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瞳扶着黑暗中的墙角艰难的站了起来,举着手中的匕首,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冥军队伍,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恐惧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心灵。
持着匕首的手,在空中微微颤抖着,汗水浸入着浑身肿痛的伤口,如同在伤口上浇了盐水。他的脸是惨白的,略微还带着一丝绿气。他知道那是变异尸毒已经开始入侵自己的身体了,他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本以为有着月神之血的族人,是不怕尸毒的。
大口喘着粗气,他扶着墙稍向前移动了一步,猛然将手中匕首刺出,而那为首的几名冥军似乎也已感觉到了危险,竟极快的向后一退,诡异地避开了他的攻击。然而,当他再次将匕首收回,那冥军却又立刻围了上来,双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愤怒。
“别过来!”他大声喝道,却感觉自己的声音正在发抖,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他已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紫瞳……”然而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了艺的声音,而且能确定是听到,不是从前的只是感觉。
“艺!是你吗?你在哪儿?我是紫瞳啊!我是来救你的!”他大声回应着,惊喜的抬头向着四周张望。
“是、我!”她显然十分虚弱,声音中还带着凝重的绝望。
“你在哪儿呀!我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他有些激动,心头极大的恐惧也稍稍退去了些。
“你走吧!不用管我了,如今我已无法离开这里了,你还是一个人快逃吧!”她着,声音竟然渐渐变得颤抖起来,显然是在抽泣,却又不想让他知道。
“我不会走的,既然知道你还活着,我又怎会独自离开呢?你未免也太看我了吧!你可别忘了,我当年可是将军,只要战死的将军,没有逃跑的兵!”
的确!在那百年之前,他也曾是总统兵马大元帅——杜文秀手下一名青年捍将,可在城破之后,却眼睁睁望着元帅为求黎民而英勇就义,可自己却救不了他。于是单枪匹马,冲入敌营,砍杀多名清军将士后,终敌过不越来越多的敌人。终于他倒下了,握着断刀倒在了血泊之中,望着眼中渐渐变成血红的残阳,他笑了。笑此生再也无法为人民而战,也笑此世再也无法为元帅报仇。
然而就在此时,她却出现了,身上那黑色的异族长袍,在那灰色的清军敌阵中显得格外显眼。她来得那样诡异,仿佛是一阵风后从地下冒出的精灵,单凭着手中一支的木杖,却没有人能够靠近得了她的身体。
“愿意加入我族吗?”这是她对着他过的第一句话,那时的他正使出全部的力气向着她伸出手,“救我,我还不想死!”这是他给予她的第一句回答。
她果然救了他,只不过这“救”却显得有些牵强。听完他的回答,她那孤寂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毕竟孤独的人生让她已经厌倦了再孤独下去。俯身将那魔之吻印在了他的颈上,他却没有挣扎,甚至觉得那是一种享受,一种让他永世也忘不了的享受。
接着,她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鲜血喂到了他的口中。那是一种重生的体验,在经历过了濒死之后的重生。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不同了,紫色的双眸倒映着她的身影,她却擦拭着唇角的鲜血,用极其蛊惑的声音道:“去吧!现在就上他们体验一下什么叫做害怕!”
她着,将一柄古老的剑放到了他的手中,站起身来退到了一旁。一种特别的感觉在他体内蔓延,望着眼前惊恐的清兵,他却仿佛看到了丰盛的大餐。
他站了起来,大步冲上前去,只觉身体里仿佛有着始不完的力气。一把抓过离得最近的那名士兵,将刚刚长出的新牙刺入了他的血管。那感觉就如沙漠里的人,喝到了甘泉一般舒服。可那感觉似乎没存在多久,那人便倒下了,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无恨的惊惧。
他感觉有些意犹未尽,再次拉过一人来,可那人却在他手中瘫软了,甚至身上还出现了难闻的臭气。他忽然感觉有些清醒,转过头去,却见她也刚将一名士兵的尸体扔下。
“怎么了?后悔了吗?”她那冰冷的微笑中带着一种特别的神秘感,让他不由自主的迷失了自己。
淡淡一笑,挥起了手中的长剑,残阳映照中的天与地,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界限。那场杀戮不知经历了多久,反正那已经不重要了。他只记得当黎明再次到来的时候,她温顺地躺在自己身旁,轻声的问道:“你愿意陪我一起寂寞吗?”
他怔了下,求之不得的了头,展开双臂想要再次将她抱紧,她却黯然神伤,独自起身离去。
“别走!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直到此时他还不知她叫什么,来自何处。
“雅艺!不过主人都喜欢叫我艺或是艺。”她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过头来。他急忙起身追了上去,从背后将她拥紧,“那好,我以后也叫你艺,我愿意陪你一起‘寂寞’!”当时的他不过觉得那只是一句戏言,两个人能够在一起,那还叫“寂寞”吗?但是他错了,她的确是寂寞的,她救他不过是一时的兴趣罢了。此后,她便再也没有对着他正眼看过,那一夜,竟成了他永远的忘记。
“紫瞳,我求你了,你走吧!我不值得你为我牺牲!”她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激动的近似哭喊。
“不!艺,我爱你!”他忽然间感觉什么都不怕了,挥起匕首拼命的砍向四周的冥军。“这个理由够了吧!够我陪你一起‘寂寞’了吗?”时候仿佛再次回到了那天清军的营房里。
“紫瞳,对不起!”她停止了哭泣。
“不要跟我对不起,告诉我你的哪儿,我现在就进来带你走!”紫瞳心中狂喜。她从来那是那样冰冷,从未对自己过“对不起”,可如今,她竟然出了口,而且听得出,她那样真诚。
魔神殿外,忽然一片嘈杂,只听有人大喊:“犯人逃走了,快追啊!”
少昊猛然惊醒,从浴池中一跃而起,带着浑身湿透的衣服便冲了出去。星雨一怔,还没能反应过来,他却已冲出了殿门,想必已向暗牢奔去,那里可是他的军事重地。
“唉!又失败了!”她自言自语的叹息,就只差一儿了,可惜!真是可惜!她站起身来,重新穿好了衣服,正打算出去,却觉腹中胎儿一动。她怔了下,缓缓低下头去轻抚着他,眼中噙满了泪水,也许他也知道自己刚刚正与死神擦肩而过吧!如若不然,这四个月大的胎儿怎么就知道抗议了?
就在此时,少昊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却显得异常的尴尬,“老婆,对不起啊!刚刚是有儿心急了,不过我保证,待会儿庆功宴后……”他怔住了,看着她那欲哭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刚才伤到了她,“怎么了?老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还是我刚才?唉!我真是不心,要是伤了你们,那可叫我怎么办哦!”
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从她眼中落了下来。封,还是不封!两个念头不断的侵袭着她的大脑。
然而此时的他,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一身湿透的他,想要安慰她,却又怕弄湿了她刚换好的礼服。思前想后,他干脆将外衣一脱,赤身将她拉入了怀里,“别哭了老婆,我错了还不行吗?等晚上回来,任由你处置!”
“我切了你送泰国!”当她脱口而出之后,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他并非是他。
“那可不行,你答应过要为我生九个孩子的,这才第一个,若是切了,那剩下八个怎么办?”他有意调戏似的着,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可目光却扫过了窗外,甚至闪过一丝杀意来。
她没有话,明知道他的走神,却还是依在他的怀中,只是心已经完全凉了——封!只有封住了他,才不至于死更多的人。
“亲爱的,吻我一下好吗?”她仰头望着他,努力掩饰着自己因那念头而引起的激动。
“不要了吧!现在外边儿犯人逃了,再还得去庆功宴,你不是饿了吗?一会儿跟我一同出去吧!”他推诿着,似乎发现了她的异常。轻轻松开了手,走向衣柜重新找了身衣服打算换上。
她深吸了口气,猛然转过身去,大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一推,将他按在了衣柜之上。“你到底爱没爱过我?”她的直接让他都感到惊讶,“老婆!你怎么和别的女人一样,也喜欢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呢?”
“那好!”她钩住了他的脖子,踮着脚尖向他靠了过去。右手却暗自背在了身后,悄悄催动起了仙灵魔气。
他果然有所察觉,突然间扣住了她的双手,随水推舟地吻住了她,并狡猾的望着惊慌的她。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将一柄古式的匕首架在了他的颈上,并恶狠狠的怒斥着:“主人,这可是您逼我的!”
注:杜文秀(1823-1872)清咸丰同治间云南回民起义领袖。字云焕。云南永昌府保山县上村(今板桥镇上村)人﹐回族。生长于商人家庭﹐自幼读书﹐聪颖过人﹐入庠应试﹐补为廪生。为人刚毅正直﹐见义勇为。1847年(道光二十七年)曾与保山回民丁灿廷﹑木文科等至北京都察院控告地方当局支持保山汉族团练屠杀回民事件。清zf命云贵总督林则徐赴滇察办。1856年(咸丰六年)﹐云南回民起义发动後﹐杜文秀於蒙化率众起义﹐攻克大理﹐为起义群众推为总统兵马大元帅﹐宣布遥奉太平天国号令﹐蓄发易服﹐旗帜尚白﹐以甲子纪年﹐联合汉﹑彝﹑白等族建立起以大理为中心的起义政权﹐指挥起义军不断打击清朝反动统治﹐陆续占据五十馀座城池﹐形成云南各族人民反清斗争的一支重要力量。同治十一年(1872),清军围攻大理,11月大理被攻陷,为免遭屠城,服毒后被解送清营,英勇就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