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时，天气更冷了，青灰色的空中开始飘雪。士兵们已经用预制钢板拼起了围墙，正在围绕营地布设铁丝网。附近的田地几乎都荒芜了，竹林倒是茂盛。反正也是无主之物，人们大量砍伐，削尖了制作拒马。经过黄春丽的训练，这些青嫩的士兵至少学会了一点：晚上必须在有防护的营地里睡觉。
杨伟在指挥着一小队士兵挖壕沟。足够宽和深的壕沟对付行动缓慢的僵尸很有效，因为他们的膝关节僵硬，跳不起来。
艾虎走过去，看他身先士卒地奋力挖坑，露出赞赏的神色：“你会是个好军官。”
杨伟露出憨厚的笑容：“没什么，只要能打回天水关，我什么都肯做。”
在离开红石镇南下的旅途中，曾经有过一场军堡夜战。那场惨烈的战斗中，自称飞过山大师带领的野盗团伙几乎攻破了城墙。杨伟在墙上死守不退，受了重伤。要不是和他并肩奋战的三宅茉莉有特殊的止血技巧，这个红石镇参军的小伙子铁定埋在那小军堡旁边的坟地里了。
拼命也是有好处的。杨伟一战成名，加上那一战死了不少军官，于是他被任命为小队长，手下带十个新兵。和他一起被选出来的还有六个人。艾虎拜托黄春丽给他们上课，教他们如何指挥手下、观察战场、行军作战。据黄春丽报告，目前为止这仅有七个人的军官提高班里，以杨伟的表现最出色。他学得很快，不懂就问，而且喜欢研究细节。
“我们可能马上要和三支佣兵团作战，他们装备不错，而且人数是我们的五倍。”
“赤龙军可以一个打十个，指挥官，这是你经常教我们的。”
艾虎经常下场，指导这些新兵的战斗技巧。这方面他称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擒拿格斗，枪械使用，秘密潜入——虚灵知识库里有浩如烟海的杀人技巧，他没事就琢磨，让系统虚拟个实景给自己练习。其中一些难度不大又简练实用的技术，他无私地传授给了士兵们。
翻越秦岭，一路南下，赤龙军的新兵们在战斗中反复使用从他这里学到的技巧，逐渐成为精锐。以黄鸿飞手下的兵为标准，一个打十个或许夸张，但十个打一百个却肯定能胜。赤龙军士兵配合默契，懂得互相支援。只要战场够大，两百人也能放风筝给你看。
而且这些士兵都还没经过入队仪式的考验。假如他们都能通过，必然每一天都比过去更强壮，耳目敏锐，动作稳健。假以时日，自然成为千锤百炼的精兵。
这个也是最近赤龙军高层头痛的问题之一。按目前的办法搞，死亡率太高了，心疼啊！眼看黄春丽一筹莫展，最后大家一致决定暂时不搞入队仪式。等发现了稳妥安全一些的办法之后再说。
想到这里，艾虎忽然有些理解了玛丽安的想法。这些好不容易得来的士兵，每一个都是将来扩军的种子。让他们现在去和雇佣兵硬拼，就算一个换十个也是亏本生意。
“这场仗要打得聪明点，”艾虎对杨伟说，“没必要杀太多人，他们毕竟不是僵尸。少杀一点，尽量让他们投降，以后帮我们打僵尸的人会更多些。”
“是！”
回答坚决，铿锵有力，艾虎很满意杨伟这样的态度，起了培养他的想法：“下午那些雇佣兵可能会派人来跟我们谈判，到时候你也旁听一下，带上耳朵就可以。”
营地之内，帐篷横平竖直，排列得整整齐齐。黄春丽要求严格，经她训练过的人，扎帐篷恨不得用尺子量。四角有哨楼、有厕所，内外都有士兵巡逻，秩序井然。从军之前，这些人是矿工、小商贩、饭馆端盘子的，几乎没摸过枪。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他们已经崭露头角，渐渐有了天下强军的气势。
帐篷中央惯例留出一片空地，烧了大堆的篝火。几个负责伙食的士兵抓了头猪在火边熏烤，响油吱吱地往下滴。艾虎凝视着这些喜悦并忙碌着的年轻人，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这些都是种子啊，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一支强大军队的中坚。
一小时之后，三宅茉莉他们回来了。一起来的是还有黑鹰团的团长和副团长。两人都穿得像海盗，头裹黑巾，鬓角插一支湛蓝的鹰羽。“另外两个佣兵团的头儿在帐篷外面，”她无奈地解释，“我告诉他们别一起来，但这帮人不肯，坚持要谈判就一起谈判。愿意轮流进来，已经是他们答应的最大让步。”
看来这几个佣兵团之间也不是那么互相信任，艾虎心头更有底了。他露出轻松的微笑，看向第一批进来的俩人：“我叫艾虎，是这里的指挥官，请问两位是？”
“窝就是兰纳森，黑鹰团团长。”
兰纳森是个矮而粗壮的老外，大脸宽且扁平。他也许是当年那些美国侵略者的后代，连中文都带着浓重的德克萨斯口音。他的金发已经逐渐灰白，脸上胳膊上横七竖八都是疤痕。
和这位浑身牛仔味儿的团长相比，黑鹰的副团长里奥纳斯倒显得更有品味。他剃光了上唇的胡子，下巴的一撮山羊胡则仔细打理，修剪成整齐的小尖。和团长一样，他穿着粗硬斜纹布缝制的灰绿色大衣，但浆洗得颇为干净，少数几个破洞的地方还细致地打着皮革补丁。
可惜这里没有副团长开口的余地。兰纳森理所当然独占了黑鹰团的发言权。“想要窝们帮忙打僵尸，也不是不可以，”他上来就狮子大开口，“窝们有三百二十个人，每人算一万开拔费。伤残另算。”
黄春丽皱眉，但没说话，只瞧了一眼艾虎。
“首先黑鹰团没那么多人，四十个，最多五十，”艾虎说，“再说这价格也太高了。废土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命。我掏一万，准能找来五十个亡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