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凯露也就算了……你这是什么架势?”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万灵枫好像变了……
“别转移话题。”杨凯露直接起来也颇有大姐大的风范,“听我爸说,你好像有麻烦了?”
“对,我也看网上说了……额。”
他被杨凯露剐了一眼后便停止了发言。
“又是这件事吗……”
“就是这件事,怎么了?”
“……没什么。”在对方的威压之下,他最终也不得不低头。
这几天他已经被各个认识他的人短信“骚扰”了不知道几回,而且全部都是在说这件事。虽说他心怀感激,但是……未免也太多了吧。这让他莫名有种后悔结识了这么多人的想法,只是这种想法的存在时长比“瞬间”还短。
杨凯露挽着双手放在胸前,摆出一副完全不像是在劝人的架势,“所以说,你是怎么想的?”
“……就,算了吧。”
见易华言这么说,杨凯露很快就察觉到了:“你走后门的事,是真的?”
“嗯。”他回答得很迅速,因为他早就思考过怎么回答了……倒不如说,他一直都是这么回答的。
“哦~,”怎么料杨凯露挑了下眉毛,直接把他的节奏打乱:“也就是说你能力太强,根本就不屑于走‘正门’吗?”
“……不是。”
“欸——,这么诚实呢~?”
旁边的万灵枫欲言又止,但察觉到自家“师傅”若有若无的视线后,他只好体态僵直地坐在旁边。
易华言叹了口气。
“你这算是激将法吗?”
杨凯露耸耸肩,“也不是。……嘛,就是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他组织了下语言——“事务所已经不允许我接配音工作,在这么下去也一无是处,不如放弃。”况且他还有大把债务未还——这一点他没说。
“不,你放弃的只是事务所,你可以选择去别的事务所。”
“不可能的,出了这么些事,还有哪个事务所愿意收我?还有哪个动漫公司相信我?”
“不,这都是借口。”
杨凯露从容不迫地把他的话顶死。
“……好吧,我就只是单纯地想退出罢了。……你没进过这个圈子你不懂这个圈子的激烈性。有的人终其一生也只是一个‘E’级声优罢了。”
“哦,是吗?”
杨凯露满不在意地玩着手指。过了一会儿,她才道:
“我记得伊塔洛?卡尔维诺在他的小说《分成两半的子爵》里面说过这么一句有趣的话……”
“……‘最初的自我分裂——自我否定——自我斗争——自我和平,这就是我们整个人生’……”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如果你就这样沉沦下去的话,只能说明——你的人生不过如此。”
“你什么意思?”易华言眼睛上的肌肉不自然地跳动了一下,他承认自己是有点窝火了。
面对如此,杨凯露只是狡黠一笑:“哎呀,那我这算是‘激将’成功了?”
易华言:“……”
她眼睛微眯,“万灵枫,走了,咱们继续练舞去。毕竟,你可是大声优所‘要求’的啊。”
“欸……但…………我什么都没说啊!…欸?等………等一下啊!!!…啊!!!”最后的惨叫是在餐厅外面传进来的…………
“自我,斗争吗……”
他的内心可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啧,和这丫头说话真是累啊……”
他的内心在躁动着,不知在渴望些什么、留恋些什么……
不过事已至此…………还不如赶快把债务提到第一位……
没错,就像是之前那样……
……
……
寒冷先是窜上她的脊梁,然后慢慢扩散到全身……
她是第一次被冻醒……
易橙茗擦着朦胧的睡眼,幽怨地看向已经调皮滑落到床下的被褥。
可能因为空调的寒冷,尿意后知后觉地从膀胱冒出。她不得已中断自己的美梦,穿上拖鞋走出房间。
待她从厕所里面出来,已是睡意全无。
“欸?他房间的门怎么没关……不会是,又自杀吧!!!”
她连忙跑去表哥的门前往里一望……
月亮在今天竟然是满月,银盘恰好铺满了整个窗户。
易华言正在望着它,而易橙茗则是在望着他。
易橙茗仔细一听,好像他在念叨着些什么。
“好,现在再列举一遍……”
“首先我们先看看坏的——继续做的话就没有钱,我能力也不过关,还要找时间学日语,每月的债务也还不清,学习成绩下滑,运气不好也永远都别想着出名……”
“然后看好的……好的就是——就是…………爽感?满足感?让劝我的人闭嘴?…………仔细一想的话,不管怎么样都是放弃最好吗……”
易橙茗有些听不清楚,便偷偷走进了一点……
“不行,肯定有什么东西我漏了的……我得重新再权衡一遍。”
“首先看坏………………”
又到了最后……他放下了手中只剩下花蕊的桂花——看来他不只用了一种方式去选择。
“到底什么意思啊……这不公平的世道……”
月光照得房间内十分压抑……可是易橙茗不敢前去打破,她只感觉眼眶湿湿的,并不知道打破之后要说些什么……
她后退了两步,打算暂且回房。怎料不知踩到了什么发出响声。
“噫嗯?”易华言好像并没有发现……
见此,她连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轻轻掩上了门。
…………“走,走了吧……”
镜头再回到这边,易华言已经脸红到耳根。
“这丫头是什么时候来的……好险我没有把自己穿越的事说出来,不然她肯定认为我疯了!”
他谨慎走到门前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啊……感觉不如死了算了……说不定还能转生一次。…………开玩笑的。”
他再次出神向月亮伸出手,仿佛两辈子的灵魂开始交接。
少年看不透月光,而月光也一样看不透少年……唯知道,少年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他需要的是什么?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也正正如此,伤痕才越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