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你,你却伤我?”
她怒不可遏地将肩头扛着之人摔在地上,然后回头冷冷地看着被划破一道口子流血不停的手臂,虞子婴一张黯黄的小脸瞬间黑沉黑沉的。
等虞子婴在一早预设好离开的偏僻路线将那群追击的人摆脱后,却不想防不伶丁地被人一刀从后面刺来,所幸她反射快避得及时,不然直接就刺中了心脏。
话说回话,哑穴也一并被点了,他能说什么!
一首冰凌凌的陌生少年声音,少年首领闻言心底疑怔不已,但面色阴气沉沉,却没有说话。
“安静一点,现在这里想杀你的人太多,有话离开再说。”
少年首领被人反锁手臂一阵翻天倒地,便被扛在一骨头嶙峋的肩头,一愣之下,下意识准备反抗时,却发现早已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他当即脸色又黑又白。
“追!赶紧追!就算搜遍翻开整座岛的每一片土地,也要将人给我找出来!”殷将军亦被这突出其来的一幕整得神魂离体,待回来神后,一时惊、惧、慌、乱、气等情绪一涌脸上,当即嘶声裂肺地喝吼一声。
看着那一道如流光飞逝而去的前影,众人震醒后,迅速追击,但那人冲击而去其势汹猛,挡路者无一不被其拍飞踢开。
而就在众人愣神一瞬,谁也没有预料到一道身影会趁此机会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掠了那中了迷魂紫烟的美少年,直接穿堂而走,他一步便移数丈,残影难辨,神鬼莫测。
他什么时候来到宛丘的……
没有惊讶,却有意外。
虞子婴在看到面具破碎,少年露出真容那一刻,眸色微紧。
他们虽然知道渔人军团的首领很年轻,但从来没有想过,渔人军团的首领竟是如此冠绝古今的美少年,这整个殿内供人欢乐的少年或少女无一人他这般漂亮华丽动人。
这张脸他们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因为至他们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他便戴着面具。
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
所有人在看到他那一张脸时都怔愣住了。
当他脸上面具破碎后,终于露出一张极美的面容,少年五官精致的无可挑剔,肤色苍白如雪,沁不出半分生气,红唇,星眸,国色无双,倾城之姿,但那一双淬毒般的血眸却极冷,极毒,极透。
“在没找到那个朝三慕四的女人之前,所有阻挡我的,遇神杀神,遇魔屠魔,想让我死?呵呵呵……”
咔嚓一声,少年首领堪堪避开后,动作一滞,他脸上的那一张白惨如鬼的面具从中间龟裂粉碎。
虞子婴看到被包围着的少年首领,他的确中毒了,他的动作越来越晃,准确度也开始失误连连,直到殷将军趁着他被东南西牵制时,一戟从正面划去。
一声振奋人心的高喊吆喝,终于凝滞的人群再度发起攻击,殷将军亦不再隐于身后,而是与几名高手相击,从东南西北方向无死角地开始对少年首领进行杀击。
“上!不用惧,他已如无牙之虎,无爪之豹!”
她就不懂了,他堂堂一国皇子尊贵之躯,来这对他恶势眈眈的狼虎之地,为何如大意,偏不带一名亲兵侍卫?
原来……这才是他们敢反的最后底牌……虞子婴视线转向那绽若妖娆的紫雾轻漫,抿了抿唇角,然后蹙眉看向少年首领方向。
“怕什么?!拖了这么久,他下了高座吸入这么多的迷魂紫烟,再厉害如鬼魔,亦会堕入凡人!”殷将军在一击没得手后,便退后数丈,被他们亲随一层层地保卫在后,他看着少年首领,下颌咬得死紧,脸上虽然有着惊惧与恐慌的苍白,但那一双如鹰如狼的眼睛,却犀利明亮异常。
那苍凉而颤悚的声音会传染,毕竟少年首领积威以久,当众人看到他那恐怖威力的身手,再不顾一切的拼命,此时都有些力不从心,双腿发软。
“他、他祭出武、武器了?”终于,有人惧了,有人想退缩了。
怎么会……是他?!
看到亡之血镰时,虞子婴一直冷漠旁观的神色徒然一滞,她不经意踏前一步,眼神倏地变幻莫测地扫向少年首领。
当萦绕在少年首领四周的腥红气流被一道戾气切开时,一柄血色如月的长镰刀挥出,它如一轮黑夜中冉冉升起的不详红色月亮,冰冷而清冽地守护在少年首领身前,薄寒的刀刃隐有血色,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幂,亡之血镰一出,天地为愁,荼毒生灵,万里朱殷。
所有人就像被操纵的木偶,黑森一片如林冲涌而上,远远一看,如海浪席来,然少年首领却不惧不退,迎面而上,只闻轰地一声,杀意像腥重的雾绯,像令人窒息的禁锢,以少年首领四周为圆,所有靠近的人都被撞飞倒地,重重摔地时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声响,全部骨碎颅裂。
“孤注一掷!中原人岂能当我宛丘之主!鬼神在上,吾等虽死尤荣!”殷将军咬牙忿恨地举臂长啸一声,最后一声“虽死尤荣”不断地回荡盘施在大殿高空之上,令人心头一震,满腔血热。
“呵呵呵~~我果然沉寂太久了,你们都忘了……忘了我当初是怎么当上这个首领的……”少年首领用拇指揩过嘴角溅飞的一滴血渍,然后伸出猩红舌尖一舔,那眼底明晃晃着诡异森冷,像是野兽的獠牙,淬着的毒药,却美的恍人心神。
或许本就是亡命之徒容易被鲜血召唤出内心的残暴佞性,那些围拢而来的人眼晴越来越红,神色越来越狰狞疯狂,举起冰冷的武器覆轏而来。
“杀了他!杀了这个恶魔之子!”
少年首领冷漠的眼神、冰酷的唇角,勾出一丝与其说是笑容不如说是嘲弄的神情,他手中的蛛纹烫金手套一挥,便如同叠叠层层剑影翻飞,一道道猩红色的剑气随着舞动四散开来,周围的人稍稍靠近一点便是重伤。
以往他们被他的高压政策与残虐手段所威摄,任其作威作福,凌立于顶,但此时殷将军反了,带着他的部下与策反的一众,共同猎杀这个恶魔之子。
看得出来,这一整座岛屿竟无一人与少年首领亲厚,满岛皆兵,满殿皆敌,他独孑一人,简直众判亲离。
殷将军率领三名大将从正面飞身劈下,而从高台之上亦飘落几名手执大斧的杀手,前后夹击,便激斗了起来。
一片鬼泣狼嚎,天阴地昏,山川震眩,声析江河。
“杀!”
“嗷嗷……”
反判之军闻言静了下来,但转瞬又沸腾了起来,如一滴水溅进了滚烫的油水之中。
“上!杀了他!谁杀了他,我便将渔人岛与其共享!”
“大放厥词,也等你……赢了再说!”殷将军双眼通红一片,眦目裂唇地大吼一声。
殷将军闻言浑身蓦地一震,似受了重击一般,嘴唇血色尽褪,胸膛起伏激烈,寂静而幽洞的空气中,他大口的喘气声尤其粗重。
少首首领面具下冒出一串从胸腔中腾升的闷笑,他一掌抚脸,双眸阴鸷的眸光从指缝之间流露而出,时高时低,阴郁而嘲讽:“你这种人,输了,比杀了你更难受,我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松地就死掉了呢,我就要你好生地活着继续受罪。”
殷将军脸色一白,双瞳瞠突:“……你不杀我?”
“七年前,你将这一座岛输给了我,然后我在你脸上纹上那一条鲸纹,而你愿意俯首称臣,变成我的一条乞怜求饶的狗,若这一次你也输了,我依旧不会杀你,我会将你满脸都纹上鲸纹图案,让你再次变成一条乖巧的狗。”
少年首领闻言,缄默一瞬,他那一双如黑宝石般压抑、阴沉、却因一种鲜活毒辣的生命力而浇注一种诡美光彩。
“我们知道你的确武功盖世,但是首领,你太狂妄,也太大意了!明知我等我犯意,这次回岛却不带一位亲卫随侍,虽不知道你这次匆匆归来宛丘所谓何事,但仅凭你一人,想赢我等群雄围剿,哼,很难!”殷将军脸上带着一种古怪克制的笑容,脸部肌肉颤抖着,似在激动,似在惧怕,似因进退不得而破罐子破摔后的决绝,他咬牙道。
“你以为凭你们……能赢?不过一群区区虫子……嗤,呵~”少年首领优美腥红的嘴唇张噏间,吐着寡毒而讥讽的言辞。
双臂套着金丝蛛纹手套,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金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修长而形销枯瘦的身体因铠甲而显得硬挺而笔直,整个人丰神冽丽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肩后披着一件白色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雪花迎风飞舞,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
少年首领身穿铠甲乃最复繁精美的两裆铠,长至膝上,腰部以上是胸背甲有的用小甲片编缀而成,有的用整块大甲片,甲身分前后两片,肩部及两侧用黑带系束。
“首领,这渔人军团的宝座也该时候还给我们了!”殷将军扯掉肩上的长披风,从手上手中取过方天戟,舞了一个旋花,重重一拄地,当即风气狂冽,震压四方。
于是,她也难得轻松,乖乖地退至一边,作隔岸观火之态。
刚才那一手,很多人只将其归纳为运气、或凑巧,亦或者是少年首领轻敌大意造成,总而言之,谁都没有考虑过虞子婴是真有强横凌霄天地的大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