等河流,上下落差大,流速快,极为适合拦水截流做发电工程。而滇西又不止怒江一条河流,中小河流成千上万。光是在某河的100公里里,就有水利发电项目40多个。
而建造能力交通厅也不是没有,只需要集资拿出本金,这样做也能让大家都抱成一团,有钱大家出,有财大家发。
而小水电为什么能赚钱,而且利润那么高,这就跟那些盗采稀土的矿虫没有两样。一是在001年电荒后国家鼓励发展小水电,以解燃眉之急,在税收等方面大为优惠。二是在发电上,一般做小水电的就是就近发电,在水电工程旁边就有一些工厂,就卖电给那些工厂。
由于一般都不注重环保、安全等方面的投入,电线架设也偷工减料,所以成本极低,卖到工厂里电价也比国网的上网电价便宜,那些工厂也喜欢用,算是大家都得利的事。
这各方面都加在一起,才会带来极高的利润。
而周边的工厂也多半都是重污染小作坊似的,当地政府就算是想要取缔,这又涉及到各个厅里的利益,各种关系夹杂在一起,才会那么困难。
也让当地的环境受到各种各样的污染,就是省环保局都有心无力。
刘铸涛听冯默问起小水电,就说:“是,跟水电厅一起做的。”
他也不笨,小水电肯定还是需要批文的,当初做的时候李中磊就让他跟水电厅打招呼,水电厅那边自家就弄了几十个,自不会挡交通厅的财路。
大家都是平级单位,而好些水电项目还需要交通厅配合,给人方便也是给自己方便嘛。
冯默一问,刘铸涛就把水电厅也拉进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那项目里还有5%的分红是给水电厅的。
“李厅长在这个项目里发挥了什么作用?”冯默继续问。
刘铸涛脑子就快速旋转起来,他来的路上就听说李中磊癫痫病犯了进了医院,而那两大交通事故也跟李中磊有抹不开的关系,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里头的猫腻吗?当初招商时,他还是李中磊极看重的干部。
“李厅长说是水电厅做小水电项目给厅里的干部带来了福利,交通厅也不能光看着,就让我下去考察,找到了合适的水段,就打报告给水电厅,批复下来才上马。”刘铸涛看似很谨慎地说,却把责任都推到了李中磊身上。
“春玉春长高速呢,在这其中李厅长又发挥了什么作用?”冯默问道。
谭纶却在想着小水电的事,这事自然无法跟那两起特大交通事故相比,却也不算是无足轻重。小水电项目对地质的破坏还是极为严重,而滇西这边虽说水资源丰富,特别是雨水充沛,却在如何利用降雨上没什么作为。
这也跟滇西这边比较落后有关系,大量的雨水直接流入地下河,再流到东南亚,流入大海。这可是一种极大的浪费,要是谭纶来做的话,光是做降雨的大工程,就能得到极大的利益,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搞什么小水电。
这也是思想上的差距,不能一时就能转变的,也无法让他们跟上谭纶这超出9年的脑子。
“两条高速路的招投标工程都是由李厅长亲自负责,高速管理局的叶局长以及招标处的胡处长经手,局务会上我们这些副厅长也没有发言权,全由李厅长一手拍板。”刘铸涛很委屈地说。
又推,把所有的责任都往李中磊那边推,这是要让李中磊扛完啊。
谭纶看冯默要继续问高速路的事,就起身要去看看季芳那边突破了没有,谁知就听刘铸涛说:“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们的小水电工程是在青苗乡,李厅长今年还去了一次。”
青苗乡?谭纶顿时脚转身问:“青苗乡是苗族自治乡吗?”
“是,由于那里的苗人跟别的苗人都不同,穿的衣服都是青色的所以叫青苗乡,”刘铸涛说,“高速路的事我真不知道。”
谭纶想起叶刀说的那苗蛊的事,怔住了,心说该不会真是什么苗蛊吧,摇摇头走了出去。
季芳还是抵死不交代,谭纶走后,又派了个纪委的女干部过来,想是大家都是女人,也比较容易放松,把情况交代出来,谁知季芳一瞧那女的,更是一个字都不说。
这也让纪季干部很纳闷,往常这样都能找到突破口的了。谭纶却清楚是怎么回事,李中磊的生活作风主要就是在女人身上,这季芳看到女人,还不想起李中磊那些恶心死她的事,还怎么可能会开口。
谭纶进来就说:“还不想开口吗?刘铸涛来了,关于李中磊的问题,他可是全都交代了。”
季芳一愣,随即神情就恢复如常,淡薄得像是天塌下来都不关心一样。
“鲁淘也马上就到了,”谭纶掏出烟点头,深吸了口,沉声说,“我们已经查到春玉春长高速段的承包商就是鲁东的鼎新建筑。鲁淘是鼎新的法人代表和实际控股人。鼎新在上个月由于在资本市场违规操作,鲁淘本人已经被判了缓刑,鼎新的账目也被证监会给带走了,从中想必能发现李厅长跟鲁淘,以及鼎新来往的证据……”
瞧着季芳依旧保持沉默,谭纶就严厉地说:“党有党纪,国有国法。虽然不一定要求你大义灭亲,但你也是党员,你有没有瞧见高速路上的特大交通事故给那些家庭带来的伤害……”
说着,他拿起那男孩的现场照片,啪地一声摆在季芳的面前。
“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睁开眼看看,”谭纶沉声道,“这男孩才8岁,本来还有着大好的未来等着他。现在却由于高速公路塌陷带来的交通事故而去世,你就不感到一点自责?”
季芳抿起嘴,却没有半分想要说话的意思。
谭纶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就执迷不悔吧,等李中磊醒过来,我倒想看看你是会什么表情。”
季芳还是紧咬牙关,等谭纶离开,她也半个字都没说。
那边刘铸涛却是滔滔不绝,对于李中磊的问题,该说的都说了,不单是在春玉春长这两条由滇西省交通厅负责的高速路,就是在许多一级公路,二级公路,以及收费站上,李中磊的问题都极大。
像是从春城到红河的春河一级公路上,本来那里的收费站该撤除了,李中磊却搞了一个内部招标,把收费站收国营改成了私营,由李中磊等几个厅长、处长合股,再由李中磊的表弟出面代为经营。
每年从收费站里赚钱都有好几百万,这还仅是冰山一角。
要是刘铸涛交代的都是事实的话,李中磊的问题足够他把牢底坐穿了。
谭纶听到林薄回来的声音,就转身出去,看到鲁淘和折晓花,他们明显愣了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