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小汗水,转身走到石桌旁,拿起放在上面的那坛清酒,却愕然的发现,酒坛已经被逸散的剑气切割成了两半。
“看来我对内劲的掌握还不是很完美,剑气竟然逸散到这种程度,呵呵!”陆尘端起剩下的半坛清酒,摇头苦笑,正要喝,却忽然被一阵朗笑声打断。
“哈哈,好香的酒水啊,都快馋死我了,小兄弟,别来无恙啊!”
陆尘抬头一看,只见院落上方的屋檐上,跌坐着一位背负利剑的邋遢汉子,正用戏谑的眸子盯着自己手里的半坛酒水。
“是你!”陆尘讶然道。
他认识上面这位邋遢汉子,此人正是白日在高楼吟诗,富有行侠仗义之心的醉汉,没想到大半夜的跑到他的庭院来了。
邋遢汉子咧嘴笑道:“是我,怎么啦,很意外么?”
“是有点,怎么,要不要下来喝点酒水?有朋自远方来,岂能招待不周。”陆尘淡笑一声。
邋遢汉子朗声笑道:“哈哈,你小子对我胃口!”说罢,便飞身跳下,一屁股坐在了陆尘石桌对面。
陆尘端坐下来,一边倒酒,一边笑道:“这位朋友,实在抱歉,寒舍简陋,没什么可招待的,让你见笑了!”
邋遢汉子浑然不在意:“小兄弟这话说的,跟我那么讲究干嘛。你都拿出酒水来了,哪能让你扫兴!”说罢,他便从怀里掏了几样东西,都用油纸包裹着,一样样放到了石桌上。
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些熟牛肉,烧鸡,炸花生类似的下酒菜。
陆尘一阵错愕,这邋遢汉子也是会享受,走哪都带着这些玩意。
“哈哈,小兄弟,来来,趁热吃,这可是我从贵妃楼里特意顺出来的,味道还不错!”邋遢汉子捡起一块熟牛肉,放在嘴里,大嚼大咽,形象极为粗坯。
陆尘看了,不禁哭笑不得,他可记得无双城的贵妃楼,那是专门招待名流富甲,豪门望族的大酒楼,著名的销金窟,里面的菜肴极为名贵,防范更是森严,没有一定身份和地方,可不是谁都可以进去享受,没想到这邋遢汉子竟然混到那里面去,还能顺走这么多菜肴,实在不简单啊。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陆尘客气道。
邋遢汉子满手油腻的端着酒杯,大大咧咧道:“复姓独孤,单名一个侠字!”
“独孤侠,人如其名,侠肝义胆,义薄云天!”陆尘温声赞道。
独孤侠不屑道:“屁,什么侠肝义胆,义薄云天,都是浪得虚名而已,我这一生,图的就是一个逍遥快活,自由自在!”
陆尘诧异道:“阁下何出此言,在下可是亲眼看到你除魔卫道,在河道上行侠仗义的壮举啊!”
独孤侠满脸戏谑的回应道:“哦,我有这么热血心肠么,哎呀呀,原来我在你们这些俗人眼中这么伟大,
连我自己都快崇拜自己了,哈哈。”
“当然,今日阁下仗义出手,可是被无双城百姓亲眼目睹,难道还能有假?百年之后,阁下定能名垂青史。”陆尘朝独孤侠拱了拱手,表示钦佩。
独孤侠连忙摆摆手,毫不在意的大笑道:“别别,你太抬举我了,我可没你想象的那么伟大,当时也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已!”
“一己之私,阁下怎么会这等想法?”陆尘神色有些讶然。
独孤侠一连打了几个酒嗝,表情极其猥琐道:“嘿嘿,小兄弟,你没注意到那落水的美少妇长得很俊俏么?跟水蜜桃似滴,很是让人垂涎三尺呀!老兄最是见不得香消玉殒的事情,才出手相救,要不然,老兄吃饱了撑的,做这种闲事。”
陆尘额头冒出几颗汗珠,表情显得有些僵硬,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茬了,本以为对方是一代侠客,没想到心性却是如此下作的猥琐大汉。
他尴尬道:“是在下唐突了,阁下如此风流人物,果然是快言快语!”
“好啦,小兄弟别抬举了,咱们平辈伦交,凡是别那么讲究,对了,老兄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呢!”独孤侠举止豪迈,一点都不拘小节。
陆尘见对方请教自己姓名,沉吟了片刻,才道:“在下陆尘!”
“恩,陆尘这个名字不错,对我胃口!”独孤侠点点头,嘴里喷着酒气道。
陆尘撇了一眼对方背后的剑,随即道:“敢问独孤大哥来自何门何派,白日见你在河道救人,一出手便剑气纵横,凌厉惊人,着实厉害,令在下大开眼界!”
“老哥就一闲散野人,哪有宗门敢收我入山!”独孤侠看见桌子上那半坛子酒快喝完了,于是又从腰间取出一酒葫芦,给两人的酒杯续上。
陆尘听闻,顿时诧异了,连道:“独孤大哥没有骗我,可是你这一身出神入化的剑术从何学来,实在令陆某困惑!”
“你想学?老哥可以教你,但是前提,你得请我喝些香醇可口的陈年佳酿,怎么样!”独孤侠呲牙一笑,贼眉鼠眼的样子,显得十分猥琐。
陆尘摇头失笑:“不,大哥言重了,小弟可没有这等想法,只是好奇而已!”他生为陆家传人,身怀两大绝世剑典,又有盘龙神剑辅助,哪里还需要朝他人学习武技,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见陆尘没有兴趣,独孤侠眼里便露出几分失望之色:“哦,原来是这样,告诉你也没关系,其实老哥从小是出生武学世家,练出了一身扎实基本功,后来家族没落,便一直行游天下,这身本事是在九州大陆闯荡多年后,经过与无数的高手切磋厮杀,一步步从杀戮中领悟出来的。当今世界,论剑术精妙程度,我这身剑术自信足以排进前十!”说得这里,整个人便涌出万丈豪情,眼里更是透出自信的风采。
“这么厉害,大哥,我敬你!”陆尘眼睛亮了亮,不禁对这人生出几分好感。
独孤侠拿着酒葫芦仰头灌了几口,随口问道:“我看你武艺非凡,那又不知道小兄弟师承何
门何派啊!”
陆尘犹豫了一会,便道:“跟你一样,也是一闲游散人,恰逢流云剑宗最近招收弟子,遂准备去碰碰运气!”
“流云剑宗?那地方规矩多,而且考核相当严格,天下八大宗派之一,闻名遐迩,依附这样的势力倒也不错。不过可惜,适合不了我这种人。”独孤侠愣了一下,自嘲的笑了笑。
陆尘含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只是选择了适合自己的那一条!”
“也是,人各有志,凡是都有定数。小兄弟,今天这顿酒老哥记下了,改天请你去喝花酒,听说,千娇阁的小姑娘,个个长得花容月貌,赛比天仙!”独孤侠朝陆尘抛了个媚眼,这是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陆尘苦笑不已,连忙摆手:“喝花酒就不必了,独孤兄,我可没这个爱好!”
“哎,你这人跟那些大门大派的精英弟子一样,沽名钓誉,无趣,实在无趣,天色晚了,改日再聚!”独孤侠用手点了点陆尘,唉声叹气的挖苦道,说罢,便飞身越过屋脊,消失在陆尘的视野里。
来的突然,去的匆忙。
陆尘有些无语,世俗竟然还有这等人物,玩世不恭,不拘一格,凡是只求一个逍遥快活,说起来,还真是有点羡慕这样的人生啊。
到了第二天,天际泛起鱼肚白,整个无双城才蒙蒙亮。
陆尘赤裸着上身在庭院内,整个人盘坐在一块石板上,练习吐纳之术。
他的脸庞看起来很清秀,但是他全身肌肉却是精壮无比,八道狰狞的疤痕醒目的覆盖在全身各处,肩膀,胸膛,后背,手臂,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极为彪悍。
这些疤痕中,有剑伤,也有刀伤,还有野兽留在上面的抓痕,他身上的每一道疤痕后面都一个血淋淋的故事,也是他三年以来,从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化茧成蝶的见证。
他的呼吸很有节奏感,先深吸一口气,肺囊极速膨胀,充分吸收蕴含在其中的天地灵气,然后通过奇经八脉运转全身各处,以极为微末的能量滋养血肉筋骨,再次吐出时,两片肺叶互相挤压,产生一股微弱的压力,沉淀在肺囊里的杂质便会化为一口灰蒙蒙的浊气吐出。
这就是天机门的不传之秘,唯有门下弟子才可学到的‘金蟾吐纳术’。
练习了四个时辰后,陆尘紧闭的眸子才睁开眼,清亮的眸子充满了神采,灿若星辰。
他看了看皮肤上那些灰色的汗水,暗自皱眉,于是直接从旁边拎起一桶水,从头浇下,洗净一身,他转身走进屋子,换了一身蓝色劲装出来。
人靠衣装马靠鞍,此话果然不假。
陆尘本身就是名门望族出身,相貌虽算不上玉树临风,但是五官也算清秀温和,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加上他在深山潜修养成的沉稳气势,换装之后,他整个人的英武气质就显得更加突出,亮眼。
就像一颗洗净灰尘的珠玉,浑身绽放着魅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