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临躺在病床上,温璟心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似乎从她离开时候,他就总觉得心里少了一些什么。
母亲的反应他不是不知道,母亲不喜欢她,他也知道。
他却放纵了母亲接近五年的无理取闹,只是因为他想让她偿罪...
贺芳菲,你到底都做了什么...裴寒临沉下眸子,看着肩膀上的伤痕,那个男人是冲着她来的吧,如果他当时没有与他一同前行,光是想想后果,裴寒临就觉得心理慌的让他想吐出来。
"裴寒临!"
突然走廊上噪声大作,还没等裴寒临反应过来,病房的门就被"哐"从外面推开了,一瞬间黑压压的涌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裴嘉良,满脸通红,胡子随着剧烈的喘气抖动着。
"先生,先生,病人还在休息,您不能闯进来啊。"一个护士长打扮的妇女皱着眉头,连忙劝到,周围的几个小护士也唧唧呱呱的附和着。
"是啊,老头子,你心脏本来就不好,你这是干什么啊!"
陈琴在一旁急的眼泪儿都掉了出来。
"我心脏不好!我心脏不好不都是让你这个宝贝儿子给我气的吗!"裴嘉良瞪着眼睛,不能不满的说道。
要知道,脾气一向温和的裴嘉良,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公司出事,因为裴嘉的企业是好几代人留下来的。
裴寒临一脸惊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在他的印象里,裴嘉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气愤了,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变成这样?裴寒临一定要弄清楚。
"爸,出什么事了?"
裴嘉良瞪着他,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还有脸问我?你自己闯的祸自己不知道吗?"
"我..."裴寒临刚要解释和追问,一看裴父身后跟的实在太多,于是便先对那些人说:"医生,我父亲找我是有急事,不要紧的。麻烦你们先去忙吧,我们会自己解决好问题。"
听裴寒临这样说,医生和护士们算是松了口气。他们出了病房,只留下裴家三口人密谈。
"妈,你先扶我爸坐下。"裴寒临说。
陈琴把裴嘉良扶到裴寒临床前的座椅上,裴嘉良显然余怒未消,手脚都还处于微微发抖的状态。
"爸,您消消气。我如果哪里做得不对,您随时都可以给我指出来。不用急于一时。"
裴嘉良苦笑道:"我不用急于一时?我如果不急于一时,难道等你把裴氏集团彻底断送了,再去着急吗?"
裴寒临很困惑:"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把裴氏集团断送呢?"
"怎么不会?就凭你胡乱用人这一条,裴氏集团早晚会毁在你的手里!"
裴寒临还是不懂,不知道裴父所说的"胡乱用人"指的是什么。
"我就问你一条,当初让贺芳菲担任裴氏集团总监的是不是你?"
一听裴嘉良说这话,裴寒临立刻看了一眼陈琴。顿时,他什么都明白了。
裴嘉良一定是知道了贺芳菲透露裴氏集团机密的这件事。作为裴氏集团的前任领导者,裴嘉良视裴氏集团如自己的生命。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允许裴氏集团有任何的闪失。
这次贺芳菲吃里扒外的行为,作为裴嘉良来说是根本不可能接受的。难怪已经多年没有发火的他,会这样子震怒不已。
裴寒临暗自咬着牙,心里的努力又被勾了起来。他气得是贺芳菲,他觉得,一定是贺芳菲把情况故意透露给了老爷子。不然,裴嘉良是不会知道这件事的。贺芳菲这样做,是想唤起裴嘉良的仁慈和原谅,以便给自己争取留在裴家的机会。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贺芳菲摆下的摊子,到头来还得自己为她收拾。裴寒临虽然很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他绝对不能让火气影响到自己父亲的健康,毕竟裴嘉良也仅仅出院没多长时间,身体还处于恢复的状态。
于是裴寒临开始想尽办法、费尽口舌,向裴嘉良做出了对这件事情的种种解释。解释完了,他又接连做了好多保证,比如:一定会严惩贺芳菲,让其他的裴氏集团员工引以为戒;一定会改革提拔任用制度,杜绝第二个"贺芳菲"的出现。
最后,裴寒临再次向裴父保证:裴氏集团绝对不会在自己手上衰败,自己一定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把裴氏集团发展好。
老人就像是小孩子,不管多么生气上火,劝一劝、过一阵火气自然就消退了。裴嘉良也是如此,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得到了裴寒临的保证,他的脸色比起之前刚进来的时候,明显温和了很多。
一旁的陈琴看到时机已到,赶紧开口"撒娇"道:"我说老头子,今天这事你做的可不怎么样啊!我们儿子伤成这样,你还冲进来和他闹,万一让儿子的伤势复发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听自己老婆这么一"教训",想起了之前自己做事确实莽撞了些、嚣张了些,裴嘉良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寒临,今天爸爸确实有点气过了头,你别在意啊。"
"没关系,我理解您的心情。裴氏集团在您心里,就像是另外一个孩子。谁都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
裴嘉良点了点头:"是啊,看来我的心情,你都了解了。唉,我老了,不能像年轻的时候,一直陪着公司一起奋斗。往后,裴氏集团的命运,你要仔细认真地把握好方向,知道吗?"
裴寒临认真地点点头:"我一定会的。眼前这件事,我也一定会处理好,给您一个交代。"
聊完了工作上的事,裴家三口人有聊了好一会儿别的。最后,裴嘉良在陈琴的陪伴下,离开病房回家去了。
看到父母安心地离开了,裴寒临长长舒了一口气。说实话,当裴嘉良气势汹汹地冲进病房的时候,裴寒临真的吓坏了。不过,他怕的并不是父亲发火,而是真的怕父亲因为生气过度而引起病症。
裴寒临知道,父亲的身体真的很脆弱,这样强烈的刺激随时都有把他击倒的可能。
想到这里,裴寒临再次把自己的矛头对准了贺芳菲。他愤怒地想,就算你贺芳菲为了自保而不择手段,那也千不该万不该把这件事故意捅到我父亲那边去。你也曾经算是裴家的准儿媳,父亲身体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敢这么做说明你真的是明知故犯、不可原谅。
裴寒临正在这儿生贺芳菲的闷气,病房的门再一次被人打开了。还好,这次开门的不是裴嘉良或者陈琴,而是已经忙碌了一整天的何西。
"裴总,有大情况!"何西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材料交给裴寒临。
"这是什么?"裴寒临一边问,一边翻开文件查看。
何西回答:"这是上次针对贺芳菲办公室里的白色异物,所做的检验报告。"
"哦?这么快就出来了?得出什么结论了没有?"
何西点点头:"不光得出了结论,而且还是决定性的。您看这里,"何西指着其中一页文件上的一段话:"这就是白色异物的官方名称。经过对比,这种物质和曾经在林小姐喝过鸡汤里的物质完全一致!这样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是啊,迎刃而解,真相大白了!"裴寒临用手捏着手里的检验结果,几乎把这几页纸活活捏碎了。
经过努力,一切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这一天,裴寒临实在是等的太久了。他甚至不敢相信,事情就真的这么调查清楚了。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贺芳菲只是替罪羊,她的身后还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操纵她"的奇怪错觉。但事实就是事实,的确,该结束的都已经结束了。
曾经不止一次,裴寒临都在潜意识里祈祷着,祈祷贺芳菲与他所调查的种种罪恶没有关联。说这是他顾念旧情也好,还是慈悲为怀也罢,总之,裴寒临是不希望贺芳菲真的变成大恶人的。
时不时,他还会想起以前刚刚见到贺芳菲时的样子。那时的她在裴寒临眼里,是一个单纯质朴的姑娘。由于出身贫寒,她并没有富裕家庭那些女孩身上的娇娇之气。而裴寒临最欣赏她的,也恰恰就是这一点。
可惜,不是任何人都能在成长的过程中独善其身,不受任何污染。贺芳菲的确变了,变得贪婪、自私、嫉妒、狠毒。不,也许这些邪恶的种子本来就藏在她那单纯的内心之中。只是,它们遇到受了污染的空气和水就会发芽、长大、开花、结果。
一想到这里,裴寒临就气得心痛,他觉得自己完全被贺芳菲欺骗。他真的厌恶这种被人蒙蔽的感觉。他要去找贺芳菲,一切的事情总要有说清楚的时候。
"裴总,你不能去!你的伤..."何西眼看着裴寒临真的下了床,赶忙上前阻止。
"你给我闭嘴!想把护士引来吗?快去备车,别的不用你管!"裴寒临穿好衣服,他觉得伤口确实很疼,但更疼的,还是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