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艾虎嗅到了烛火的味道。
同时涌入鼻腔的气味还有很多，辨识度最高的是淡淡的玫瑰花香。玛丽安喜欢沐浴和香水，即使在淡水无比金贵的废土也是如此。这熟悉的感觉让他顿时安心许多。我又回来了，他满怀自信，睁开双眼。
沙弗拉丝就站在面前，离他不到两米。看到他睁开眼睛，这位女虚灵脸上表情复杂。不止是惊讶，更多的还有恐惧。
“你……你居然抵抗了灵魂抹消程序？这不可能！这绝对是调制时加入基因段的最高权限控制……沙哈尔对你的灵魂压制失败了？”
她将之前的手势重复了许多遍，但并没有什么用。艾虎平静地瞧着她，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沙弗拉丝的话暴露了一些制造生化人的秘密，但他不打算让这个虚灵继续说下去了，毕竟在场的还有玛丽安和大约翰。
所有人都停留在原来的位置上。大约翰朝门里看了一眼，玛丽安挪了半步，表情困惑。他瞥一眼手腕上的哔哔小子，时间才过去不到一分钟。在那个“灵魂抹消程序”制造出来的幻境里，时间流速和真实世界一定差别很大。
从幻境中摆脱，艾虎觉得自己对周围的敏感度大大提高。具体很难描述，就是一种“周围尽在掌握”的意识。烛火的摇弋，人的呼吸声，沙弗拉丝略显惊慌的神情……即使不开灵能追踪，一切细微的变化也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沙弗拉丝向后退开一步。她身后就是落地窗——这娘们要逃！
对虚灵实施斩首战术，夺回芙蓉城的控制权。这些都是预定目标，怎能让你逃走？艾虎一顿脚就蹿出去，伸手猛推。他早就想好了后手。对方反击该怎么怎么破，对方闪避又怎么怎么追，结果一点没用上。沙弗拉丝的肉搏技能树一定从来没点过，弱得让人难以置信。他轻轻一推，女虚灵一跟头就摔地上了。
“不要过来，”她躺在地上，眼泪汪汪地说，“再过来我就、我就、我就要叫了。”
艾虎把拳头捏得卡吧卡吧响：“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地！”
当然，这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她。通过刚才那一推，艾虎已经看穿这虚灵的孱弱本质。或许她很会蛊惑人心，但武斗方面就是个战五渣。
“救命——”沙弗拉丝还真的叫起来。
“哈哈哈，叫错了，你应该叫‘破喉咙、破喉咙’这样——”
艾虎正在调侃对手，突然哗啦啦一声巨响，落地窗被打得粉碎。一个足有两米多的光头壮汉撞进屋里，怒吼着一拳打来！艾虎本能地双手交叉挡住，被打得倒退好几步。这光头力气好大，跟一辆重型卡车似的。
“那巴，带我走！”沙弗拉丝朝光头壮汉伸出手，“我崴脚了，要你抱我才能起来。”
光头壮汉很听话。原本要追击艾虎，听见沙弗拉丝下令，立刻一个大转身，抄起她就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艾虎一声大喝，“FUS-RO-DAH！”
灵能压缩到极限，爆发的冲击波威力惊人。落地窗彻底被掀掉，手臂粗的窗棂和双层防弹玻璃化作万千霰弹，横扫正要跳出窗外的那巴和沙弗拉丝。光头壮汉眼看躲不开，背脊一弓，就像堵墙那样把沙弗拉丝护在怀里。起码有上千片木屑和玻璃碴嵌在他背上，就像突然多了件闪亮披风。
这时玛丽安、大约翰和钢弹终于反应过来，纷纷下场助拳。玛丽安射出捕网，大约翰抓起黄铜灯台当标枪投掷过来，钢弹的电浆炮也蓄势待发。
“要活的！”艾虎一巴掌打飞了大约翰的灯台标枪，冲钢弹大声下令。
只差一点，钢弹的绿痰就喷出来了。那可是几千度高温的电离重金属粒子。沙弗拉丝挨上一下，保证变成一滩烂泥。听见艾虎的命令，小小战斗机器人不得不将电浆炮收回肚子里，换上传统的激光枪。这杆枪很灵活，只要调好输出功率，能电得人半身不遂却不伤性命。
捕网套住了光头壮汉，但却控制不住他的行动。这家伙力气大得惊人，而且不怕痛。玛丽安的捕网上嵌了许多小钩子，大部分钩住了那巴的皮肉。但他丝毫不怕疼，吼叫着继续往前跑，一只脚已经迈在空中——
“躺下吧。”
艾虎身影一闪，已经到了那巴背后。他没拽这光头壮汉，反而顺势给了对方屁股一脚。那巴正憋着力气想跳得远点，冷不防背后一股大力涌来，身不由己飞出窗外。他倒真是全心全意地维护着沙弗拉丝。硬生生半空中扭转一百八十度，让自己垫在下面。嗵！一声闷响，两人砸在办公楼外的青砖地上，滑出去七八米才停住。
“别动，一动就死，不信试试？”
那巴停止滑动之前，艾虎的脚已经先到了。他一脚踩在光头壮汉脖子上，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控制住对方。那巴尽可能地弓起背，想保护怀里瑟瑟发抖的沙弗拉丝。但这最多只能算心理安慰。艾虎已经拔剑在手，随时都能把两人砍成四段。
“投降！”沙弗拉丝大声叫。
玛丽安跟着从二楼跳下，来到女虚灵面前。“投降光靠嘴上说可不行，得给你戴上这个。”她说着掏出一副蓝色小手镯。沙弗拉丝扫了一眼，脸立刻煞白：“精神禁锢手环……”
“别担心，”玛丽安笑嘻嘻地凑上去，“我把震荡强度调得很低，不会对你造成实质伤害。不过你要是想对我们的人搞什么精神洗脑、催眠控制、它可是会教你做人。”
沙弗拉丝叹口气，也不挣扎，认命地戴上了手环。
还没等沙弗拉丝站起来，那巴就陷入暴走状态。这光头壮汉和她似乎有种微妙的精神联系，而手环已经将其切断。失去控制的光头双眼血红，野兽一样呜呜地吼叫着，在艾虎脚下扭动。艾虎举起大剑，准备给他一个痛快。
“不要杀他！”
出乎意料，沙弗拉丝竟然哭着开始替那巴求情。“那巴只是被控制太久了，那巴是个很好的人，放过他吧！”她哭泣的样子楚楚动人，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