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姓中年男子紧盯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一看就是武道修行者,身材颀长,但是衣服下明显是结实的筋肉,或者用挺拔来形容更加合适。一双眼睛喜欢眯起来,但是隐约透露着一股锋芒。五官算得上英俊,配合上玩世不恭的那股笑容,让人无法心生反感。
“你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
“我叫乔边。”
“我叫罗西南。”
罗西南身边又有一个娇小的身影降临,和罗西南落地时候的飘逸不同,这个娇小身影落地的时候,居然激发了莳花馆埋在地里的防护阵法,好像落地的不是一个娇小姑娘,而是一个铁坨。
名叫乔边的中年男子紧紧的盯着刚刚从地面上落下来的于蔓,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住境高阶的体修?”
这话一说出来,一边的罗西南也有些懵逼,侧过头来悄悄问道于蔓:“你什么时候进入住境高阶了?”
于蔓也一脸的疑惑:“唉,我入住境高阶都已经半个多月了啊,你们一直没有发现么?我以为你们知道了,就没有说……”
你一个体修,平日里又不显山不露水的,谁知道你突破了啊喂!
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罗西南将趴在地上的几个莳花馆护卫推到一边,然后直起身子来对乔边说道:“其实呢,小爷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喜欢在青楼里争风吃醋的人了。你说你们要是喜欢在这种地方玩,打闹起来姑娘要受罚,搞不好自己还要吃亏,完全是赔本的买卖。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快乐,你们非要搞得不愉快,这不是白给么?”
然后罗西南又打量了一番乔边,不屑的吹了口气说道:“再说了,像我们这种年轻人,年轻气盛的搞点事情也就算了。你说你都一半截入土的大叔了,还学年轻纨绔来玩这些年轻人玩的东西,有意思么?对得起家里老婆孩子么?”
罗西南从乔边的眼神中察觉了什么,然后又呵呵笑道:“我知道了,你没有老婆孩子。因为没有老婆孩子,就只能来这种地方找乐子,但是下定了决心来这里找乐子之后,有因为自己年老体衰,没什么本事,运气还不好,人家姑娘根本不待见你,突然觉得你蛮可怜的呢。现在我有些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找事儿,想找找年轻的感觉。拜托啊大叔,千金买骏马,无处买青春啊。我看你要是真想学着找回青春自我,何不学着莳花馆里的姑娘买些胭脂水粉,化个年轻点的妆?”
于蔓歪过头来悄声问道罗西南:“我看这个大叔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啊,你说人家半截入土了合适么?”
罗西南一本正经的说道:“修行之路本来就是与天地夺造化,指不定哪天就走火入魔突然暴毙,大家都是半截入土啦。”
罗西南说的很有道理,于蔓觉得自己无法反驳。
“你说够了?”
“你想怎样?”罗西南毫不畏惧的看着乔边。
乔边冷冷的说道:“我不想怎样,只是想替你家里人给你点教训而已。”
罗西南冷哼一声:“芸姨,关门,放于蔓。”
芸娘还没反应过来罗西南说的什么意思,于蔓已经很配合的“嗷呜”一声冲着乔边冲了上去。站在二楼没下来的葛生捂脸,面对于蔓的无节操,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蔓的动作很快,空气受到挤压之后又被于蔓撞破,发出了一声震耳的气爆声音。乔边楞了一下,于蔓的拳头已经冲着他的面门来了。
乔边面前出现了一层元气护盾,但是匆忙布置,强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于蔓的拳头撞到元气护盾的时候,手腕顺势一扭,元气护盾居然扭曲成了螺旋状,然后于蔓的拳头依旧直勾勾的砸到了乔边的脸上。
乔边倒飞了出去,撞到了立柱之上,立柱之上的加固阵法原本做的是承重考虑,此时居然也被激发了出来,乔边的身体像是个破烂麻袋一样摔到柱子上,又缓缓滑落。
于蔓的身形一闪而逝,瞬间移动似的出现在了乔边的身前,细长额腿扯的绸布长裤将腿部的美好曲线勾勒出来,又狠狠的撞在了乔边的腹部。乔边本来要从柱子上掉下来,却又被顶了上去,而那根立柱居然也出现了一道裂纹,裂纹还在不断加深。
围观的看客都发出了尖叫和口哨声,有几个胆大的还在问芸娘:“芸娘,这姑娘是新来的么?多少钱啊,小爷出了!”
也是,莳花馆里,哪有正经姑娘啊。听到有人这么一喊,于蔓的小脸一下就红了。芸娘听见有人居然好死不死的这么喊,再看到于蔓恼怒的表情,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儿晕了过去。芸娘赶忙说道:“这位小姐是罗公子的朋友,您不要乱讲话……”
然后芸娘有些慌张的看向于蔓,眼神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于蔓比较单纯,看到芸娘的表情,一时间也不好发作了。
二楼上的葛生的表情有一丝冷淡,罗西南也冷哼了一声。没人看到两人有什么动作,却有一股剑气和一股刀芒横飞出去。第一个喊话的那个人还在笑着,突然觉得头顶一下,下体也一凉。
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裤袋不知怎么断掉了,露出了一条大红色的裤衩,而原本满头的飘逸长发也伴随着他的视线落到了地上。莳花馆里的昏黄烛火摇晃,光芒居然被那颗灯泡一样的脑袋反射,照的一边的姑娘连连眨眼。
而且,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今年是这个年轻公子的本命年。
于蔓看到那个人的惨样,不由得笑出了声,却听到耳边罗西南大叫一声:“于蔓小心!”
于蔓还没反应过来,扭头就发现地上躺着的乔边早就不见了身影,而那根被阵法加固了的立柱正朝着她头顶砸来。
于蔓的肉身力量在进入住境高阶的时候,已经达到了三万斤,能徒手拆爆装甲车那种,这根柱子最多不过五百斤的重量,于蔓毫不在意的随手一推。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根柱子居然没有被于蔓推动,而是将于蔓的手臂压了下去,然后狠狠的砸在了于蔓的肩上。于蔓反应不及,柱子上传来的巨力让她无法站稳,单膝跪在了地上,膝盖着地的时候,右腿长裤的裤脚受不了这么大的力量直接爆碎。
地面上的阵法再次被激发,却直接被于蔓的膝盖顶碎,于蔓闷哼了一声,却在瞬间发力。另一只手直接搭在了立柱上面,下一秒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立柱上面的加固铭文闪烁着出现,于蔓娇喝一声,居然直接用手指将加固符文捏爆。然后于蔓的腰部用力一拧,肩膀稍稍抬起,居然直接将那根直径一尺多的立柱拧断。
空气变的凝重起来,尤其是之前口吐芬芳,被罗西南和葛生稍加惩戒的那个公子哥,居然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这里没有几个修行者,看到于蔓一拳揍飞那个乔边的时候,还都没什么感觉。但是看到于蔓生生把带有加固阵法的立柱拧断的时候,看向于蔓的眼神却仿佛在看一头人形暴龙。要知道,加固阵法能让一块豆腐把人的脑门砸出血。
这根立柱可是上好的檀木啊,就这么被拧断了?和拧小鸡崽儿的脖子似的?
这真的是人类么?这是人形妖兽吧喂!
于蔓站了起来,右腿的裤子碎了半截,露出一截光滑细嫩的小腿,属于少女的紧致弧度看上去十分诱人。但是在场的男子纷纷将视线从上面拔了下来——这样的人形妖兽,不是他们消受的起的。
那个名叫乔边的男子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而后闪到了于蔓的背后。于蔓来不及转身,这时候,罗西南动了。
腰间的长刀划过二人之间的空间,甚至没人看清罗西南是如何出刀的。言语,罗西南经历了很多战斗,修炼的时候也默默推演了这式刀法无数遍。
而现在,这式刀法总算又在实战中被用了出来。
野生刀已经四个多月没经历过战斗和厮杀了,出鞘的瞬间像是有些兴奋的在颤抖。那种细微的,手中兵刃每一个颤抖似乎都随着元气的波动传入罗西南的神经之中。
刀起,刀落,刀归鞘。
空气中传来了细微的轰鸣声,偷袭于蔓快要得手的乔边居然临时在空中变换了体位……啊不对,是姿势。变换了姿势的乔边不再面对于蔓而是面对罗西南,双手在空中横推,强大的魂力爆发出来。
而罗西南斩出去的一记言语已经开始作用。
一个浑圆的球在空中闪现,如果修炼过增强眼力的功法的修行者来看,会发现那个球是由无数道刀芒组成的。
好像是罗西南那一刀有延迟一样,刀芒如同地龙打滚般,在半空中肆虐着。
这个过程很短,仅仅过去了两秒,刀芒就消散了。
乔边眼角挑起来,冷冷的说道:“出刀的一瞬间,看似斩空,实际上是打乱周身元气排列,制造落差,让元气自行凝结成刀芒。心中有刀,远方就有刀,好刀法,只是修为太弱。”
所谓的武技,其实就是一种数学模型,罗西南刚才露的这一手,是直接对元气进行规划,如果不是可以适用任何环境,那这种刀法将没有意义。也就是说,这个数学模型,有着直指本质的那种深刻,简直匪夷所思!
罗西南笑道:“修为太弱么?”
乔边只觉得自己脸颊一痛,用手一摸,居然有血。因为罗西南的刀太快,这道有三厘米长的伤口居然此时才显露出来。
乔边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认真,然后看向罗西南。
罗西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也摔倒在地。乔边又在这瞬间转头,已经快要跑到罗西南身边的于蔓,居然也摔了一个七荤八素。
罗西南动用真实之眼,消除了那种眩晕感,但是身体上的压力还没有消失。罗西南憋足了一口气,脸都有些涨红,但是依旧无法从地上爬起来,只能咬着牙说道:“没有魂力波动和元气波动,是异能,你是坏境修行者!”
周围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居然是坏境修行者!
坏境,那是一个打破了规则,拥有这个世界某个特定的bug的修行者,是强大的代言词。空境大修士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触到的,是作为两族底蕴被保护起来的,或是执行特殊的任务,或是进行各种研究,或者默默修炼,待到两族需要动用巅峰战力的时候为己方增加筹码。
多半情况下,在世间展示出来的最高战斗力,就是坏境,一个让世界上99%的修行者究其一生连仰望都仰望不到的门槛。
坏境和住境之间,有天壤之别,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原本在场的人以为,罗西南和于蔓二人都是那种绝顶天才,战斗力远超同级的,和这个乔边对上应该不会吃亏。
可是乔边居然是坏境了,那基本已经可以宣判罗西南二人的死刑了。
就在部分人在为罗西南扼腕叹息,所有人都觉得就此尘埃落定的时候,罗西南突然嘿嘿的笑出声来。
众人以为罗西南被吓傻了,只有于蔓和葛生的嘴角带上一抹微笑。而乔边也皱起了眉头:“怎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罗西南只觉得身体一轻,然后毫不在意的从地上爬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嫌我修为境界太低是吧,那我给你破个境不就完事儿了么?”
说罢,罗西南望向二楼:“葛生,你怎么想的?”
葛生无奈的笑了笑,将刚才一直抱在手里的那本书揣到怀里,缓缓的说道:“那就破个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