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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制一个新的方子总是繁杂的:药性研究、配比融合、君臣佐使、临床试验……
纵使有先代遗留和四方妖怪收集上来的药方作为参考,但是韩久久这研究,就研究了整整半年,连新年都是在不知不觉间度过的,等韩久久回过神来,时间已经流逝到了第二年的四月初,芳草菲菲,恰是当初她穿越过来的时节。
这半年来,永山村的旅游业也开始逐渐走上正轨,土地神护持下的山明水秀,加上独特的民俗风情,很是吸引了不少游客,而作为当地唯一的医生,韩久久为了方便起见,便在竹林清净处起了一座药房,专门给十里八乡的村民和游客看病。
由此,她才算是从惑心咒放到手软的境地中解脱了出来,并且,神医的名头念叨了那么久,总算是打了出去……
这一天,韩久久正背着一背篓的新鲜草药,从村外的药田里赶回自己新建的药垆,一边走着嘴里还一边碎碎念着什么,路上不停有村民或者相熟的游客热情的打着招呼,她心不在焉的应付着,沉迷在脑海中各种奇奇怪怪的药方配伍。
“哟,小神医,又采药回来啊?!”这不,又有人招呼上了——
韩久久楞了一下,方才从脑海中那些卷帙浩繁的医典中回过神来,认出是前不久那个山上被蛇咬了一口,然后被她救回来的一个半老爷子,叫做秦宁,常年笑呵呵的,总穿着身淡蓝色中山装,很和气的一个人。
于是打招呼:“老爷子是你啊,身体是怎么样了?以后一个人别往深山跑啊,上次要不是我采药路过,都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巴拉巴拉巴拉……”
其实上,哪里是什么采药经过,她当时还在药垆里研究方子呢,忽然监察玉璧向她发出警报,这才救了这个放着大路不走走小路,结果遭遇“过山峰”蛇吻的家伙!
这也就是她这个土地神了,换了别人谁有这种本事?
秦老爷子虽不知道这一层,但确实是他不顾警告执意入山才惹出来的麻烦,这时候被一个都能当他孙女的小姑娘老气横秋的教训着,他也是尴尬的笑笑,死活不敢反驳。
毕竟“过山峰”、也就是眼镜王蛇,可是世上体型最大的毒蛇,一口毒死20多个成年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毒素强、毒发快,要不是韩久久那一手奇妙的解毒术,他这条老命估计就得丢在山上了!
想到这,秦宁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得再加了几分热诚,等韩久久坚持不住换了口气,连忙瞧准时机插了上来:
“唉呀,就是因为上次小神医妙手回春,这次才不能不来答谢一翻,另外,老头子的药也快吃完了……”
说着,还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起来,都五六十的人了,居然还硬挤出了点腼腆出来!
“药?哦——到药垆去吧,正好我也要回去一趟。”
韩久久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当初是开了一些清除余毒和固本培元的方子,毕竟眼镜王蛇的毒素太强,一个小时就会致命,她那里虽然常备着一些常见的毒血清和一些急救药物,但是这老爷子有严重的过敏症状,血清是半点都接触不得!
一个小时,连一些常规的药物熬制都来不及!最后,还是韩久久用针灸配合一些特殊的草药,才算是捡回了他一条老命,为了以防万一,韩久久还是开了方子以为温补和祛毒,算算也是这时候该吃完了。
“其实,你体内的毒素应该都清除完了,元气恢复得也不错,不用再吃什么也是可以了。”
韩久久背着背篓边走边说,虽然腾不出手来号脉,但是光看面相气色就足以她将老爷子的身体了解得七七八八了,笑着劝解,行医久了,总会碰到一些患者患得患失,缠着医生让多开一些药给他们方才安心,还可着劲的让什么药贵用什么,仿佛不这样,他们就浑身不舒服一样,
“是药三分毒啊……”她笑,领着秦宁就往村尾行去。
“我知道我知道——您是医生,您说了算!”老爷子也笑呵呵的,他当然不是那种愚昧的存在,不过是这小姑娘医术实在神奇:金针之下,毒素立止;妙手施药,立地回春!
亲眼所见,亲身所历,由不得他不相信——这世上,真正有本事的人从来不缺人捧着,而又有什么人不想给自己的生命再加上一重保障呢?
更别说,秦老还是个生意人,嗯,和气生财的生意人。
两人并肩着从村道走过,一路说说笑笑的,也是舒心得很,别看老爷子一把年纪了,天文地理、民生八卦从他嘴里说来总是能逗得人哈哈大笑,连韩久久这些日子来劳心劳力的疲惫感都消退了不少。
走了一会儿,忽然,老爷子指着前方围着的一堆人儿,好奇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作为本方土地,韩久久早就发现了前边的人群,不过近来油菜花盛开,村子里游客成群结队的,她也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刚准备回一声“许是看什么热闹吧!”,便听得一阵断断续续的婴儿啼哭声,随着他们走进,灌入耳中。
一帮围着的大都是村里的青壮男人,吵吵哄哄的,有的笑闹,有的皱眉,表情不一而足——
“少竣,你家娃娃是舍不得你啊,你还是再嫁喂奶吧哈哈哈!”
“别人一抱就哭,到爸爸怀里就消停,知知可真是你爸的贴心小棉袄啊,以后绝对孝顺!”
“知知小乖儿,到妈妈怀里去,爸爸还要去学车呢,晚上回来再让爸爸抱好不?”
“哎哟,死抓着少俊的衣服不放呢,老表,你在家是不是全权负责你女儿的吃喝拉撒啊,咋这么黏你呢!”
“再不出发可就来不及了,教车师傅可不等人,少俊,快想办法……”
“其实,这娃哭个不停,待会嗓子就该受不了了,要不,少俊你今天别去了吧?”
“@#¥%%&……”
一大帮男人围着临路的小门,叽叽喳喳的蹦跶着,调侃中间那对有些不知所措的年轻夫妻,还有那个死抓着爸爸衣服不放的小婴儿。
这时,中间那个名叫少俊的年轻爸爸已经是脸色涨得通红,抱着手上小小的一只小家伙,放也不是,抱也不是,脑门都急出了汗来,听着有人劝他不去的声音,梗着脖子道:
“放屁,好不容易请着师傅了,我怎么能不去!我都打算好了,学了车后就去买一架三马,专跑城里和我们村这条路——”
说着,仿佛是鼓起了身为男人和爸爸的尊严,重重的将手里的估摸着才四五个月大的小婴儿塞进了旁边的妻子手里,硬掰着女儿扒拉在他衣服上的小手,一边掰一边哄:“别哭别哭,阿爸晚上回来给你买糖吃哦!”
“哇——哇——哇——!!”
响亮的不得了的哭声刺破云霄,四五个月大的小女娃在一旁同样哭笑不得的妈妈怀里拳打脚踢,系着根红绳的小胖手死死扒拉着男人的汗衫,就是不肯松手。
而且,随着手指被男人小心翼翼的一根根掰开,哭声愈发壮大起来,白嫩的小脸都憋得通红起来!
“算啦算啦,我们学会回来教你也是可以的,她哭得那么厉害,待会就该喘不过气来了!” 一旁的围观者也有观察仔细的,连忙拉着他的手劝道。
年轻爸爸还要不耐挥手道:“哎呀你别……”
“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那哭得用力的小家伙果然哭咳了起来,便咳便呕,显然是哭得太狠了——
“知知!”“知知你怎么样了?!”
显然,新手父母一时都慌了手脚,当爸的更是顾不上掰手指了,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又拍又晃,脸色铁青起来。
“别动!别晃!让我来!快让开,让出一个圈子来——”
这时,及时发现事态的韩久久连忙发声,丢开背篓,挤开人群,从男人手中抢过孩子来。
也幸好村里人都认识她这个神医,一时间倒是松了口气,齐齐按照她的吩咐让出一个圈子来,保障小家伙能呼吸到充足的新鲜空气。
便见韩久久迅速的检查了一下孩子的神情,还掰开她嘴巴看看喉道中是否真的呕出了堵塞物,然后,在农村门边常见的长石条上,轻轻将孩子身体放平,一减少脑缺氧,拍打足心和后背,刺掐人中……不一会儿,孩子嘴唇发紫和干呕现象就渐渐消失,呼吸也顺畅了起来。
这才长呼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让家里人拿一条薄毯垫在孩子身下,以防着凉。
“孩子先不要动,过十分钟就好了。”韩久久说,转过身来,责怪的看着身后那对年轻的父母,说:“你们也太不小心了,让孩子哭那么厉害,要是真背过气去可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那对年轻的夫妻也是满脸汗水,显然刚才也是急得不行,忙不迭的跟韩久久道歉,活像欠了她什么一样。
年轻爸爸更是抹着汗水,跪在地上手撑着石头,眼睛一刻都不离自己女儿,嘴里连声道:“爸爸不去了,哪里也不去了,知知不哭哦,爸爸守着知知……”
而那个小家伙,估计是折腾得没力气了,在韩久久拍打中输入的灵气的安抚下,渐渐陷入了睡眠,但小手还是虚虚的揪着爸爸的一个手指,喉咙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跟个破锣一样。
韩久久瞅着,忽然心下一动,问:“少俊大哥这是要出去学车?”同时,清亮的眸中金光一闪,看了看小家伙,再看看韩少俊那年轻饱满、却夹杂着一丝黑气的印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道:“少俊哥有一个好孩子啊!”
少俊苦笑:“好什么啊,尽黏人!昨天还没见这破毛病呢!”
“呵呵……”
韩久久轻笑,却是不再说什么,招呼了在旁边看热闹的秦老一声,便背着背篓向自己的药方走去,留下身后一堆感谢和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