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瑶把茶盏递给老文，从小密探手里拿来菜刀，嘴角噙着一抹狞笑，“你答的这么快，肯定是骗我的！”拎着刀缓步向另外三个黑衣人走去，“不是我心狠，实在是你们的好兄弟不争气。开口就骗人，真当我裴神机使好糊弄？”手腕用力，将菜刀甩出去。
黑衣人们睁大眼睛，惊恐万分的盯着刀刃泛着寒光的大菜刀打着转向他们飞过来。
裴锦瑶双手背在身后，冷哼道：“你们尽管放心。虽说我平时不大用菜刀，但是准头儿还是有的……”
话未说完，其中一个黑衣人发出低哑的呜呜声。
裴锦瑶循声望去，就见菜刀斜插在他靴子尖上，刀刃处渗出一丝血线。侥幸逃过一劫的黑衣人同时松口气。
裴锦瑶竖起眉眼，“明明切的是手指头怎么改成脚指头了？”回头去看山鼠精，厉声质问，“你怎么磨的刀？一点准头都没有。”
没准头跟磨刀的妖精有什么关系？四个黑衣人向山鼠精投去同情的目光。在神机司当差太难为人了。这位妖精大哥受苦了。
山鼠精嗫嚅着嘴唇，畏畏缩缩的向裴锦瑶告饶，“小的知错。要不……要不……小的把他手指头剁了当做赔礼送给您？”
呵呵！神机司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值得可怜！活该这个黑心肠妖精受气！
裴锦瑶神色微微缓和，催促道：“那你还不麻溜儿的？”
被切中脚指头的黑衣人泪如雨下。他用尽全身力气摇晃着脑袋，喉咙里不住发出乞求的呜呜声。
山鼠精走过来，从他脚上抽出菜刀。疼的黑衣人弓起身子，豆大的汗珠一个劲儿往下淌。山鼠精拎着滴血的菜刀站在黑衣人身边打量片刻，扭脸问道：“裴神机使，您要左手还是右手，大拇指还是小拇指？”
裴锦瑶十分苦恼的皱起眉头，“十个手指有长有短，不容易选呐。”
老文饱含深意的目光在尿裤子黑衣人脸上转了一圈，“那不如别选了，整只剁了得了。”
余下的三个黑衣人一起看向尿裤子那个。快点出句声儿呀。他们嘴里都堵着袜子，除了呜呜呜，根本说不出话。
尿裤子黑衣人吞了吞口水，高声道：“裴神机使！真的是韩世子！我……小的骗谁也不敢骗您呐！”
山鼠精提着菜刀扭脸看向裴锦瑶，低声问道：“那……还剁不剁呀？”
裴锦瑶略略沉吟，扬手阻止山鼠精，“先等一等。”
山鼠精点头应是。
小密探抬脚踢了踢尿裤子黑衣人，没好声气的喝道：“韩世子吩咐你们去安道姑那里除了查看有无留下蛛丝马迹，还有何事？”
“还有……”尿裤子黑衣人游移不定的目光向另外三个黑衣人瞟了过去。
那三个黑衣人不约而同急切的冲他点头。反正都说了，那就别藏着掖着了。裴神机使不是个善茬子。要是把她惹恼了……那俩东厂探子加上妖精真能剁了他们。
“还有就是……”尿裤子黑衣人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道：“世子爷吩咐吾等在安道姑屋里仔细搜认真搜，搜完再在隐蔽处放一封信。”
“你怎么不早说？”小密探板起脸孔，“什么信？放哪儿了？”
嘴里堵着袜子怎么说？
尿裤子黑衣人挑起下巴指了指脚指头流血的黑衣人，“信在他身上，我们还没来得及放，就被您逮个正着。”
小密探给山鼠精使个眼色，山鼠精丢下菜刀，在黑衣人腰间掏出一个信封，小跑到裴锦瑶面前，双手递给她，“裴神机使请过目。”
神机司的妖精都这么有规矩？黑衣人们忽然自惭形秽起来。啧啧，他们都比不上妖精眼皮活泛。
小密探凑到裴锦瑶身边，挑起灯笼，轻声问道：“裴神机使，韩世子是不是想把假道姑的事全都栽给安道姑？”
裴锦瑶展开信笺，视线匆匆掠过纸面，“韩鹤不止想让安道姑顶罪，还给敬妃又插了一刀。”
“又插一刀？”小密探有点没听明白，“敬妃不是已经死了吗？再插刀图什么呀？”
老文沉思片刻，“当然是想给刘庶人铺路了。”
裴锦瑶略略颔首，“没错。信中说陛下龙气太盛妨害太子俶，所以敬妃才让安道姑进宫做法事。”折起信笺，抿嘴笑笑，“韩鹤为了刘仹当真下了不少功夫。”
话音刚落，有人敲响了神机司的大门。
“小的去开。”山鼠精小跑过去打开门，“白英？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小的看见神机司亮着灯过来瞧瞧。”白英迈步进来，刚刚露出的笑容顿时僵住。
天啦！裴神机使是在私设刑堂吗？
三个黑衣人嘴里堵着袜子，哭的满脸都是泪痕，地上放着把锃明瓦亮的大菜刀。还有一个上身光溜溜，胳臂淌血。老文叔单手挑起灯笼站在裴神机使右边，另一只手端着茶盏。阿发站在裴神机使左边，哼哈二将似的。
白英呵呵干笑，“裴、裴神机使忙着呢？”
“不忙。”裴锦瑶收起信封，笑着招呼白英，“燕督主让你来的？”
“啊？”白英缓缓心神，“是。我们督主在长春侯府耽搁的时候有点长，回来见神机司亮着灯就打发小的来看看有没有用得着东厂的地方。”视线扫过地上四个黑衣人，陪着笑脸，“您摆弄挺明白的。”
小密探暗暗摇头，“英儿，你有话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
都是一个厂子的弟兄，谁还不知道谁的底细？督主那边肯定遇上事儿了，要不然白英不会急匆匆跑到神机司说一通不着四六的废话。
什么亮着灯过来瞧瞧，什么有没有用得着东厂的地方。
瞎胡扯！
白英面上一红，不大好意思的搓着手，“是这么回事。督主从长春侯府出来，马车兜兜转转就像迷路似的。我们兜了许久……”抬眼瞟了眼裴锦瑶，“您说，是不是鬼打墙？”
老文和小密探对视一眼。
京城又不是树林子，怎么会鬼打墙？
闻言，裴锦瑶紧张的不行，连声问道：“燕督主伤着没有？伤哪儿了？阿发，拿我的帖子请孙太医给燕督主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