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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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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双和小双兄弟两个,其实在昨天就听学友李芹偷着说了,当时是十分的震惊,一时间懵懵然不知所措,还真的转不过弯来;自从娘肚子里被拽住来,到现在差不多已有十七年了,倘若要把在娘肚子里避风被雨那三百来天加上去,恐怕已经算是有十八个年头了,这十八年来扎根在小镇北街,在家里有奶奶疼,父亲爱,父亲虽然不会说话,可他亲爱两个儿子的心好像比母亲还要细腻无微不至;和本院里的叔叔阿姨相处的也是蛮和谐融洽,有谁不夸赞这双胞胎兄弟二人,知书达理,仁义孝顺啊。可是转眼间就变成了漏划地主的狗崽子了!

爷爷哟,你把土地谁种就让给了谁那起码也得算你能认清形势识时务,那本是一个开明之义举呀,是啊,在这里隐藏着投机取巧,可是从来都没听说过你在这近海的小镇上有啥大恶行啊?唉,时也运也,还是认命吧,往后发放到深山沟里,与世隔绝,销声匿迹,难道这九年书不是白念了吗?唉,以后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冬天冻不坏身子,夏天不会中暑,那就足够了,有我们哥俩下地劳作,奶奶、爹爹和娘亲在家侍弄侍弄园子,看好家,望好门也就行了,至于、至于其他的么……双胞之胎心连心多有感应,兄弟俩每每就能想到一个点子上,还是现实些吧,那孔方曰钱,自古以来就是身外之物,生不能带来,死更是不能带去,若是没有那二百多块银元作祟,又何至于会有今天会走如此窝囊倒霉这一步哟!

这兄弟俩郁闷之极,蔫啦吧唧地坐在炕上还在胡思乱想。尽管都是不着边际;倒是奶奶开通,她的信条乃是“发昏当不了死”,人家没叛你死刑,你就要好好的活着,要朝远看,阴霾笼罩只是暂时的,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容易,据说是要经过多少个轮回才能托生到人世上,每个人都要珍惜自己的宝贵生命,好好做人,在心里不要有任何抵触,想得开才能放得下;那山沟里不就是个穷困吗?!就凭咱这五口之家,竟有四个正在青壮之年,都能下地参加劳动,新社会新风尚,劳动最光荣,mao主席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自食其力才能心安理得,自己虽已年过半百了,可身体还算是结实硬朗,你们四个人都能下地参加劳动,我就算是老了,但看家望门还是能够胜任的,如果你们四个人都有良知,心存仁孝,那奶奶也就绝不会担心老无所养喽!他从旧夹衣层里掏出两张五元钱的人民币,慈祥亲切地说“双儿呀,你们俩去到镇上走一走看一看,看到有啥喜欢的东西买一些回来,听说那旮旯屯离咱这热闹的小镇有一百来里路呢?这山路崎岖,坎坷不平很不好走,暂时又没有交通工具,以后有事想进城那可是不容易了,乡里的供货怎么也是赶不上城里!”于三夫人虽然开通豁达,他看着两个心爱的孙子,是因为受到奶奶的牵连拐带,这才被下放到那偏远的穷山沟里,他说到这里,还是禁不住悲从中来,豆大的泪珠滴在了那崭新地五元钱上,好在人民币质地良好,并不在乎几滴热泪的浸蚀;于飞于跃兄弟俩看着眼下捧在奶奶手上的两张纸币倒呆住了,他俩想不明白,笃诚善良的奶奶是怎么攒下这两张五元钱的?难道她老人家早就有预感会有今天吗?可爱慈悲地奶奶哟,您可是救了大急了!不然,我们哥俩两手空空,望着人家嘲笑鄙视的眼神,还哪里有闲情逸致去大街上卖呆凑热闹啊!小哥俩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都伸出了双手;两张五元钱,不怕分配不公道,即使是三岁小儿都能算出来分得清的,可是当他俩的四只大手刚要接触到钱时,奶奶拿钱的手又突然地缩了回去,但听他小声言道:“不行,眼下这两张五元钱的纸币也可算是大面值的票子了,别又闹出故事来,再自找倒霉”她左手紧攥着两张五元钱,右手又轻轻地顺着夹衣缝往里摸着,太神奇了,他像变戏法那样又慢慢地从夹衣缝里抽出来三张两元的小票子,然后她又把两张五元的票子顺着夹衣缝往里塞了进去;两个孙子说不上是喜是悲,或许两者均有之吧。喜的是全家都到了这一步,那可是被遣送发配到偏远的穷山沟里,那是近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可谓是到了山穷水尽的一步,忽然间,可爱的祖母竟然从夹衣缝里变出钱来,而且还不止一张,市面上的行情,一个鸡蛋六七分钱,要知道当时就这壹拾六块钱能换回二百多个鸡蛋哩,一只母鸡一天不歇得忙活二百多天呢!兄弟二人亲眼目睹奶奶变戏法般地先后从夹衣缝里弄出了一共十六元钱,说不定那夹衣缝里还有钱呢,倘若再藏有几张拾元的大票那可就更是神奇了,银元和首饰啥的不是都让造反派收走了吗?沉默寡言地奶奶呀,您可是真有心计啊!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神秘的事情,只是于景七关照傻子儿子背地里偏给了三夫人几十个大洋,三夫人心细把这几十块大洋藏在了灶膛底下,天天烧火的灶膛谁会想到底下还藏着银元呢,再细心地抄家者即使把锅拔下来也只是看到柴灰,又岂有它哉;您即使把灰扒拉出来,露出来的也不过是烧干的硬邦邦的黄泥土啊!三夫人把这几十块银元分多次地到邻镇换成了纸币,又把纸币缝在了夹衣缝里,以备万一急用,听说那穷旮旯山沟才几户人家,哪里会有商店供销社呀,即使手里有钱也得走出几十里山路到镇上才能买到急需的,就算是能坐上马车那也得来回一个整天的时间呐,倘若是冬日短时那是要早晚都见不得日头啊!还有藏钱不给两个宝贝孙子花,给谁花呢?!只是担心值钱的银元和首饰刚被搜走才几天,就又有钱买东西,这不是piyan儿拔罐子吗?还要自找作死啊!这可悲的那就更是简单了,人到了这一步,连有点钱都得偷偷摸小心翼翼地花,两个孩子接过奶奶手上的六元钱,四只眼睛闪着泪水,什么也没说掉转头就往镇上去了,他俩也想不出来要买点什么东西,那是因为太突然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里续编的新故事,不可思议。弟弟对哥哥说:“买点什么呢?”哥哥忧忧地答:“我也不知道,到街上再说吧!”

有好几天没下雨了,近海的湿气半点皆无,感觉到的只是头顶上的太阳好似一个大火球悬吊在空中炙烤着大地,因为天热,人们多半都戴着草帽,只有几个学生模样地红卫兵头上戴着军帽,也不知道是抢来的还是亲戚送的,但大多数都是紧靠着街边背阴的地方走着。正当街十字路口边上有一棵大柳树,柳荫华盖,树下摆着一地的旧书,周围蹲着弓腰的有十来个人,显然是都在挑选审视着各类旧书。于家兄弟二人虽然是心情忧郁,但还是求知心切,但见满地旧书,书虽旧,但里面的知识却永远是新的、是宝贵的,知识就是文化人的老师。场上交易很快,旧书总比书店里的新书要便宜多了,也正适合了求知若渴而又囊中羞涩的人们的心里述求。就要离开这可爱又不得不别弃的故乡了,买两本书正好留个纪念,小哥俩挤上前去瞧,一本《针灸疗法》的薄本册子和一本《太极拳九诀八十一式注解》惊现在眼底,时不我待,机会难得,难得来巧,这样的好书恐怕在市面上也不好买到,尤其是那本《太极拳九诀八十一式注解》,那是十年前出版的武术论著,不但详实而且是图文并茂,但凡经过扫盲的人儿都可以照着练习,修身养性锻炼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现时虽然革命的权利被剥夺了,可是吃饭的嘴还没被堵上,要活着就得靠劳动,要劳动就得有一个好的身体,大双手捧着那本太极拳书,手都有些颤抖了,是这几天身处逆境的紧张,还是走在沙漠中已经脱水而绝望的人突然看见了甘泉,他把拳书抓得紧紧的,深怕被旁人相中而抢去,他急忙从上衣兜里掏出了钱,“大叔,这本书多少钱?”戴着遮阳草帽的似是个文化人,他一眼就打量出眼前这个学生样的半大小伙子势在必得的样儿,他出口平淡而又温和,“兄弟,兄弟你好眼光,便宜你了,就给八角钱拿去吧,若不是……”他是想说若不是武斗打砸抢了书店,上哪儿能淘换这样的好书哟,“小兄弟”他看着紧挨着站着的小双突然乐了,“小兄弟,你俩是双胞胎吧,哥俩一般高,出门就摔跤,这回有了这本拳书,你哥俩不用摔跤了,兄弟切磋研练必然进步快得多,好书啊,认真地习练一定能够无师自通。”大双听着难得一笑,“谢谢大叔的点拨鼓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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