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沙发垫子底下抽出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温璟心认真的叠了叠,放进了一旁的行李箱内。
她必须要离开这里,离开唐甜甜的家,按照自己对裴寒临的了解,他应该很快就会知道自己住在这里,今天只是得知自己与唐甜甜关系不错,就已经要闹了这么一出。
更别提知道自己在这里住会怎么样了,无论如何,他终是不肯放过自己,看了一眼里屋里睡得正熟的可可,不由轻轻的笑了笑。
唐甜甜如果失去工作的话,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原谅不了自己的。
轻轻的扣上李箱,温璟心直起腰来,看了看周围,她简单的替唐甜甜把房子收拾了一下。
不再杂乱的灶台,擦得发亮的洗手池,看着却丝毫不会有心情舒适的感觉,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在来这里了呢。
握着行李箱的把手,叹了一口气,打开了门,还没来得及合上,就被走廊里的一声怪叫吓了一跳。
"你要上哪?"
唐甜甜手里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站在楼梯的休息台上,用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尖声问道。
"嗯...我订好旅馆了,就不在这里麻烦你了。"温璟心没有对视唐甜甜的脸,握着行李箱的手不由变紧了一些,但是语气仍然还是很温和。
"得了吧你。"
没等温璟心反驳,唐甜甜三步两步走到她身旁,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挽着她的胳膊,也不顾她反抗,硬生生的给半拖半拽到了家里,用脚把门踢死,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唐甜甜举起一根手指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的在温璟心面前说道。
"有家为什么不住,非要住在冰凉凉的旅馆做什么,我和你说啊,女人尽量不要一个人住在外面。"
"我不能在这住。"
"为什么?"唐甜甜把客厅的灯从新打开,转过身去坐在沙发上,用清澈的眼眸看着温璟心:"是不是睡沙发太难受了,要不我在买个床。"
"..."
唐甜甜看了看周围,轻轻的皱了皱眉。
"房子太小了么...隔壁楼是有不错的啦,价格实在是...你知道我们A市的房价——"
"..."
"可可吵到你了吗?"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嫌弃这里的意思。"
温璟心脸上原本装出来的笑容消失了,她咬着嘴唇,提高声音颤抖的说道。
一直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究竟有谁能真正理解自己呢?她并不是为了让别人理解自己才这样做的,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误解让温璟心实在承受不住,哪怕是善意的...
"我只是——"
"璟心。"唐甜甜摘下眼镜,严肃又认真的看着她,打断道:"你并没有给我添麻烦你知道吗?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千言万语被一句朋友给顶了回去,温璟心睁大眼睛看着唐甜甜那招牌一样迷糊的笑容,内心深处的一块冰仿佛都被这温暖的神情给融化了。
温璟心静静的站在门口处看着唐甜甜站起身来,拉开自己的行李箱,把原本收拾干净的衣物从新倒回了沙发上。
做完这一切后,唐甜甜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抓住温璟心的胳膊,领着她来到了厨房。
"温大厨,今天晚上吃什么呢?可可呀,可是很喜欢你做的饭~"
温璟心背过身去,拿起一旁的青椒,看着案板上低落的眼泪,轻轻的勾了勾嘴角...
简单的炒了几个家常菜,给可可单独做了一个小鸡蛋糕,三个人围在不大的桌子旁,气氛融洽的谈笑着。
温璟心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像家一样的温情了,虽然唐甜甜只是她的朋友,但是她从她这里感受到了四年从未有的亲情。
"璟心,你和裴寒临打算怎么办,离婚吗?"唐甜甜喝了一口冰镇的可乐,撇过头看着温璟心随口问道。
温璟心听到裴寒临的名字时大脑微微的放空了一下,随即缓过神来,抿了抿嘴,轻轻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没有在多说话。
看着温璟心明显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的表情,唐甜甜也不再多问,毕竟这是璟心的私事啊,自己没有必要勉为其难的追问下去,再者说,唐甜甜看着屋里睡的正香的可可...
她不是一样也没问自己难言的问题吗。
吃完饭后,温璟心站起来,简单的收拾了收拾碗筷,就在她刚刚挤了几滴洗碟精还没来得及刷碗时,放在围裙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温璟心皱了皱眉,又是那个男人打过来的么。
擦干净手,拿起手机,看见来电显示人不由轻轻的抽了一口气,赶紧按了接通按钮。
"张伯父?"
"璟心,还没睡呀。"张伯父温和又低沉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头想起。
"嗯,时间还不晚,张伯父,上次的事有什么进展了吗?"温璟心直白的问道。
电话另一头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缓缓的开口:
"...抱歉,璟心,目前为止还没有查出什么重要的事。"
"这样啊..."温璟心举着电话的手垂了垂,有些失望。
"但是,璟心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自杀的员工的事么?"
温璟心原本有些黯然的眸子又是一亮:"我记得!张伯调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
"也不能说调查出来是怎么回事,我查了一下当时警察局的档案,上面说是服用药物过度自杀。"
"服用药物?什么药物?"
张伯声音变得有些犹豫:"这就是这次我要和你说的事,我记得曾经一个目击的工作人员说,他当时在隔壁的楼上看见了有些暗红色的液体在地板上,我当时觉得是他看错了也没在意这件事。?"
"但是,据我调查,档案里面竟然并没有写明是什么药物,就是这一点让我感觉很疑心,于是我想再次找到这个员工,但是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暗红色的液体?"温璟心皱了皱眉头:"您是说这个员工不是自杀而是——"
"这个就不知道了,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人基本都被封口了,怕是影响温氏的信誉吧,员工过劳导致精神抑郁最终自杀什么的..."
"..."良久的沉默,温璟心满脑子的好奇,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件事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一定和温氏有一些难以摆脱的关系。
"璟心?"
"嗯,张伯,我知道了,谢谢你特地去帮我查。"
两人客套了几句,便草草挂了电话,温璟心原本刚刚缓和过来的心又陷入了一片紧张,想着自己手头上很多工作都没处理,现在又有这些匪夷所思的事牵着自己的脑子...
温璟心轻轻按了按额头,走到客厅里直接躺在了沙发上,衣服也没脱。
"出了什么事了吗?璟心?"唐甜甜穿着卡通睡衣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了两杯热牛奶。
"没事,没什么事。"
温璟心坐了起来,接过唐甜甜递给自己的杯子,笑了笑:"谢谢"
她何尝不想有个人能分担一下自己的负担呢,哪怕只是诉说对象,安慰自己两句都是好的,但是她是温璟心,她告诉自己,温璟心一个人什么都是可以的。
而且这件事,总觉得不能牵扯进来任何人。
唐甜甜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儿,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各怀心事,默默的喝着牛奶。
"璟心你知道吗,从国中的时候,我就认识你。"
"是吗?"温璟心有些微微震惊,抬起头带着笑看着一旁迷迷糊糊笑着的唐甜甜。
"当然咯,那时候你就是学生会的会长,经常上台演讲,我现在想想也很羡慕你。"
"别傻了,那只是国中时的事。"
唐甜甜站起来,抿着一圈儿发白的嘴唇,摇了摇头,轻轻的伸了伸懒腰:
"你的果断,不服输的气质一直到现在都有呢,我工作不顺时,或者一件事情坚持不下去时,经常都在想,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如果是温璟心的话会怎么做,然后拼命的去努力,结果,还是总是出问题,还是总是让你帮助我。"
唐甜甜转过身去。
"一个人的话,很多东西是办不到的,对吗?"
"..."
"晚安,璟心。"
随着客厅的灯光消失,温璟心也陷入了一片黑暗,她放下了手中的牛奶杯,胡乱的躺在堆满衣服的柔软沙发上。
一个人的话,很多东西是办不到的么?自己已经一个人多久了呢?从爹妈出事的时候?还是更早?已经记不清了。
困意席卷而来,温璟心迷迷糊糊的看着夜光的钟表指针滴答滴答的走着。
"晚安。"
略带沙哑的呢喃一声,翻了翻身,调整了稍微舒服一点儿的姿势,带着数不清的心事陷入了梦乡。
...
顾淮柯坐在床上,虽已经是深夜却毫无睡意,最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璟心了,自己要不要回国去裴家一趟呢,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相册,又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来,走向了整齐的书桌,坐下之后,从抽屉里翻出了几本不算厚小说,不在意的随手翻了起来。
在忍耐一下吧,璟心,很快,我就去接你回家,让你远离那个糟糕的地方。
他抬起头来,看着外面的月光被漆黑的乌云遮挡住。
"又要,下雪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