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的,我把人家送到了目的地,临了还被人家教训了一通。你说,还有比我更倒霉的司机吗?"裴寒临用一句戏谑的反问结束了自己的讲述。
听完裴寒临的这段经历,温璟心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一方面,她真的很感谢唐甜甜敢于在裴寒临面前为自己说话。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人有胆量能够做到的。另一方面,她又很担心唐甜甜单纯的忠心,会在顾淮珂那里被有目的地加以利用。
和顾淮珂相处的这几次,让温璟心深刻地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如果说之前他是只个面露深沉的人,那现在的他,深沉的就不仅仅是面相,更多是表现在他那深不可测的城府上。
温璟心知道,顾淮珂心里肯定藏着什么计划。他这次回来,一直是按照那份计划行事的。但他计划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没人能够了解。温璟心曾经想过能不能从唐甜甜那里寻到些蛛丝马迹,可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唐甜甜只是顾淮珂手下的一枚棋子而已,他是不会让唐甜甜接触到计划的核心机密的。更何况,像唐甜甜这样单纯能干的人才,顾淮珂只需要善加利用,就能为自己的计划添砖加瓦。
等到最终计划完成的时候,也许连唐甜甜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其中发挥了多么重要的作用。
"璟心,璟心,你在听我说话吗?"裴寒临看到温璟心走神的样子,忍不住喊了几声。
"嗯,我在听。"温璟心回过神来。
裴寒临冷笑道:"你真幸运,能交到这样一个愿意为你两肋插刀的朋友。你刚刚是不是在想该怎么感激她啊?我劝你还是别考虑这个了。依我看,唐甜甜那傻妞已经被顾淮珂洗了脑,对他简直忠诚的无以复加。将来,说不定她就是顾淮珂和我们作对时派出的急先锋。"
"不,不会的!甜甜怎么会和我们作对呢?不会,她一定不会!"温璟心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字。可是她越是忙着否认,在裴寒临看来,越是证明了她的担心。
"好了好了,这都是我的猜测,你别放在心上。"裴寒临为了不让温璟心越想越深,赶忙为自己的言论踩了一脚"刹车":"咱不说唐甜甜了,下一件要跟你说的事其实更为重要,我来找你,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说完,裴寒临将拿来多时的文件交到温璟心手上。他知道此时的温璟心,仍然在为了唐甜甜心绪难平。可生活总归还要继续下去,与其优柔寡断地为将来的不确定牵挂纠结,还不如尽快想办法面对眼前的难关。
裴寒临很了解温璟心,他知道只要自己将载着重担的文件交给她,她就一定能重新找回自己应该担当的角色。
果不其然,当温璟心把关注点集中到文件上的时候,她的神色一下子完成了一次蜕变。
"陆氏集团...被收购了..."温璟心默念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裴寒临叹气道:"很震惊吧?当时何西跟我汇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确实,这太不可思议了。"温璟心喃喃地说道,本能地点了点头。
"我巴不得现在就把陆一哲那家伙抓到身前,问问他为什么要出卖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下的事业。"裴寒临咬着牙,忿忿不平地说。
温璟心放下文件,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前背对着裴寒临。她这样做在裴寒临的眼里,不过是想通过眺望窗外的风景,来缓解压抑的心情。可裴寒临哪里能想到,温璟心这样做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面孔。
此刻的温璟心,面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她害怕了,极度地害怕。因为温璟心知道一件秘密,只有她和唐甜甜、陆一哲三个人知道的秘密。
"甜甜...难道这次陆氏集团被收购,真的与你有关吗..."温璟心闭起眼睛,完全不敢往下细想。
唐甜甜和陆一哲的私密关系,让温璟心很难不把陆氏集团的收购案和唐甜甜联系到一起。难道真是唐甜甜利用自己和陆一哲的关系,帮助原氏集团完成了收购?还是陆一哲为爱情主动牺牲了自己的事业。
越不敢想,温璟心就越想得多。她把每一种可能性都反反复复地推测了好几遍,最后发觉自己的脑子已经搅成了一缸浆糊,变得混沌不堪。
"璟心,别犯愁了。来,我又给你泡了一杯茶,再喝几口提提神。"身后,裴寒临关心地说道。
"好。"温璟心用一个看似不经意的隐蔽动作,快速拭去了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她悄悄观察着镜子里的自己,在确认脸色基本恢复正常后,温璟心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朝原先自己坐的地方走过去。
"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看啊?"尽管温璟心努力地恢复,可还是被裴寒临看出了脸色有异常。
温璟心坐下喝了口茶,勉强地笑了笑:"可能是刚才看完文件后,心里头不怎么舒服吧。没事,真的没事。"
温璟心这还算说得过去的解释,让裴寒临稍稍安下心来:"是啊,谁不难受呢?顾淮珂那小子真是不给别人活路啊。不过,我倒期盼着有一天能和他掰掰手腕。我觉得,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寒临,难道我们真的要和淮珂站在对立面吗?"温璟心的问句中,带着深深的无可奈何。
"你看他这副气势汹汹的架势,还觉得他会放过我们吗?"裴寒临冷冷地说道:"陆氏集团被收购,意味着原氏集团在本市的行动已经开始了。他们会逐渐扩大在本市的市场份额,到头来,总有一天会和我们进行'决战';的。"
温璟心无言以对,看得出,她对裴寒临的预料,既无可奈何地相信又无可奈何地失望。其实,她是多么希望裴寒临的预想永远不可能实现啊!
两个人沉默着,茶杯里的蒸气逐渐散去直至消失。
"寒临,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了,我要开始处理剩下的工作了。"
裴寒临没有立即回答,他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那好吧,我也该回去干活了。"说完他站起身,在临走前提议着问:"璟心,晚上要不要出去吃个饭,放松放松?"
"还是改天吧,我这里活还挺多的,大概得干到很晚。"温璟心拍了拍桌上的那一大摞卷宗。
"好,那就改天。你也别太累了,注意休息。"裴寒临嘱咐完,就转身走出了温璟心的办公室。
看到裴寒临走远了,温璟心立刻拿起电话,十分熟练地向外拨打了一个号码。
等待音过后,并没有人接听,取而代之的是留言版的提醒:"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如有急事,请在'嘀';声后留言。"
"甜甜,我是璟心。不知道你今晚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出去吃饭。咱们好久没单独聊过天了,我最近有特别多的话想要跟你说说。如果你答应了,就给我回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先说这么多,希望早点见到你。"留完言,温璟心挂断了电话。
是的,温璟心"欺骗"了裴寒临。她推掉裴寒临的邀约,目的就是为了找唐甜甜单独谈谈。自己现在心里藏着一串心结,其中绝大部分都跟唐甜甜有直接地关系。温璟心觉得,如果不把这些心结解开,自己是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工作或者生活的。
"长痛不如短痛,晚解不如早解"。温璟心下定了决心,要尽快见到唐甜甜,把所有的问题一次性地向她询问清楚。特别是关于陆氏集团、关于陆一哲的方面,她一定要亲自听唐甜甜本人详细地解释个明明白白。
等待,焦急而漫长的等待。这种滋味对温璟心来说,不亚于任何一种难耐的煎熬。她打开卷宗,想试着用工作打发烦闷的时间。可是没看几行字,温璟心就发觉自己根本用不上心、使不上劲。这种除了等待不能干第二种事的感觉,真是让温璟心难过得欲哭无泪。
眼看时钟马上要指向下午五点半钟,这时候,一阵短促的铃声让温璟心一下子精神起来。她用最快的速度拿起手机,打开了短信的界面。果然,里面有一封唐甜甜发来的新消息。
"璟心,十分抱歉!我开了一天的会,直到刚刚才注意到你的留言。你说出去吃咱就出去吃吧,我没意见。要不,你先去咱们最喜欢去的那家餐馆等着我。我可能会到得稍微晚点,别介意哦!"
看到这几行十分符合唐甜甜性格的文字,温璟心禁不住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这才是她印象中,那个最最熟悉的唐甜甜。温璟心期盼着,今晚的她同样像从前一样和自己无话无谈。
可是世事往往难以预料,一个人的性格、两个人的关系,真的会一辈子不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