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骗我。”认真盯了一会儿，闻策确认对方没有说谎，开口说道：“看来，你有信心，一直和我们不一样下去，不会走上我们的老路。”
他仿佛从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自己年轻热血的影子。
一时间，滋味复杂。
“我的确和你们不同。”付青君点点头，喝着茶有些心虚却也不多说什么，也十分敬佩这些曾经的英雄们，勇者们。
他也彻底知道了，
强如不灭、元寿，乃至眼前的史前存在，他们都是曾经有过无私、为苍生谋福的心态，只不过是在一次次的宇宙蜕变，轮回的纪元中，承受不住，而走向毁灭。
这或许，本就是一种自然规律？
付青君忽然呢喃起来，仿佛感觉冥冥中抓住了什么。
毕竟普通的人类，也只有二十到四十岁的巅峰期，过了创作巅峰期后，整个人就会下降了，也会随着老迈而怕死，腐朽...
不就是这些天尊么？
看似天尊们成为宇宙的最高统治者，实际上，或许在宇宙的层面上来说，天尊与蝼蚁无异，都是体内的细菌。
此时，眼前的这个古老存在也在笑了笑，“宇宙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但他却给人一种巨大的恐怖，这个自然环境就是有某种规律，凡人们被困在其中，无法阻挡。”
“实际上，你面临的选择也只有两种。”
“第一种，称霸这个纪元，最终老死陨落，随着这个纪元死亡。”
“第二种，继续活下去，窃取下一个宇宙的规则和物质，利用自己毫无才情、开辟能力的风烛残年身躯，偷渡到下一个宇宙，占着席位不作为，反而对付其他年轻的天尊。”
闻策好心解释道：“我建议你选择第二种，毕竟只要活下去，或许就能寻找出解决囚笼的办法，让我们真正的可以，人定胜天！”
他顿了顿，忽然用满带着莫名情绪的声音低语，“我要这宇宙，不再把我们当成体内的细菌，而要他真正的成为我们的乐园，为我们所支配，人可以真正的支配这片天地。”
宇宙是死的，
他明明在和这个死物争斗，这个死物明明没有任何反击之力，却仿佛没有任何可以发力的地方，仿佛魔咒一般找不到任何办法，逃脱不了祂的蜕变与轮回。
明明是一个死物！
付青君撇了他一眼，忽然道：“这也是你活下去的希望吧？你的确败了，几个纪元以前的你惨败无疑，弑杀了最重要的朋友们，你发现你们仍旧被大自然所奴役，支配，苍生们只是他的细菌，所以你一直想要活下去，想和天斗，想真正的战胜他，人定胜天....如果彻底摆脱了宇宙囚笼，突破性的境界，那时的你，所有的污名和腐朽之罪，都可以洗清，反而将会成为时代最大的英雄。”
“是的，成王败寇而已。”
闻策也大大方方，看向天空之外的无尽星球，温雅说道：“一个个宇宙纪元的牺牲，苍生们的陨落，纪元天尊的陨落，他们的牺牲不是无意义的，他们都是黑暗黎明前的铺垫，只要我获得最终的成功，那么他们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宇宙，只有第七阶，但我认为第八阶是存在的，他需要一个个宇宙漫长纪元去摸索，如果能开辟出，宇宙会进入全新的纪元。”
闻策静静盯着付青君，忽然笑道：“我已经背负了几个宇宙纪元的苍生性命，我不可能会输。”
“我明白你的意图了，感谢开诚布公。”
付青君却闭上了双眼，忽然道：“可是，你已经腐朽了，没有开创能力的你，不断走向下一个纪元，本来就是魔咒一般，这何尝不是宇宙对你反抗的冥冥中诅咒？”
“祂让你背负着巨大的因果，你或许早已久枯燥得想死了，无趣、枯燥、无聊，每一分每一秒对你都是煎熬，可是你却越背越重的一个个纪元苍生，让你已经没有办法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这庞大的负罪感...”
“这是无解的，哪怕你活得再久，也找不到办法，因为你已经没有了才情。”付青君说道，说出了非常残酷的一句话。
任何生灵都是有巅峰期的，才思泉涌的时期，但随着岁月流逝而枯竭衰老，在没有那种精力充沛的时刻。
眼前的，只不过是一个活了几个纪元的风烛残年老人。
他在用种种手段，维持着自己不死而已，苟延残喘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艰难了。
“不，我没有才情，但苍生有，这就足够了。”他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只夺走了30%的规则，就是为了保持最低限度的不被推翻，我要让一个个时代的天才们，一次次积累，寻找超脱‘天’的办法，进入第八阶。”
付青君彻底恍然。
难怪，
难怪他一直隐藏幕后，藏得深不见底，又把大部分的逆天规则，交给这个时代的年轻苍生，让他们出现变数，推演时代。
他明明可以斩断所有自己被推翻的变数，以他的实力，暗中一个个斩杀天尊，夺取他们的规则不是难事，
但是却没有。
他保持着苍生可以推翻他的70%变数，让付青君竟然能因为种种机缘巧合，威胁到了他，是他愚蠢吗？
不，
是他想要变数，想要超脱这个宇宙。
既然要变数，就得容忍他被推翻的可能性变数产生，这是相对的。
这个宇宙是不可逆的，看似被天尊们支配，任意更改规则，发展，可是越是深入了解，就越发发现他有些东西是不可改变的。
如果把宇宙比作一个人。
那么天尊们，就是他体内的微生物，这些微生物可以改变这个人的生活习惯，甚至容貌，体态，看似改变了他这个人的人生全部经历，但真的改变了么？
这个人，依旧是会出生，成长，衰老，化茧成蝶，然后重新生出下一代。
冥冥中的天道，宇宙的无意志，在支配所有的苍生，体内的所有细菌，没有人能逃过他的宇宙纪元的囚笼。
“宇宙，真的是神奇啊。”
付青君发指内心的感叹，彻底明白了因果，“他明明没有自我，却是最伟大，最浩瀚的大自然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