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瑶弯起眉眼,笑眯眯的说道:“你们在江湖上才能施展开拳脚。何必委屈自己在京城混饭吃?”
万家水很不服气的闷哼一声,“你是怕我们抢了你的风头吧?”
“随便你怎么想。”裴锦瑶目光直视前方,看都不看万家水,“若是不信只管往南墙上撞好了。”
岳庆白了裴锦瑶一眼,“裴神机使不是怕咱们抢了她的风头,是怕神机司无法立足。”尖利的嗓音满满都是挖苦,“她啊,是怕神机司无法立足。”
梅若甫压低声音,“但等裴神机使捉了那妖精再说其他。”
岳庆十分认同,“梅道长所言甚是。”
裴锦瑶笑而不语。
孙秋月见她似乎胸有成竹,心里直犯嘀咕。以裴三的年纪和阅历根本对付不了那么厉害的妖精。但她却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畏惧。
奇了怪了。
走在最末的郑火沉着脸乜了眼裴锦瑶的后脑勺,冷冷哼了声。小个儿不高,心眼倒是挺多。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离间。
真真岂有此理。
到在荷塘边,裴锦瑶对孙秋月道:“孙道长,您远来是客。我理应对您多多关顾。不如这样,我先下去探探路。您稍待片刻。”
话音刚落,万家水跳出来反驳,“裴神机使,你分明是想先下手为强!”扭脸对孙秋月说道:“孙道长,别听她的!你先下去!”倾身附在孙秋月耳边,小声嘀咕,“你把那妖精捉了就没裴三什么事儿了。”
孙秋月思量片刻重重点头,“好!你们在上边多做拖延。至多半个时辰我就能捉住妖精。”
“嗯,就这么办!”万家水松口气。
厚底小皮靴在地上跺了跺,黑亮的大眼里似有水雾浮动,裴锦瑶委委屈屈的质问:“孙道长、万道长你们为何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梅若甫站出来打圆场,“裴神机使不要多心,吾等没有旁的意思。孙道长比您年长,他先下去是应该的。”
裴锦瑶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唿扇唿扇,“虽说我年纪小却也懂得主随客便的道理。也罢,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便如此吧!以半个时辰为限,若逾时孙道长还未回返,那我再下去好了。”
万家水忍不住抚掌笑道:“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小裴不打诳语!”裴锦瑶从袖袋里摸出一包炒豆在手里掂了掂,笑着说道:“孙道长请吧。”
孙秋月以为会费一番唇舌才能说服裴三,没想到她挺通情达理。对裴锦瑶抱拳拱手,“裴神机使慢吃。我去去就来。”
裴锦瑶打开炒豆抓一小撮放进嘴里咯嘣咯嘣嚼的起劲。
孙秋月取出黄符化作结界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一步步走入荷塘。
万家水喝了个彩,“好!这结界化的真好!”这个牛鼻子老道缺心眼似的。裴锦瑶用眼角余光淡淡扫他一眼,在荷塘边的石凳上坐下。
孙秋月整个人没入荷塘之中,万家水便屁颠屁颠凑到裴锦瑶身畔,“裴神机使吃豆儿呢?”
裴锦瑶侧侧身子不搭理他。
万家水不以为忤,仍旧陪着笑脸,“豆子吃多了不好。”
裴锦瑶又往嘴里添了一小撮炒豆。
“好好的女孩子嫁人生子才是正经。你说你当什么神机使啊!这不胡闹嘛!”万家水一本正经的劝说:“京城多得是青年才俊,你挑一个家底殷实的嫁过去总比你现在强的多。”
“干卿底事。”裴锦瑶给他个大大的白眼,继续吃豆。
“好言好语你不听,非得碰壁才能学乖。”万家水哀其不争的摇摇头,“我也是觉着你小姑娘家家的不容易才多嘴说几句。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犟种。”
“聒噪!”裴锦瑶掐了个定身诀,喝声:“定!”
万家水嘴巴半张,牛铃似的大眼骨碌碌直转,喉咙里发出喊“救命”的咕咕声。
梅若甫等人赶忙跑过来,“你怎么把他定住了?”郑火愤愤发问。
“你们上回伤了我的人,我还没腾出空追究呢。”裴锦瑶站起身,拂掉手上残渣,“那几个都是拿着朝廷俸禄的探子。是朝廷的人。我直接把你们绑到东厂都不犯法。”扬起手指指万家水,“你们不都是高人吗?看看能不能解得了我的定身诀。”
梅若甫嗤笑,“雕虫小技而已,还敢拿出来卖弄。”右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解!”
万家水纹丝不动。
岳庆和郑火骇然。梅若甫称得上是七十二道观之中的翘楚。他竟然都解不了裴三的定身诀?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
裴锦瑶两手负在身后,挑眉浅笑,“梅道长,我的定身诀如何?”
一滴冷汗自梅若甫额角滑落。
岳庆哎呦哎呦叫唤两声,“梅道长水土不服。所以有些力不从心。”
“是啊,是啊。”郑火点着头附和,“昨儿夜里梅道长跑西间跑了好几趟。”
裴锦瑶昂起下巴,“诸多借口,不过是技不如我罢了。”
梅若甫低下头默不作声。
“岳道长和郑道长也试试看嘛。”裴锦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俩若是解的了,我就认你们做师父。”
岳庆犹疑着瞟了眼郑火。
梅若甫都没有办法,他俩更不行。试都不用试。
郑火别开脸,不去看万家水充满乞求的目光。岳庆清清喉咙,“裴神机使快给万道长解了了定身诀吧。张着嘴巴容易灌风。”
裴锦瑶呵呵干笑,“我既不是昊天宫弟子也不是你岳庆的下人,你凭什么发号施令,吩咐我做这做那?不想让他灌风就自己想办法。”
说罢,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慢条斯理踱到荷塘边上。
郑火怨怪的瞅了岳庆一眼,“定身诀一般撑不过俩时辰。万道长咬咬牙就挺过去了。你多嘴求裴三做什么?”
“我那是求吗?”岳庆觉得委屈。这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
梅若甫不死心,又试了几次还是不成。拍拍万家水的肩膀,“老万,你就挺着吧。”
岳庆抽出自己熏过零陵香的帕子将万家水的嘴巴蒙住,“老万,你也不用谢我。咱们好歹相识一场,我哪能眼巴巴看你受罪。”
万家水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咕咕声。老岳是想弄死他吧?帕子上的香味直往嗓子眼里钻,恶心的他想吐又吐不出。难受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