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菲斯从未遇到过如此危险的时刻。
作为一个雇佣兵团长，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从血海中闯过来的。但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全身像豹子一样绷紧，头皮下如同有针尖戳刺，尖锐的感觉就像在呼喊：快啊！快啊！
他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危机。如果这一把躲不过去，可能整个人生就GG了。什么宏图大业，什么密谋筹算，最终都是梦幻泡影。我不能死在这里！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眼看就要成功……
然而挣扎也来不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闯入胸膛，他似乎听见了自己肋骨折断的声音。一瞬间的空白之后，炸裂的剧痛令他眼前漆黑。
转眼之间，格里菲斯觉得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他挣扎着往前，但那坚硬的东西整个贯穿胸膛，将他钉在地上。他甚至无法侧身，整个人死狗一样趴在地板上，姿势极其狼狈。裁纸刀落在他身侧，他拼命想要将它捡起来。然而指尖还差一寸，这一寸就是最遥远的距离。
一柄大剑直插进他胸口，几乎钉穿地板。格里菲斯反手伸到背后，摸到冰冷的剑锋。血很快就淌满了地板，被铺在书桌下的白熊皮吸走。“为什么，”他迷惑地低声说，“现在就除掉我……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将军，我以为你至少会等到击败北方军之后再动手……”
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将他强行扳到脸朝上的方向。格里菲斯看见了罗索科夫斯基的脚。将军居然没穿自己最爱的熊皮拖鞋，两只脚可笑地光着。他还看见了暗褐色的血，顺着光脚流下来，浸染了椅子附近的地毯。罗索科夫斯基也死了，他忽然意识到这一点，那么到底是谁想要杀他？
“是谁？”他低声问，“你们到底……是谁？”
“是我。”他听见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非常接近。
这时他才注意到抓他头发的那个人。她有一张苍白的脸，浓浓的黑眼圈，看似瘦弱的手臂却极其有力。她的脸上表情丰富，爱恨交织，如泣如诉。她提着一柄刀，象牙刀柄上镶嵌着一个金色马头。那刀锋上满是半干涸的血，多半是来自罗索科夫斯基。
“卡思嘉？”
卡思嘉凝视着格里菲斯的脸：“没想到吗？没想到是我？没想到我还敢回来？”
格里菲斯笑了笑，嘴里冒出一股血。他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有人说女皇号的安保万无一失，哈哈哈。”
“的确很严，不过布置安保的人没料到生化人也会充当刺客。他大概以为南方所有的生化人都在女皇号控制之下。我们穿上生化人的制服，很容易就混了进来。去叫你来这儿的也是我们的人，你认出来了吗？显然没有，要不你会躺在这里？”
一个陌生女人冷笑着走过来，站在卡思嘉边上。格里菲斯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叫艾莉。不过她的确有着明显的生化人特征，而且是比较老的型号。“你又是谁？”他问。
“别管我是谁，”艾莉冷冷地说，“你派人刺杀瓦伦大师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的下场。”
“这么说，你是那个北方小村的幸存者，”格里菲斯露出遗憾的表情，“还以为16号会把事情做得干净点。”
“他迟早也逃不掉惩罚！”艾莉提到16号就一脸仇恨。
格里菲斯不再和艾莉说话。他脸色迅速苍白，忍不住轻微颤抖。他的身体很强悍，但背上的伤实在致命，几乎将他从胸到盆骨剖成两半。刺穿他的大剑有着漂亮的淡金色剑刃，几乎不怎么沾血。他觉得那柄剑很眼熟，对了，是艾虎的剑。他虚弱地打量着房间里每个人的脸，直到艾虎蹲下来，蹲在他面前。
“赤龙军指挥官，果然是你，”格里菲斯惨淡地一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选择个好的时机出手。厉害，太厉害了，难怪沙弗拉丝阁下也不是你的对手。可惜啊，眼看谋划就要成功，只差那么一点点，只要再给我一个月、不、一个星期就好……在对手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突然被你翻了盘，是不是很开心？”
白鹰已经是个快死的人，居然还有空闲过问别人心情？或许正是因为快死了吧。人之将死，总会变话痨。
但艾虎根本不想回答。现在还跟格里菲斯扯皮？他认为这种事情很无聊。反派死于话多，这种简单的道理已经在电影里学习过无数遍。最妙最干净利落的无过于一剑砍掉脑袋，确保不会被人逆袭。他正打算这样做。
冷漠地欣赏过格里菲斯的惨状之后，他根本不搭话，站起来握住大剑，准备拔剑将白鹰斩首。
“等等！”卡思嘉突然插进来，挡在艾虎和格里菲斯之间。
该死！那一刻，艾虎很想连卡思嘉带格里菲斯一块儿砍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脖子根儿凉飕飕的，总有点不好的预感。现在不砍死那个妖孽，一定会出妖蛾子的，一定！
然而他毕竟还是手软了。卡思嘉简直像只护崽的老母鸡，张开翅膀拼命想挡住他的剑。那乞求的眼神……唉，他心想算了吧，反正格里菲斯几乎都快成两半了，就算不斩首也活不了多久。就算是临终关怀，让卡思嘉跟那家伙随便聊几句也没事。
而且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或许除了格里菲斯无人能够解答。“沙弗拉丝为什么会把资料给你？”他重新蹲下去，看着格里菲斯的脸，“一个虚灵，她为什么会信任你？”
格里菲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我们是一类人，我们是同类，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们的生命来自虚灵的培养槽，我们生活在虚灵为我们缔造的虚拟世界。他们像种苹果一样把我们培育出来，待到成熟时，就通过湮灭仪式抽掉我们的灵魂，自己占据那个躯壳。”
被格里菲斯说中了，艾虎的确有着这方面的记忆，来自沙哈尔、以及其他反而被他吞噬的虚灵。他第一个蹦出的念头是格里菲斯在说谎，这孙子绝对是个虚灵，不然沙弗拉丝不会信任他。但他确实没感觉到对方被压制，或者被对方压制，难道他和沙弗拉丝一样，是个虚灵科研者？
PS:算了算章节，估计完结还要二十万字，可能本月内完不了了。鞠躬……那么1月完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