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里奥纳斯的声带，虚灵发出古怪的声音。通过生化人躯壳的形貌，它认定面前站着的是个低阶同类。然而它的思维却完全无法与这个“同类”沟通，这让它困惑不解。
“可能是你死太久了，宅在瓶子里日子太长，一时不适应。”艾虎笑嘻嘻地说。
虚灵想了想，居然没觉得艾虎的说法有什么问题。“报上你离开调制槽时得到的编号，”它以高傲的语气指示艾虎，“这次行动的参与者应该只有我和雷德克里弗统领。你——”他拉着傲慢的长音，“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必须核对一下。”
“然而你没有资格。”
说这句话的同时，艾虎大步向前，一把扣住了“里奥纳斯”的头。仅仅是掌心接触头皮，寄居在里奥纳斯身躯里的虚灵就哀嚎起来：“不！不要吸收我！求您原谅，陌生的魔枢亲王大人！我熟悉七位亲王的灵魂波动，却对您的灵能特征一无所知！这是我的过错，请原谅！”
在严格区分上下尊卑的虚灵社会里，顶着个魔枢亲王的招牌果然给力。艾虎得意地松了手：“现在，自我介绍一下吧，另外说说你们来这里干嘛。”
虚灵战战兢兢地开始交待。话头挺长，一直从潘人美下令毒杀黄杰开始。“上面认为这是个夺取芙蓉城武力的好机会，就暗中支持实施。果然，黄杰一倒，西部军团就开始乱。黄鸿飞说就天下无敌，做就无能为力，根本没威望把人拢在手里。同时，黄杰的二儿子因为迫切想救父亲，居然把雷德克里弗上级统领当成了可以治病的神秘存在，主动迎接占据……”
果然在黄鹤城有高阶虚灵潜伏。艾虎摸着下巴苦思：到底是谁呢？
“……事情非常顺利。除了逃出城去投奔黄鸿飞的人，城里剩下的士兵几乎都被我们转化成僵尸战士。城外那些人虽然表面上努力跟我们打仗，一副想夺回城市的样子。实际上他们中很多人的血亲都控制在我们手里，稍微一威胁就吓得要投降。”
听着虚灵的供述，艾虎忽然扫了这货一眼：“你说你们已经完全控制了城内？那为什么你还混得这么凄惨，要缩在花瓶里？”
“都是黄杰那老家伙！”虚灵咬牙切齿，“雷德克里弗统领占据了他的二儿子，然后我准备占据他。一旦成功，西部军团就属于我们了！只需要一道命令，我就能让黄鸿飞乖乖地进城来，低头被我处死。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病弱的老头子，又中了毒，精神反抗居然如此激烈。很惭愧，在和他的意志决斗中，我被击溃了，情况很严重。旧的生化躯体因为被抛弃，很快就腐烂。为了找到合适的新躯体，不得已只能出城抓人。很麻烦，这里的人蠢得可怕，居然找不到一个适格者。”
说到这里，虚灵露出狗狗一样讨好的笑容：“感谢您，带来一个如此契合的适格者。实际上，当这具皮囊一踏入房间，我立刻就感受到了。出于谨慎，我没有立刻动手。万万没想到，您的意志是如此坚决，迫不及待地催促这具皮囊上前——”
艾虎飞起一脚，踢了虚灵一个四仰八叉。“老子根本没想到你会冒出来！”他怒骂对方，“坏了大爷的好事，知道吗？这家伙本来是给你嘴里那个什么雷德克里弗准备的。谁知道被你半道儿上截了胡。蠢货，拯救黄老头这么重要的大事就被你搅和了，你死一百遍都补偿不了！”
一巴掌摁在虚灵脸上，艾虎发动了精神吞噬。感觉到自己正在被飞快地撕碎和吸收，那虚灵简直魂飞魄散，惊恐万状：“不！为什么？求求您不要这样——”它实在是恐惧到了极点，完全不明白眼前这位陌生的魔枢亲王为何翻脸。黄杰不是指名要打倒的目标吗？所谓“拯救黄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哀求终归无用，恐慌中的胡思乱想也得不到答案。短短十几秒，虚灵已经完全被艾虎吞噬。里奥纳斯的躯体松弛下来，软软地躺在地板上。现在他总算是真正地死透了。
艾虎的计划是用里奥纳斯做饵，引诱占据了黄杰二儿子的虚灵换个皮囊。他担心直接吸收那个虚灵，会对黄家二少爷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城里竟然有两个虚灵！
怎么办？回去把村中夏树再忽悠过来？艾虎考虑了一会，觉得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带他进城，这事不太靠谱。反正黄老爷子和他家二儿子出事也不是第一天了，姑且认为还能撑一段时间吧。他盘算着，决定先搞定撞针、治僵尸咬伤特效药，以及顺便去救秦铁匠的儿子。
地道并不长，过了粮库之后，有个急转向上的楼梯。艾虎蹲下来，伸手在台阶上揩了一指头。灰尘并不厚，可见时常有人上下。他不想现在就暴露，于是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上去。果然走不多远，就看到前面有道门。本该锁闭的铁门闩断成两截，门缝足有一掌宽。
从门缝向外看去，外面大约是一条街。眼下这时刻，街面上白白一层雪，连个脚印也无，真是萧索得紧。他等了等，以灵能扫描四周，发现空旷无人，这才推开门走到街上。
按照王五给的地图，备件仓库应该在人民广场后面的军管区。那里位置紧要，晃荡的僵尸估计不少。他研究一会儿地图，发现武侯大街的药店需要过府南河，还得绕圈，去秦铁匠儿子据守的仓库却正好顺路，于是决定先去救人。
阳光温和地从云端投注下闪亮的光柱，然而没什么用。雪小了一些，阴冷的寒意却依然强烈。走在荒凉无人的街道上，艾虎深深感到这座城市已经死去。
一座巨大的石头牌坊矗立在大道中央，像是等待着投入血食的巨口。石寡妇牌坊——曾经是芙蓉城颇为有名的一道风景，据说传到现在已经快一千年。此时门楼的基石已经严重腐蚀，坑洼不平。加上倒毙在它附近的尸骨，给人的感觉只剩丑恶和阴森，令人不寒而栗。
PS:感觉书圈很冷啊，希望能看到多多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