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个屁!他还会做生意,早不行了,他一出事他的地砖厂就被他婆娘接管了。他那个婆娘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打麻将啥也不会呀,厂子早破产了,老邢的那点家底也早被她掏空了——最可恨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我和他从前年就开始跟踪南彩路的人行道工程,废了多大劲呀,忙活了一年多,眼看就要成事,啪,赶上他这破事了,他往医院一躺就是半年多,然后我们所有的前期工作全废了!”这才是晋胖子一提起老邢就恨不得咬他两口的中心思想。
“啊!这么糟糕,那后来没有回旋的余地啦?”单志远关切地问道。
“回旋啥呀,人家早就把工程都做完了!”晋胖子黯然道,那条长达十余公里的人行道是他这辈子离土豪人生最近的一次机会,他把能调动的资源全都调动了,困难也都一个一个克服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候,王云霞纤指一挥,一个四两拨千斤轻轻地就彻底毁了他土豪之梦——如果这都不算是报应,那世间哪还有报应!
单志远伸手拍了拍晋胖子的肩膀以示慰问,但在心里他却笑骂道:那老子给你翻身的机会,你还推三阻四弄这个小眼睛来搪塞我,这就有点不像话了吗?!
晋胖子又叹了一口气,单志远举杯安慰他说:“老晋呀,有些事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来来,喝酒——小马,来,喝酒。”马小三急忙展颜色一笑,三人举杯碰杯,各怀心事地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单志远换了一个自认为能让晋胖子愉快起来的话题,他笑了笑说:“老晋呀,上次我回来的时候碰见田楠了,她改行开了个房屋中介公司是吧?你猜她和我说什么了?”一听单志远提到了与自己齐名女流氓田楠,晋胖子马上提高了警惕,他未雨绸缪地反问道:“老骟,田楠那就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女流氓,她的话你能信吗?”单志远抚掌大笑说:“老晋,你不要这么紧张嘛,人家没说别的,她就说她诚邀你去她公司做总经理,但你嫌她的庙小不肯去,有这事吗?”
“有,有这事。”晋胖子点头痛快地承认了。
“为什么呀?真嫌她庙小?我看她的生意挺火的呀,不是都开两个门面了吗?”
“老骟,庙不小,水太深!”晋胖子叹道,田楠是他最喜欢的女流氓之一,俩人本来琴瑟交融一直流氓的挺有诗意,但自从那个女流氓离婚并也新添了二十公斤肥膘之后,那家伙性情大变,竟然企图独享自己这一百九十来斤,钻头觅缝花样百出地非要和自己谈一场以二婚为目的的二手恋爱,阴谋被看穿之后,那女厮恼羞成怒竟然用上釜底抽薪熬灯榨油的毒招,天天涂脂抹粉冒充九尾狐狸精,如果不是自己溜的快,估计这会都被榨成马小三那个瘦猴难民样了!
“什么情况呀?说说。”单志远笑着追问道。
晋胖子又叹了一口气,壮胆似的喝了一口酒,还左右看了看这才心有余悸地回答道:“老骟呀,我和田楠那点破事你是知道的,要说她这个人是真不错,为人善良善解人意,工作努力吃苦耐劳,除了对家庭有点不负责任之外,基本算是一个好女人!说实话我也挺喜欢她的——可最近这二年也不知道她吃了什么千年野人参,突然就兽性大发,一晚上三次,一次不能低于一个小时,整个就是一高压榨汁机你知道吧?就我那点陈谷子烂芝麻,连半成品都奉献给她了,她还不满意,搁你,你去吗?反正我这身板是扛不住,一天三斤六味地黄丸都扛不住,真的老骟,真扛不住。”单志远和马小三同时笑喷,都在心里骂这死胖子是他妈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他们也都赞同,田楠那女厮也确实是一个风流成性的女流氓。尤其是马小三更加赞同,因为在他还是小伙子的时候,田楠就曾当众掏过他的裤裆,那女流氓还笑嘻嘻声称要封个红包吃了他的“童子鸡”。
“老晋,你现在是稍微胖了点……但也不至于连田楠都对付不了吧?”单志远调侃道,晋胖子一撇嘴说:“不行了老骟,年龄不饶人,咱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金刚七次郎了,可那女人她越活越精神,那家伙每天晚上只要新闻联播一结束,她两眼就放贼光你知道吧?”
……
两位大哥聊的兴致盎然笑声不断,聊完女流氓田楠又扯出一个16传呼台的韩小兰,照这样的叙事风格,马小三估计这顿饭能吃到下午四点半。要搁平时他也就忍了,就权当听评书《金瓶梅清炖西游记》了。可今天不行,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晋胖子刚才声讨老邢的那番话严重刺激了他的情绪,让他有一股今天就启动“拼搏模式”的冲动,他现在就想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沐浴更衣,今天晚上就开始动手《干掉爱情》,这么想着他的屁股就有些坐不住了,小眼睛也开始左顾右盼起来。恰在这时,他们的第一杯酒已经快见底了,晋胖子端起酒杯倾斜着看了看杯底里的酒,正经地问单志远道:“老骟,你晚上还有应酬是吧?那咱们就这样吧,杯中酒?”
“那怎么行呀!”单志远忙摇头道,“这哪够呀?你的量我就不说了,小马兄弟现在也是海量,再来一瓶,咱们慢慢喝慢慢聊,这都多少年不见了——你说呢小马?”
“我——我……听两位大哥的。”马小三乖巧而又无奈地回答。于是第二瓶盘龙江大曲上桌,按惯例这第二瓶酒由马小三来斟,同样是将一瓶均为三杯。马小三一边小心地倒酒一边暗下决心,他要主动出击先搞清楚今天到底有什么好事,然后再找借口开溜。所以斟好之后,他立即率先端起酒杯对单志远说道:“单大哥,我再敬你一次,真的好久没和你一起喝酒了——祝单大哥生意兴隆,万事如意!”单志远和他碰杯并微微一笑说:“好,谢谢兄弟,也祝你工作顺利!”马小三当然不会傻傻地就喝,他当然要嘻皮笑脸地对晋胖子说道:“哥,来,一起呗!”晋胖子很给面子,于是三人又重新碰杯各抿一小口。放下杯子马小三咂了一下嘴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哎对啦单大哥,刚才我哥说你找我有事是吧?”
马小三的城府只有一杯酒的进深,单志远相当失望,他立即将他的候选资格排在五名之后,然后他笑了笑故意说道:“嗨,其实也没啥事小马,这不好久没见你了嘛,想和你聊聊天叙叙旧,没耽误你的事吧兄弟?”
聊天叙旧?
马小三晕菜了,这大星期天不让人睡觉,非逼着自己从城南赶到城北,光出租车费就花了二十多,天远地远地跑过来就为聊天叙旧?他判断单志远还是有事,不过不会是什么正经事,很有可能是帮他搬家,或者帮他朋友修电脑之类的破事,而所谓的好事大概指的就是这顿酒饭,这样的好事这几年晋胖子可没少帮自己承揽,他都快成肥头大耳的包工头了。可现在也不能说走就走呀,马小三甚是无奈,他只好悄悄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拿出一副闲话家常的悠闲姿态对单志远笑道:“嗨,单大哥瞧你说的,大星期天的我能有什么事呀……其实我也特别想和你聊天,就是总见不着你——哎,对啦单大哥,你现在还在做那个矿山设备生意吗?生意挺好的吧?”
这叫闲话家常?这叫不会聊天好吧!
“没做那个了……那个行业竞争太激烈了,我现在做点别的事。”单志远微笑着回答,这可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尽管他一直在微笑着,但那遥远的伤痛还是让他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只不过这个动作太过轻微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为了防止伤口扩大化,他迅速地将话题切换到了马小三的身上,他问道:“小马呀,你领导的部门有多少人呀?”
“什么领导呀……单大哥你可别听我哥瞎说!”马小三急忙摇手谦逊道,“我们部门总共就三个人,有一个还是临时借用的,大家都是同事,哪有什么领导呀。”单志远笑,先对晋胖子说:“这小伙子还挺谦虚的啊!”然后又对马小三道:“做事情不在人多,精干就好。我知道策划部是一个很重要的部门,哎对啦,你的日常工作是侧重于企业形象策划还是产品宣传执行呀?”单志远专业级的问题让马小三小吃一惊,他心说,哎呀,小样,懂行呀,这老哥果然不愧是儒商,什么都懂。那可得加点小心了,别再把这牛再给吹漏了,这可是自己安身立命的牛皮。他略一思索决定退缩不战,不跟你聊,这才是保证牛皮不被吹漏的唯一法宝,于是他谦虚地说道:“单大哥,我哪会什么策划呀,我就是以前在广告公司混过几天,其实啥都不懂,就是瞎蒙混事……嗯……平常我主要就是做点专卖店的橱窗广告,我们公司有不少自己的专卖店,我就给他们做一点促销招贴什么的,都是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活……偶尔也做一点媒体的小广告,但不多,我们没钱穷的要死……所以才能容下我这棒槌在里面混事——不是,单大哥你别笑,我是说真的,我真的啥也不懂……就是瞎蒙混事,真的,真的。”
“小马你客气啦,我听老晋说你这几年在广告策划方面下了不少功夫,已经是一个相当不错专业人才了!”单志远也客气道,说到这里他心里突然一动,他想倒是可以深入了解一下这小子在这方面的业务能力,看他以后能不能做点正经事,如果能的话也算是给了老晋面子,于是他笑了笑又说:“小马呀,在广告领域我是个外行,但我注意到一个现象,现在大家好像对广告都挺反感的,看电视一到广告时间就换台或者上厕所,而电视台的广告标王动不动就几个亿,所以我就有个疑问,大家都不看那厂家投入巨额广告费不就打水漂了吗?——我这话问的有点外行是吧?兄弟,你和我讲讲究竟什么是广告?还有这广告到底要怎么做才有效?让大家愿意看不换台?”马小三本来还想退缩搪塞,但晋包工头不干了,他威严地瞪了他一眼并严肃地正面警告他道:“马小三,你他妈干嘛呢?老骟这在和你谈正事呢,你他妈端正一下你的态度好不好?”
啊!这就是正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