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爆发得再凶猛,也会有平息的一时;海浪拍击得再汹涌,也终会有退潮的一刻。
此时的裴寒临,正坐在他在度假酒店顶楼的办公室里。居高临下俯视着海水慢慢从沙滩上褪去,裴寒临刚才拥挤在心中的焦躁和怒火,也逐渐随着海浪流逝,露出了冷静的心底。
"到底为什么,她会对我那样愤怒呢?"冷静下来的裴寒临,最大的优点在于重新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他开始回想温璟心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尽管那些话现在想来还是让人刺痛不已,但就算前面是充满荆棘的路径,最终还是得靠自己的双腿走过去。
"我见识过你这样那样的缺点,可有一点,我现在才看清楚。那就是'卑鄙';!我万万没想到,你会是一个如此卑鄙的人..."
"难道你把攻击我的那些报道让电视、报纸发表在众人眼前,会让你产生报复我的快感?做人...做人应该有底线啊!难道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你还没有学会尊重别人吗..."
"就算我求你了...从今往后,忘了我这个人的存在吧..."
温璟心的每一句话如同碎掉的玻璃茬子一样,划伤他的心脏,卑鄙,她总是说他卑鄙!裴寒临禁皱眉头,头疼的让裴寒临感觉下一秒就晕厥过去了。
强忍着疼痛,裴寒临站起身来,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想起温璟心的这些话,他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内心又重新泛起了余波。不过这些余波跟那时的惊涛骇浪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了。裴寒临已经有了驾驭自己内心的经验,这一点沟沟坎坎不算障碍。
"说我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夺走了她的尊严?这是从何说起呢?难道就因为我让何西把她'绑';了来?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啊..."裴寒临想着,开始反思自己的玩笑是不是真的开大了。也许自己确实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给温璟心所谓的什么惊喜。
毕竟,温璟心心里是有过绑架阴影的。从她不堪回首的经历中给予惊喜,实在不是什么聪明的选择。
"看来,这次真的是我做错了。"裴寒临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世上真有买后悔药的,他真想一下子买一个疗程的药,然后对着镜子给自己灌下去。
懊悔过后,裴寒临接着回想温璟心的话语。渐渐地,他发现这件事绝对不是只靠自己后悔,就能解决得了的。
"她说是我在电视和报纸上发布了攻击她的那些报道?是这样说的吗?我没记错吗?"想到这里,裴寒临在脑中把温璟心骂他的那一段"录像",反反复复地"回放"了很多遍。最终他得出了结论:温璟心的确这样说过,自己的确没有记错。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对,一定是这样!"裴寒临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要问裴寒临知不知道温璟心在媒体上被攻击的事情,答案是肯定的:他当然知道。但是和温璟心那种剧烈反应不同,裴寒临对此事的态度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因为他坚信"谣言止于智者"的道理,所以他根本没有理会报道播出之后,所发生的"化学反应"。
本来他给温璟心准备海滨婚礼的想法,已经存在他心里很长时间了。只是虽然地点定下来了,时间上却一直因为各式各样的问题一拖再拖。恰好,最近这段时间是裴寒临工作上的一个空挡,他正好可以腾出手,来完成这个自己很久之前就想完成的愿望了。
在那篇报道出来的时候,裴氏集团的下属在第一时间就把情况告诉给了裴寒临。可他只是简单的把报道扫了一眼,就扔进垃圾桶里去了。在他眼里,这种毫无新意的花边新闻根本不值得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跟那些无聊的人计较根本没必要。
当然,裴寒临料想到温璟心看到报道后会不开心,他本来也是想给她打电话安慰一番的。但裴寒临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能趁着温璟心心情低落的时候,给她一个大惊喜,那她的高兴程度岂不是要翻倍吗?想到此处,裴寒临打电话的手伸了回去。
他告诉自己,不管内心有多么激动,都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在温璟心面前隐藏到最后一刻。他欠温璟心的实在太多了,就想着借此良机把曾经的遗憾一下子弥补回来。
可是,裴寒临的"完美计划"之中,却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这个缺陷,也是他这个人从小到大无法回避的不足之处:那就是,裴寒临常常忘记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可能对裴寒临而言,所谓的八卦报道,对他这个在本市商界呼风唤雨的人物来说,形不成任何意义上的舆论压力。可是他却没有想过,温璟心根本没有他那么强大的抗压能力。
归根结底,温璟心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面对那样恶意的攻击与羞辱,她没有任何资本能做到泰然处之。换句话说,裴寒临根本没想过这次事件,对温璟心内心的破坏力有多大。如果他能想到,也就不会只顾着安排自己所谓的"惊喜",而不去保护温璟心了。
其实,温璟心最想要的并不是什么"惊喜",而是能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站在她身边为她抵挡风雨的男人。那种男人,才是她心目中所需要的依靠。
很可惜,裴寒临一念之间,错过了成为温璟心依靠的机会。
至于温璟心为什么指责他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裴寒临就更加的茫然了。他虽然知道这件事肯定有误会,但到底误会出自什么地方,一时之间他实在是无从知晓。裴寒临不是算命先生,哪会知道这是温璟心请侦探调查得出的结论呢?
后悔药已经买不到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温璟心沉沉地思考了一番,随即拿起了电话。
他有主意了。
"喂,我是裴氏集团的老板裴寒临,要你们社长接电话!"裴寒临一副盛气凌人的腔调,他要让电话那头的报社社长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不太好。
"喂,裴总吗?我是社长,我是社长。好久不见了,您今天有何贵干?"
裴寒临冷冷笑着说道:"你知道我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就故意在上面找我的茬,是不是?"
"哎呦!您这话从何说起啊?"
"哼,你当我是傻子吗?'发裴寒临一条花边新闻,就能养活我们全社的人好几年。';是不是有人曾经说过这话?"
电话那边的报社社长沉默了,这话的确是他在一个酒局上说的酒后之言,没想到裴寒临会知道。
裴寒临不依不饶地训斥道:"向你们这种靠卖别人隐私过活的无良媒体,就该永远从报业消失!从前我是没把你们放在眼里,现在看来,不好好制裁你们,真是对大众的不负责任!"
"裴总,您先消消气。我承认,我是说过那话,可那都是我喝了酒后的醉话,不能当真的。再说这么多年,我们真的找过您什么麻烦吗?好像没有吧?您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我们头上啊!"
"少废话!我懒得和你唠叨!我今天就只说一句话:你们马上撤销关于林凡小姐的所有负面报道,并且要在头版头条刊登对她的道歉声明!记住了,是头版头条!"
"这...这个...恕我直言,裴总,这我们恐怕做不到。"
裴寒临冷笑道:"做不到?那你就等着打官司吧!"
没料想听到裴寒临的威胁之语,电话那头的报社社长不惊反喜:"好啊,如果裴总质疑要打官司,我们一定奉陪到底。希望裴总能尽快去法院起诉,我们也好早点收到传票啊!"
裴寒临一愣,他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简直到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地步。他想了想,乐了起来:"你还真是想得'周到';!万一我真的和你们对簿公堂,迎着媒炒作的风头,你们那份破报纸可就真的借着我的名子火起来了。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溜啊!"
"好说好说,那样的话不光我们火了,说不定裴总您的公司也能借着名气再进一步呢!既然对咱们双方都有利好,那裴总您不用犹豫了,快去告我们吧!"
裴寒临冷冷应道:"你不用这样得意,真以为我没办法收拾你们这群无赖吗?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回去召开董事会提出收购全市媒体业的议案!等收购了你们上头的报业总公司,我第一件事就是要抄你们这些无良媒体人的鱿鱼,并且把你们永远赶出这个行业!"
裴寒临的话音刚落,报社社长的声音立刻不对头了:"裴总!裴总!您听我说!裴总!喂..."
"啪"地一声,裴寒临挂断了电话。他现在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公司,没工夫再和小人说任何的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