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晏拍了拍她的手,微微露了露笑容道:“姐……我知道你担心。只是……我……我该担责了。从前有叶棠,现今她病了,我更不该让她失望。”
“陛下!”文雅深深叹了一口气,嘱咐他:“一切要小心。”
“嗯!姐姐放心。”文晏应道。
叶棠在宫里静静地养着,每日都会有一群御医过来查看她的眼睛,然后开了一堆药。
文雅让她都要喝完,眼睛就会好了。这些日子,文雅每天都会过来陪她说话,然后还叫来了她原先府里的丫环素心过来亲自照料她。
素心照顾了她几日,她的眼睛依然没有任何好转。叶棠不免有些心浮气躁了,她闹着要回叶府去。
素心没有办法,只好去请了文雅来。文雅走进来,见药碗打碎了一地,她轻轻地吩咐宫人道:“收拾了,重新端药来。”
叶棠侧脸躺在床上,她现在谁都不想见,她只想回叶府。
文雅走过去坐到她床边,轻轻搬过她的身子道:“叶棠。”
叶棠撑起身子坐起来,她摸到文雅的手,便拉着她道:“公主,叶棠请求回府。”
文雅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叶棠,就在宫里吧。宫里太医随时看诊,并且伙食吃住都比叶府要好。陛下说,让你好好在宫里养着的。病好了,再回去。”
“陛下?”叶棠有些怔住了,她茫然无措地又在床边摸了摸,道:“他来了?”
文雅看着她说道:“没有,他这段时间很忙,等忙过了,我便让他来见你。”
叶棠还想再说些什么,外面素心已经重新端了药过来道:“少主,药。”
叶棠烦闷那些药,但碍于文雅在场也不好发作。她忍了忍,文雅已经接过那药碗,端到她面前道:“喝吧。”
叶棠郁闷地喝了那碗药,文雅看她吃了药,才陪她说了一会话,出去了。
文雅走后,叶棠又发起火来。她要回去,她在宫里干什么?还有文晏,凭什么把她留在这里。
叶棠发了一顿闷火,便使唤素心道:“去找时久,就说我要见陛下。”
素心战战兢兢在一旁,小心翼翼道:“是。”随后似乎猛然抬头看了一眼雾蒙蒙的天气,天气还尚早,她又犹豫道:“少主,其实再等一会,陛下应该就会来了。”
“什么意思?”叶棠发问,显然没有明白过来,什么再等一会,陛下就来了。
素心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其实,陛下每天晚上都会来看你的。只是你都睡着了,不知道。”
叶棠心中微动,文晏每天晚上都来看她了吗?那也好,那她就今晚不睡,等着他,再与他说说出宫回叶府的事。
叶棠撑到晚间,终于有些熬不住了,险些就要睡过去。素心拨了拨宫灯里的烛火,房里便敞亮了些。
叶棠害怕自己睡着,索性摸着床撑了起来。素心听到帐幔里的响动,赶紧走过来挂起帘帐,扶着叶棠道:“少主,你……可是要小解?”
素心一直都知道叶棠是女子之身,在叶棠随叶父回京的时候,她就被叶父安排在叶棠身边伺候她。叶棠垂着脑袋摇了摇头,又抹了一把脸才道:“不是。”
素心弯身在她身后垫上一个靠枕,又问道:“少主,可是想喝水?”
叶棠又准备摇头,但随即心思一转又道:“给我倒一杯吧。”
素心给叶棠倒了杯水,叶棠接过来,对嘴喝了,许是眼睛真的看不见,她的嘴角流下了好些水来,她感觉水滴到了胸口,她慌乱地正想抬起袖子来擦。却突然被人捉住了手肘,随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嘴角被细棉的巾子擦着,最后滴了几滴水的微微润湿的胸口也被人擦干了。
她以为是素心,摸了摸那人的手,转向床沿道:“素心,谢谢你。”
素心低垂着脑袋静默地站在一旁,有些惊讶。这似乎是少主从生病以来,第一次对她道谢。随后素心又猛地抬头看向正低头给叶棠悉心擦拭地文晏。文晏转了头,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素心会意,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叶棠侧身覆手摸了摸还抓着自己的那条素心的胳膊,她轻声道:“素心,放手吧,我这样坐会就好。”
叶棠话落,抓着自己的手果然就放开了,随后她感觉到素心并没有走,而是坐到了她的床边。叶棠以为素心是乏了,便开口道:“素心,不用陪着我。若你困了,便自去外间睡吧。”
素心没有回话,也没有离开她的床边,叶棠有些奇怪,又摸上床边的手,准备问她:“素心,我不碍事,你不用担心我,自去睡吧。”
文晏看着叶棠努力睁大眼睛,强打起精神的模样,终于是忍不住了,他覆手握住她清瘦的手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叶棠一惊,这是文晏的声音,虽然这声音里努力掩饰着疲倦暗哑,但她还是听出来了。
叶棠有些激动,倾了身又抚上他的手道:“陛下,你来了?”
文晏揉了揉她的脑袋,盯着她毫无焦距而显得不再灵动的大眼睛,心口微微一窒,但还是缓和了音调回应道:“嗯!”
随后文晏又揉了揉她的发,温和问道:“今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叶棠垂了脑袋,有些失落,但随即她又抬起头转向文晏的方向开口道:“陛下,我想出宫回叶府。”
文晏抚着她发丝的手一顿,问道:“为什么?宫里不好吗?宫里的膳食御医都比叶府要好,你是在叶府有什么东西要拿吗?我派人去给你取来。”
“不”叶棠转了脑袋,文晏的指尖拂过一缕发丝,那轻柔的发丝随即又很快从指尖溜走了。叶棠接着道:“不是要什么东西,我只是想回叶府,我不想住在宫里。”
文晏搬过了她激动地身子,依然是温和地劝抚她道:“你是不是觉得闷,若你觉得闷,清羽宫新开了梅花,明日我便带你去转转。”
叶棠多日以来,隐忍地情绪终是爆发了,她大怒道:“陛下,我看不见,看不见啊,再好看的梅花又怎样,它们的样子我能瞧见吗?”
文晏自觉失语,有些愧疚道:“朕其实只是想说,若你闷,眼睛看不见,去闻闻香气也是极好的。”随后,他微微叹了口气,又接着道:“是……是朕失言,朕失言,叶棠……叶棠……你别激动。”
叶棠又恼了,她叫嚷道:“陛下,我不去闻什么梅花香,我就想出宫。陛下,你让我回叶俯好不好?让我回叶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