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看到那床上躺着的人,心里有多难过,在她的记忆里,那般威风凛凛强悍至极的父帅从没有那般狼狈伤重过。
代衡被她两脚踹到地上,索性也没爬起来,只一个劲的咬牙趴在地上道:“是代衡守护叶帅不力,请少主治罪。”
“治罪?”叶棠负手俯身看他,咬牙恨恨道:“好,治罪。”忽而她又站起,背过身去,缓了缓道:“说说看,你想让我怎么治你这护主不力之罪。”
代衡艰难挺身,垂头道:“属下,属下愿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叶棠呵呵笑道:“你是该死,但不是现在,且等着你的主人醒了之后,当着他的面,你自去请罪!”
“属……属下!”代衡欲言又止。
叶棠道:“罢了,我气也出了。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父帅怎么会受伤。”
叶棠暂不追究,代衡松了一口气,赶忙把那日作战的情形都细细禀来。
叶棠侧耳听着,代衡所禀报,大抵也如那日破庙里的村人所说。敌军太多,叶帅负隅顽抗,在双方对峙交战的过程中不大意被围困才受了重伤的。
叶棠点了点头,又与代衡讨论了北离各处守城的要事才去看了看叶父,回屋躺下歇息了。
几日下来,叶棠跟着代斯各处巡防,巡防一圈下来,叶棠发现虽说叶父病倒了,但整个北离城的防守还算坚固。不说坚不可摧,倒也不能轻易拿下。
叶棠瞧向代衡,虽说此次护主不力,但在这城防上面,想必此人还是下了莫大功夫的。
叶棠到达北离已有半个多月了,可是除开北的两次小挑衅之外,北军队再也没有进攻过北离城。
叶棠诏了几位将军在书房商议,总觉得此番的情形有些奇怪。不是说北军队人数众人吗?怎么也没人来进攻,已有七八日了,整个北离城和谐异常。叶棠不知道北军队或者北的三王子巴铁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番的情形正常吗?”叶棠背手问底下的将军们。
多数将领摇了摇头,不只是叶棠觉得奇怪,他们也觉得奇怪。
底下有将领猜测:“难道是他们长途跋涉行军,各方面准备不足,持久之战已是不能坚持了吗?”
还有人猜测:“难道是北王庭已经动乱,巴铁带军回去了?”
……
底下众说纷纭,叶棠喝止了他们道:“此番北与大文的大战,本官听说三王子巴铁已是准备了好久,而且要联合反贼文慧打击大文的。至于什么粮草啊,长途行军啊什么的,这些理由都太过牵强了些。本官想,此次北这般的反常,必是有蹊跷。各位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还不如本官派人去查探查探。”
“如何查探?”有人反驳,“之前,我们可是被他们堵的连北离城都走不出去,更遑论查探了。”
有人附和:“是啊!走不出去的。”
叶棠气恼,“那本官是怎么进来的啊?”
眼见叶棠发怒,底下一众将军都缄口不言了。叶棠沉吟了一刻,开口道:“今时不同往日,派人去打探,看他们究竟想搞什么鬼?要不然,直接下个战书去刺探一番。”
“什么?”
“下战书?”
一众将军被叶棠这句话给雷到了,叶帅被重创的那一场惨烈战事尤在眼前。个各都开始心生恐惧。虽然他们是将士,热血沙场是他们一生宿命,但在不明强敌之下这番挑衅,还是让他们不赞同。
兵将们都沉默着不说话,叶棠冷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道:“怎么?怕了?”
代衡默了默,出列道:“少主,之前叶帅叮嘱过我们死守北离城,保存实力,不要轻易挑起战端的。”
“所以,你们……”叶棠一把拍向书案,抬起眼皮看着他们。
“少主,请慎重!”满屋的兵将齐齐跪倒在她的面前,大有一番力劝之势。
叶棠眼带冰霜,直直地盯着他们。将领们被那冰刀样的目色一扫,又沉默着低下了头。
叶棠愤怒地捶了两下桌子,将他们大骂了一通,才算解了气。
末了,叶棠又对着他们吼道:“滚出去!”
将领们已经领教过了叶棠的雷霆之怒,门开了之后,纷纷瑟缩着退了出去。
有将领与代衡一道,便开口问:“少主,这是怎么啦?”
代衡脚步顿了顿,回头默默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他沉吟了一瞬道:“少主,……”他看着那将领额头上明显的浮出的冷汗,想了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便道:“少主情绪不佳,你们把手底下的事情做好,最近都不要去惹她。”
那将领拂了拂自己额上的冷汗,点了点头。
白西柳进来的时候,书房已经乱成不像样子了。满地的军报,桌椅东倒西歪散乱的正诉说着主人刚刚对它们进行的暴行。
叶棠闭目懒散地倚在案桌后面的靠背上,她的面前案上狼毫墨笔正胡乱地甩在洁白的宣纸上面,一大滴浓墨晕染了一团黏糊。
白西柳弯身将地上的军报一份份捡起来,摆正桌椅,才将军报叠整齐放在她面前的桌案上。又将狼毫墨笔收回笔筒,才看向叶棠。
白西柳瞧着她皱紧地眉头,叹了叹道:“也好,发泄出来也好!我还怕你会憋着。”
叶棠睁眼,烦躁地看向白西柳,问道:“江柳在说什么?”
白西柳淡淡道:“没什么。”
叶棠又问:“先生,可是有事?”
白西柳给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无事,只是听说你这几日脾气暴躁,过来瞧瞧你。”
叶棠接过他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眉目依然深深皱着,她放下杯盏,揉了揉眉心,才抬眼笑道:“江柳不必担心,只是那帮人让人生气。”
白西柳瞧着她,笑笑不语。
叶棠的状态,刚开始是冷静得可怕,现在又是暴怒不止,除了因为叶帅的伤重之外,他可是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陛下至今还未有任何消息。
文晏带军失踪,所有人都忧心,只是没有人像叶棠一样如此失了分寸还要暗自镇定的。当今的陛下文晏于叶棠心里的不同,估计恐怕就连叶棠自己也未察觉。
叶棠喝完了一杯茶,楚清进来汇报一些杂事,叶棠心不在焉的听着,半才言不答话地问道:“陛下,还是没有消息吗?”
“什么?”楚清一愣。
叶棠又烦躁地重复道:“我问你,陛下还是没有消息吗?”
瞧着自家少主那横眉怒目的样子,楚清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他恭敬答道:“还未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