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陆尘暂时没有去处,很快在山顶破庙中安顿下来。
深秋过去,天地很快变得逐渐寒冷。
树林枝头,再也不见一片叶子踪迹。
呼呼!
寒风吹拂,宛若一柄柄刀子刮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细盐般的雪沫开始在天地间洋洋洒洒的飘洒起来,很快在大地上涂上一层洁白。
陆尘站在雪地中,手持木剑,闭上眼眸,整个人沉浸在天地奥妙中。
风吹,雪落。
寒风时而冷冽,时而狂猛,时而阴冷,似乎有一种独特节奏在天地间回荡。
万物沉睡!
天地变得一片枯寂,唯有狂风在耳边呼啸。
陆尘一动不动,一颗心也随之变得无比平静,宛若湖泊中的水,毫无波澜。
细盐般的雪沫在天地间飘然落下,划出一道道飘渺的轨迹,煞是壮观。
每当落在他头顶,便会诡异的旋绕飞开,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将他强行与天地隔开。
过了一会儿,陆尘忽然睁开眼,抬头看着阴暗的天空。
“下雪了。”
“这个寒冬比预期来得更早一些。”
陆尘一伸手,接住一些雪沫,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冰冷触觉。
一颗心变得火热起来。
他收起木剑,走出院落,身影一晃,飘忽划过一抹模糊残影,很快来到悬崖上。
低头俯瞰山脚下的赤虎城,此刻已经被一层雪白覆盖,街道上的人影依稀可见。
家家户户的门头挂上了灯笼和对联,孩童们拿着树枝在雪地中蹦蹦跳跳,彼此嬉戏着,洋溢着一张张笑脸。
寻常百姓们拿着扫帚,打扫门前积雪,遇到街坊邻居,有说有笑。
过年了,城镇里面,一片火热气氛。
唯有陆尘站在孤傲的山顶,宛若高高在上的仙人,俯瞰着人间到处散发的烟火气息。
眼里不禁露出迷惘之色。
什么是道?
远离红尘喧嚣是非才是道吗?
孤独一人,行走天下,笑看人间就是道吗?
人因为有七情六欲,才让这世间充满无尽悲喜。
而斩断情缘,看尽世态炎凉,会不会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丝毫人性?
陆尘不希望自己追求的道是这样。
他希望自己能够控制内心,感受人间苦楚,不为人间悲喜所烦恼。
想到这里,一时间,心中感慨良多。
雪沫在天地间洋洋洒洒,飘散人间各处。
陆尘转身走回破庙,心中对苍生之道,隐隐有所触动。
一眨眼,又过去数天。
雪没有停下过,而且越下越大。
变成了鹅毛大雪,纷飞在天地万物间。
陆尘每天都在练剑,从不停歇,这段时间,也令他对天地之道感悟越来越深刻。
不过长时间苦修,实在太过乏味。
陆尘无聊之下,在山林四处转了转,偶然在一处破院中发现一口残缺的铁锅,以及一些装在瓷瓶中的盐巴,陈醋之类的调料。
周围散落着满地的兽骨和脚印。
显然,这座破庙曾经有人来过,应该是一些猎人进山打猎,在此夜宿休息。
这口铁锅想必就是那些猎人带来的,离开时懒得拿走,于是便将它打碎,就此扔弃在这里。
看到这件东西,陆尘突发奇想,便在大殿内升起篝火,架起铁锅,倒是雪水,随后又去了一趟山林。
在山林中抓了一只野鸡过来,顺手采摘了一些蘑菇,挖了几颗野菜。
迅速处理之后,陆尘美滋滋的跌坐在大殿中吃起了火锅。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暖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跌坐在大殿中,吃着火锅,看着满天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实在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
心境一下子变得沉静下来。
陆尘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可惜没有酒,要不然,滋味更盛。”
眨眼间,过去了一个月。
这段时间,陆尘将诸多杂事抛在脑后,尽情的修炼,全力的提升自己,沉淀自己。
呼呼!呼呼!
寒风吹拂,雪花飘飘。
陆尘手持木剑,站在雪地中,挥洒自如,一道道迷蒙剑光四射开来,席卷八方。
仰头看着苍穹飘洒的雪花,又扫过墙角那些悬挂的尖锐冰凌,以及不断滴落的水滴,他的眼眸忽然露出深思之色。
“寒冰。”
“云雾。”
“柔水。”
“这都是水在天地万物间的不同形态变化。”
“水之所以清澈,是因为它懂得沉淀。”
“它无形无相,能够出入无间之地,润泽万物,滋养万物,洗涤万物。”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水不与万物争斗,但却无处不在。”
“阴柔之极,包容万物。”
“亦可载舟,亦可覆舟。”
刷!刷!刷!刷!
陆尘心生感悟,手中剑法越来越快,一剑刺出,一转一绕,如云雾幻影,如梦似幻,模糊得很。
仔细一看,剑影中又包容一切,虚实不定。
剑招之间,完全将水的阴柔,刚猛,融合为一体。
步伐飘渺,身形一晃,整个人好似一股股雾气般在院落中模糊闪动,鬼魅动人。
短短半个月时间内,陆尘已经完全将柔水之道悟透。
随后又开始尝试着将火行之道,雷电之道,土行之道,风行之道等数种天地之道融合。
随着他对天地之势的感悟越来越深,泥丸宫中的灵魂之力迅速吸收天地之力,流转全身四肢百骸,不断的滋养强化陆尘的血肉之躯。
眨眼间又过了七天,陆尘站在院落正在练剑感悟,忽然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在附近山林响起,一下子打断了他的修炼。
“程青山,站住,休逃。”
“你们已经被包围,快快束手就擒。"
“看你们往哪里逃。”
山林之中,数十道人影闪动,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厉喝一阵阵响起,在山林之中显得刺耳至极,远远传递开来,响彻山林上空。
这群人分为两拨,其中一群人身着黑色劲装,头戴护额,皆是手持一柄明晃晃的雪白长刀,一张张面孔显得凶神恶煞,粗略一扫,足有四五十位。
为首之人则是一个身材消瘦,面颊阴冷的独耳青年,身侧则是一名满脸浓须,身材略胖的红袍光头中年。
而他们此刻正在追杀一对年轻男女。
那年轻男子身材精悍,相貌平平,脸上有着一道疤痕,右手握着一柄土黄色重剑在山林间迅疾飞奔着,动作飞快。
跟着他一起逃亡的是一位身穿鹅黄色长裙,面容妩媚,亮丽动人的年轻女子。
“程青山,别白费力气了,还是乖乖受死吧。”独耳青年神色冷厉的盯着前方逃窜的两道身影,怒声喝道。
双方从赤虎城开始追杀,一直追出六七十里地,一口气追杀到赤虎城外围的高山上。
在这荒郊野地,面对数十人的围追堵截,被追杀的年轻男女根本无处可逃。
“哈哈,你们逃不了啦。”那独耳青年忽然一踏地面,整个人纵身跃起,迅疾掠过年轻男女头顶,直接落到前方将其拦下。
那名为程青山看到这一幕,神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他咬牙切齿道:“赫连杰,你非要胡搅蛮缠,横刀夺爱不成?”
“什么叫我横刀夺爱,诸葛姑娘贵为赤虎城城主之女,身份高贵,地位显赫。”冷厉青年手持一柄弯刀,瞪着凶眸,脸色不善道。
“你程青山一个无名小辈,门不当户不对,何德何能配得上她?”
"识相的,快滚。”
程青山脸色涨红,难看至极。
那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年轻女子怒视着冷厉青年,冷喝道:“赫连杰,你干什么死缠着我不放,我不喜欢你,滚开。”
名为赫连杰的独耳青年嗤笑道:“诸葛燕,喜不喜欢我,由不得你
。”
“我可是给你们家下过聘礼,要明媒正娶的。”
“虽然还没有过门,但你已有我未婚妻的名分。”
“我今日前来,不过想带你回去,娶你过门。”
名为诸葛燕的年轻女子怒声骂道:“放屁,恬不知耻。”
“你今天如果不跟我回去,明天我就让你家族消失在这片大地上。"赫连杰神色阴冷道。
旁边那位身着红袍的光头壮汉看到这僵持的一幕,忍不住道:“燕儿,跟老夫回去。”
听到这位红袍壮年的话,诸葛燕俏容一变:“叔叔,你为何一定要让我回去,这不是将侄女往火坑里推吗?”
“你不回去,你知道是什么结果吗?”红袍壮汉沉着脸,脸庞隐隐含着怒气道。
“现如今,赫连家族是沧澜大地最强盛的家族。”
“如今战火纷飞,波及整个大地,势力格局即将改写,我诸葛家族势单力薄,危在旦夕。”
“如果不选择与赫连家族联姻,我诸葛家族势必会成为这场家族战争的牺牲品。”
“燕儿,你不能只为了自己着想,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族人,想想你的家族。”
“难道,你就愿意看着这一切,毁于一旦吗?”
诸葛燕闻言,宛若被一记晴天霹雳劈中,整个人顿时愣住,她咬着嘴唇,两行清泪沿着精致脸颊悄然滑落。
“父亲,母亲,请恕燕儿不孝。”
“我这辈子,一定要跟青山在一起,生死不弃。”
红袍壮汉听到这句话,气得差点吐出血,一手指着诸葛燕,蠕动嘴唇,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哼,不识抬举。”
“老子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得到。”望着这对狗男女,赫连杰不禁怒火中烧,手持弯刀指着程青山和诸葛养道:“给我上。”
“男的处死,女的带回去。”
“敢反抗,就成全他们两个。”
周围一群手下听到少主的命令,不约而同道:“是!”
数十人手持刀剑,从四面八方朝程青山和诸葛燕包围过来,瞬间蜂拥而至,手持一柄柄兵器劈向两人。
两人见到这一幕,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挥剑反击。
程青山手持一柄土黄色重剑,身形猛地一个前冲,闪电般一记横扫。
这一剑势大力沉,划过半空,引起一阵气爆声。
锵!锵!锵!锵!....
厚重的一剑扫中六把弯刀,雄厚的力道瞬间将兵器砸得碎裂开来,震飞数名对手。
一个杀手从后方迅疾扑来,准备偷袭程青山背后。
程青山好似未卜先知,脚下模糊一晃,横移一段距离,转身一记重踹狠狠踢在那人腹部。
蓬的一声闷响,强劲力道爆发,直接将那人踹飞出去。
左侧,右侧,前面,四五名杀手从三个方向同时扑向程青山。
面对夹击,程青山面不改色,身影模糊一闪,手持重剑连续劈出三剑。
一剑贯穿前方两名杀手胸膛,噗,鲜血喷涌,而后挡住左侧一名杀手劈来的弯刀。
锵的一声,这一刀差点将程青山劈得倒飞出去,好在他下盘功夫还算稳健,硬是抗住这一刀。
右侧一名杀手挥刀劈来,程青山避无可避,步伐连续两次转动,便鬼魅般避开对方这一刀。
然后趁机抽出重剑,猛地挥劈过去。
右侧这名杀手见状,脸色剧变,准备持刀硬抗。
程青山双臂粗壮,一条条筋脉宛若虬龙在皮肤表面暴突,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高举重剑,闪电般一记竖劈,化为一道土黄色闪电,直接劈中对方弯刀。
锵的一声,弯刀瞬间被劈得碎裂开来,那名杀手也被劈得头骨开裂,鲜血飞溅,当场一命呜呼。
山林中,一处土坡上,陆尘正背负着双手,淡然看着这一幕。
他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之处,竟然会有世俗势力厮杀争斗,扰乱他的清修。
然而当他看到那人群中气势凶悍,不断挥舞重剑劈飞众人的程青山时。
他的眼神之中,忽然有一抹诧异之色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