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笼罩着整个世界。
仿佛置身于一个天地日月星辰的漆黑世界,成为这世界中唯一的成员,云墨只能做一件事情。
酣睡。
所以当他浑身疼痛如火沸之时,他没有选择醒来;
当他感到身体飘飘摇摇似是身处云端之时,他没有选择醒来;
当他身上灼热的疼痛被一层冰冰凉凉敷盖兑消之时,他也没有选择醒来;
而直到,一双温柔双手,用冰凉中蕴含的一丝丝暖意抚摸着他脸庞的时候,他想想醒来了。
可是这黑暗的世界如此坚固,禁锢着他的身体脉络;紧锁着他的思想灵魂。他努力地想推开那扇窗子,看一看外面的人,想看一看,是谁,每天抚平他鬓角的乱发;是谁,拂过他冰冷的面颊;又是谁的指尖,划过他干涸的唇角,写下诗一样绵绵不绝的情话。
他记得这双手的温度,记得这根指尖的气味,记得她日日喂自己喝水的轻柔动作,记得她陡然加快频率的脉搏……
他能听到她日日在自己耳边轻声呓语,可是那声音太淡漠,片刻便交付给北风带走,却无只言片语落入他耳中。
她是谁?
他拼了命地想睁开双眼,却怎么也办不到。他的身体仿佛化身为宇宙,无数星系缓缓盘旋运行,一阵又一阵冰凉气息穿梭于体内,像一颗颗流星。
只是这一片宇宙的日月,却始终没能点亮。
又是不知何年何月,他默默躺在那里,任体内道道冰凉气息游走盘旋,滋润着极为干枯的脉络,耳畔不知何处来的潮汐涌动,海风呼啸,波浪声声,竟是说不出的安逸祥和。
熟悉的香气掠过鼻尖,带着冰凉滑腻如同一枚软玉的纤指撑开唇瓣,叩开齿关,温热得正好的液体徐徐流入嘴中,略带苦涩,旋即刺激着舌根部的味蕾,一阵甘香晕散开来。
那只冰凉的手从嘴巴中轻柔退出,细细擦拭他的唇角,温柔拂过他生满胡渣的下巴,他高耸的喉结,将上面的水渍擦干,虽然不知怎么马上又是一阵潮意涌上复将那些地方大湿,然而那只手却好似乐此不疲般,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拭净擦干。
忽地一声呢喃随着潮水向远方退去,他极力支起耳朵,却截取到了风中残留的只言片语:“……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好像不是我了呢……”
这语调如此熟悉。云墨不知哪来的力量,右手猛地从一团细密柔软中挣出,紧紧将那只手摁住,停留在了自己脸颊上。
掌心那只冰凉的纤手忽然变得火热,极力扭曲着挣扎着,想要甩脱他大手的禁锢——像一条受惊了的小鱼儿。
“嗯噜~”他的鼻腔喉关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声响,脑袋向那边一歪,半倚在那只纤手手心。挣扎片刻,那只手不再乱动,甚至连那微微的颤抖都消失了,只是稳稳垫着他的头,不挪动一丝一毫。
和煦的风带来清爽的水汽,云墨抽动着鼻翼歪在那只纤手之上,右手五指轻弹,在那娇嫩的肌肤上演奏出轻松的乐章。每一触手,那只已经极为温热的玉手都会轻微一阵,那是一种来自与灵魂到达于心脏的震颤,在云墨的脸颊上产生共鸣。
“陆师妹……”像是无意识的梦呓,却惊得那只手的主人向后一跳,眼看他的脑袋因为失去了支撑而向一侧歪去,又急忙将那只已经向煮熟的虾子般热得通透的柔软小手递了过去轻柔将他脑袋撑住。
“咚咚咚咚咚!”急促的鼓点,是谁倏然加快的心跳?
“你的脉搏跳得好快。”没人注意他若有若无勾起的嘴角:“你在紧张些什么啊,陆~师~妹~”
“啊!”终于确定他不是在昏迷中胡言乱语,那只纤手的主人略有些惊慌失措结结巴巴的说:“云……云师兄,你醒了!”
“噗嗤!”一声轻笑,虽然闭着眼睛,但云墨还是能够想象陆雪琪如何惊惶而羞红的脸蛋。他的眼前忽然翻过了二人之间的一幕一幕,却惊讶地发现,在外人面前冷若冰霜的陆雪琪陆仙子,在他的面前却总是每每处于下风,他自认随和,却竟总是在无声无息之间将她克制。细细想来,她那种冰霜女王的气场,在他的面前竟然从未生效过,一次都没有!
他和她之间,仿佛总是有一种淡淡的默契,带着暧昧的粉,却又好似有着兄妹间的蓝。然而正是这种不清不楚,成为了二人的羁绊,也成了二人的阻碍
他们之间存在的,不只是张小凡和碧瑶,还有左右动摇看不清自己内心的他们自己。
可是到了现在,在发生了这么许许多多的事情之后,二人的心境都有所变化。
沧海横流之后,什么是坚守不变的?
他们两人都有了答案。
不知什么时候,那只手离开了他的脸颊,同他右手五指纠缠在一起,似乎要打成绳结不肯分离。
她徐徐吐出的温声软语如兰芳馨:“我来寻西海。”
“嗯?”云墨挑了挑眉,心里有了一个很不可思议,却偏偏有些符合她性格的猜测。
“我查到祖师记载,天琊神剑出处来自于极北冰原的西海之地——到了这里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西海竟是传说中的西王母天池——我想在这里再找到另一块同样的材质的材料重新淬炼,或者在这西海之中洗剑。”
“洗剑?”
“天琊流传千年,已经包含了太多前任主人的情绪,有时候会左右到我自己的……我自己的感情。”她说到这里声音微微颤抖,似是想到了什么自己不愿意回想的记忆,然而那一丝颤抖很快被她压下,清脆语音终是变得斩钉截铁:“所以我想要将它重新洗练,斩断从前的所有羁绊!”
她的言语是那么决绝,好像不仅仅是在说天琊神剑,还有从前那个莫名其妙的自己!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热度,还有那种紧攥着的坚决,云墨心情激动,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被一声牙酸尖锐如破锅刮烂铲的金属之音打断:“小丫头不知好歹,这柄宝剑灵性十足,即将生出意识,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她将剑灵元胎孕出,她竟然不领情,还要把它洗掉!”
“多管闲事的老梆菜!”
心里怒骂一声,云墨猛然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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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终于圆回来了,虽然破绽重重,但到底算是做出了个解释,诸君勉强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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