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长久的拘禁生活削弱了大约翰，至少从他穿戴盔甲的动作中半点也看不出来。他就像是一块等待熔铸的钢铁，穿上重铠之后更是如此。一把两米长一尺宽的巨剑横在他面前，没有尖头也没怎么开锋。这玩意恐怕有一百多公斤重，开不开锋已经没多大差别了，反正没哪个正常人类能扛得住。
眼见这番气势，即使玛丽安也有些不安。“你要和他冷兵器对决？”她略微摇头，“为什么不用枪？”
“用枪这孙子肯定不服，”艾虎满不在乎地回答，“咱可是老军医专治各种不服，当然要对症下药”。
相对于大约翰的钢铁重甲，艾虎绝对算轻装上阵。动力装甲已经散架了丢在湖底，作为内衬的抗冲击连体服也坏了，他只穿了一身灰色粗斜纹布的卫兵制服，外罩高强度塑料制成的战斗护甲。这种战前配发给普通士兵的背心式护甲勉强能抵挡7.62口径子弹在百米外的直射，但并不总是那么靠谱。
远处楼上，泰必达正通过望远镜观察场中情况。“哈！那个赤龙军要下场了，他居然不用枪？”他语气里有种喜出望外的兴奋，“跟大约翰比肉搏？真是想死谁也拦不住。”
“用枪也赢不了，”泰必通说，“你忘了那天大约翰冲进来的时候？别看块头大，有人打中过他吗？那家伙好像有种特异功能，只要被瞄准就一定会察觉。如果不是徐老太婆在我们手上，你以为他会乖乖被抓？”
两个佣人合力把大约翰的盾递给他，那是一块巨大的厚钢板，表面十分粗糙。艾虎目测了一下厚度，至少也有七八厘米。这东西恐怕火箭筒也打不穿，他心想，真是个超硬的乌龟壳。
两人之间最初有五六十米的距离，但迅速开始缩短。艾虎大步上前，大约翰也举盾回应。默默地，两人互相接近。只剩六七米时，艾虎停下来说话：“泰家两兄弟告诉过你，我们是谁吗？”
“一些雇佣兵。”
艾虎举起大剑。此时正好有一缕阳光穿破云层照在他身上，直升机桨叶磨成的剑刃闪闪发光。他压低声音：“我叫艾虎，赤龙军正式队员，重装突击步兵。和你想的不一样，我们到这里来，不是为钱！”
“为了什么？”大约翰问。
艾虎突然挥剑砍下，大约翰用盾格挡，让剑刃滑向一旁。紧接着，这个大块头猛烈地挥动巨剑反击。艾虎向旁边跳开，巨剑砍了个空，他毫发无伤。大剑再次横斩，大约翰举剑竖格，然而艾虎迅速变斩为撩，剑刃在大约翰臂甲上划过，发出尖锐刺耳的刮擦声，留下一条长而鲜明的痕迹。
“为了救人，”艾虎声音更低，“你想救徐老太对不对，我们也一样。”
大约翰嘀咕了一句什么，艾虎没听清。但紧接着这个大块头就迈开沉重的步伐发起冲锋，巨剑抡圆了砍向艾虎脑袋。这一击势沉力猛，但失之笨拙，被艾虎轻易地避开。“喂，你耳朵被蟑螂塞住了吗？我们是来救人的。”
“只有打倒大约翰才能过去！”大约翰突然大吼。
“真是个钢筋混凝土脑袋。”艾虎觉得很无奈。
交手几个回合，艾虎已经砍中大约翰好几次，但没收到任何效果。大剑如风车轮转，神出鬼没，连续从大约翰小腹、盾牌和肩膊划过，但每次都被那套丑陋无比却异常坚厚的重铠挡住。幸好大约翰的反击也次次落空，依然是半斤八两的局面。艾虎很有耐心地绕着大约翰转圈，不时冲前又突然急退，引诱对方露出破绽。大约翰的头盔只开了一道两厘米宽的槽用于观察，视野严重受限。凭借动作敏捷，艾虎总能轻易闪到他侧后。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谁，战局陷入僵持。
就这样搏斗了不知多久。大约翰的剑一次又一次砍空，而艾虎的大剑则不断在他小臂、大腿，甚至胸口和脑袋部位的铠甲上留下痕迹。大约翰闷头挨打，很少发出声音，大多数时间都在徒劳地挥剑。偶尔他也会吼叫，冒出来的都是些蠢笨不堪的词汇，就像一头食人魔在骂大街。
艾虎嘴也不闲，有来有往地和大约翰大声对骂。“你这红皮傻瓜，”他喊着、同时横劈一剑，“徐老太活该被你害死，”他避开大约翰的一次猛砍，“猪都比你聪明几倍，至少猪还知道给喂食的人摇尾巴！”以这句响亮的痛骂作为暂时结尾，他同时巧妙地反手挥剑砍向大约翰咽喉。但大约翰及时低头，这一剑被头盔挡住，徒劳无功。剑刃掠过厚厚的铁盔边缘，发出使人牙酸的尖利刮擦声。
“这人怎么突然就跟大约翰骂起来，”三宅困惑不解，问站在旁边的白万里，“难道真被气傻了？”
白万里挠挠头：“不晓得。不过说句实在话，他们两个骂人的技术都低得伤心，简直是幼儿园水平。”
两人从场地中央打到边沿，渐渐靠近围墙。
“你个大傻，”艾虎避开大约翰一记猛烈挥斩，“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他一剑捅在大约翰肚子上，虽然不伤血，却成功推得巨人踉跄后退，“你家隔壁是老王，”大剑转向肩膀撩过，在大约翰肘甲上留下一道新痕，“你混得这么衰，你老婆知道不？”虽然同是巨剑一类的武器，但艾虎的大剑远比大约翰手中巨剑灵活，使后者无所适从。被围着乱砍时，大约翰咆哮着还击，想一招打倒艾虎。可惜他的进攻总是落空，就像蠢笨的野牛和猎豹在搏斗。“你画风跟我们如此不一样，为何放弃治疗？”艾虎喋喋不休地在大约翰耳朵边上倾泻着垃圾话，“愚蠢的红皮猩猩，你这是自寻死路！”
“安静！”大约翰似乎不胜其烦，动作变得更加暴烈，“住口！”
“哥就是停不下来，哥就是这么任性。”艾虎一边大肆乱喷，一边左躲右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