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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鼠患遭祸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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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汝,莫我肯德。逝将去汝,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汝,莫我肯劳。逝将去汝,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诗经,国风,魏风,硕鼠》

正值青黄不接的时节,遭逢大旱,军粮筹措十分困难。春申君严令各地:不惜一切代价筹措军粮,误大军行期者严惩不贷。

上蔡是楚国粮仓,接到命令之后上蔡县令自然不敢怠慢,作为小吏的李斯也带领一班均人、衙役督促各地乡胥、里正、保甲走乡串户征集甚至抢掠粮食,已经数月没有回家了,眼看上司交办的任务就快要完成了,整日累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的李斯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这日李斯正与同僚在酱场清点物资,古代酱料是非常重要的军用食品。大军征战,蔬菜不能完全保障,粟米之外主要依靠各种酱料辅助。

这时,县令派人叫李斯速回衙门议事,原来是县师来稽考了,掌管簿记的李斯当然跑不了。不是三年一大比嘛,怎么提前了?李斯忐忑不安地犯着嘀咕。

回到县衙,礼节拜过后,县令、县衙一干官员落座,听候县师训示:

“方今天下大旱,国欲兴师,诸事紧急。王命本官巡视县府,督办钱粮,以赉大军。汝等自当勤勉,恪尽职守,不可懈怠,贻误公事。”

县师查阅账册,核对收支,十分满意。

“汝等谨慎尽责,清廉奉公、体恤生民,自当嘉励。”

县令脸上陪着笑,心里乐开花,连忙给县师奉上汗巾。

“天气炎热,屋中憋闷,少顷似有雷雨,天降甘霖,甚是欣喜。不妨尔等作陪,趁此察看府库地势,未雨绸缪。历年附近县府,多有淹溺,粮米尽毁,汝等切不可轻漫。”

一行人出了县衙,带上雨具,催马奔向城西府库。原来,此处地势西高东低,府库就建在城西一处台地之上,四周围墙,内筑七八间夯土大屋,上蔽草泥、蒲叶,库中存放各处征调、赋税钱粮。

眼见府库将至,县师勒马笑道:此地择取甚善,不必进入。乌云翻滚,天将雨下,吾等宜速回县衙,以避豪雨。

众人正待转回,霹雳一声,惊雷滚滚,电火纵横,暴雨如注。

县令急忙取出蓑衣、斗笠给县师穿戴,“此地危险,不妨进入府库,暂避一时。”

“只得如此了”,众人策马向府库奔去。

府库小吏急忙打开门户,一阵忙乱,安顿好马匹,县师来到一间草堂暂歇,李斯等人帮着取火煮茶。

等了似有一个时辰,暴雨稍懈。众人喜气洋洋,弹冠相庆。乐观天降大雨,解除旱灾,福佑苍生。

县师令打开府库,查验贮存。

众人看过赋税蚁鼻铜钱、银两、金饼,还有不少诸国杂色钱币,俱整饬规矩,一清二楚。

一只猫喵喵叫着跳过众人脚边。片刻,又有三两只猫跳跃追逐而去。

县师不免惊诧。

李斯说:“大人,是属下命人在府库放养家猫,以避鼠害。粮米自然可保无虞,银两更无伤了。”

县师心生疑窦,说道:“养猫此意甚好,但这猫不居粮仓,聚到银两库里却是为何?”

县令笑着说:“想必是谷仓之鼠已食尽矣。”众人开怀大笑。

县师又问:“尔等养了多少只猫?何时放养?”

李斯对曰:“、4只吧,大概去年六月放养的。”

县师勃然变色:“春气萌动,万物勃发,百兽交媾,此应时也。尔等之猫,去岁放养,至今未有繁育。本官目睹,就合此数。汝等不思其为何不居谷仓,反齐聚无鼠之地?仓中有米就有鼠,无米亦无鼠。仓中米尽则无鼠亦无猫,若此不见疑乎?”

众人瞠目结舌,县令禁不住拉了拉李斯的衣角,使个眼色。

李斯擦拭把冷汗,高喊:“打开谷仓,即刻查验!”

看守军士哆哆嗦嗦打开了仓门,众人的心也高悬到了嗓子眼。

“大人快看,有猫!有猫啊!”

府库墙角依稀几个其状大如猫的影子在晃动,那几个影子见有人来并不惧怕,也不“喵喵”叫唤,依旧自顾啃食什么东西,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刺耳。其中一只竟然慢慢爬了过来,巨大的三角型脑袋,鼓凸又慵懒的眼睛,壮硕的腿脚,尖利的爪子,还拖着长而粗壮的尾巴,竟然打了个哈欠,露出两只雪白的利齿。

众官大惊,有人吓得扭头就跑,“妈呀!哪是猫?是老鼠精来啦!”

县师急忙躲避,詈骂道:“尔等干得好事!国之稻粱、黍菽尽付鼠辈之口矣!养猫克鼠?如此硕鼠,人且惧怕,何况猫乎?”

县令一阵眩晕,众人扶住才没有昏倒在地。

十余日后,使者抵达上蔡,宣读相国训令:

“上蔡县令陈芑,为政不敏,用事不敬。纵鼠为害,致粮粟不保。有黜官德,有违王命。处黔首,流三苗。

“簿记李斯,--仗0,罚银0两,除官籍。”

其它看守府库的官兵也遭到了严厉的惩罚。客观说,无论是李斯还有上蔡县令等人,其实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官,出现如此问题只能说是命不好。

一般的小老鼠早被猫吃了,粮米可保无虞。可他们不幸遇到的竟然是鼠王,还带着王后,简直就是一个鼠国宫廷!它们带领一帮鼠辈手下,连吃带搬运,你说库里的粮食还能剩下多少呢?

倒霉的李斯整天征粮、催粮入库,却忽视了检查库存,所以被处理也不冤,问题是李斯并没有多少风险承受能力。

上蔡有关官员全部遭到严厉惩罚,李斯被暴打一顿开除了,一家人七拼八凑,家里稍微值钱的东西连同马匹都卖了,只得了不足10两银子,最后还欠下了官府11两罚银,宽限一年,还交不上来,就要李斯用徭役抵顶---那跟被判无期也没什么两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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