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芷的脸色。
只见白芷的一张粉嫩的脸板得僵硬,一双眸子了无生气,显得极为冷漠。嘴唇紧紧地抿着,抿成了一叶薄薄的莲花瓣。
高鸣不知道自己的解释白芷是否满意,忐忑地等待着白芷发落。
只见那叶莲花瓣忽然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只听白芷说道:“算你过!”
高鸣心中如释重负。
闲话少叙,高鸣与白芷二人路上遇见长青和金翎雕,白芷“偷”来的物件自然交给长青尽快带回去了。
而金翎雕本可以带着一人飞回去,然而卸下重任的白芷玩心大起,于是决定,拉上小师弟一路走回去,就当作是闲玩赏景了。
本来两人的脚程是极快的,然而自打白芷卸下重任之后,没了责任催促,就再也约束不住她了,大半天也不过走出七八里路程。正可谓是,见林则入,见山即爬。
白芷本身实力非凡,也没什么畏惧。大路她不爱走,非去没有路的深山里边跋涉。有一回遇见了一只林中虎,才“嗷”一嗓子,就让白芷揪着一顿揍。堂堂的虎大王,愣是给一个小丫头当了半天的坐骑。
“姑奶奶,咱这样走,几时才到得京城啊?”高鸣不由得惨呼。
白芷不满地蹙起秀眉:“真啰嗦。京城里边哪有这外边好玩?这么急着回去干什么?”
白芷有一对如剑锋一般的浓眉,就如白胜白青一般,却独有一道妩媚的弯梢。展时星目明朗,蹙时英气逼人。既有女儿家的细腻,又胜过一般男子的威风飒飒。
高鸣面对白芷完全提不起对抗的心思,诸事皆由白芷一言而决。
两人就这样悠悠荡荡走了一段时间。
忽然只听白芷说道:“不想走了。”
高鸣无奈:“大小姐,又怎么了这是?”
白芷说道:“让白青来接咱吧?”
高鸣哭笑不得:“你不是让人家滚吗?”
白芷丝毫没有在意这一细节,说道:“我那是叫他赶紧回去报信。不管,给他写信,让他赶紧来接。”
高鸣挠头:“这荒山野岭地,谁去送信啊?”
白芷笑道:“没见识的呆瓜,看好了。”
说着,取了一张特别的纸张,以灵力作墨,只写上三个字:“来接我!”
印了诀,将纸张叠好,灵巧的手繁繁复复地将其叠成了一道宝剑形状。
高鸣只看得眼花缭乱,问道:“这么复杂的吗?”
白芷自顾自手上忙着,嘴里答道:“没有,我叠着玩儿。”
高鸣:“……”
未几,叠好
之后,又印上一道法诀,灵力一催,纸张叠成的宝剑立时化为了一道剑光,一闪而逝。
高鸣问道:“这就好了?”
白芷拍了拍手,点点头:“好了!”
高鸣担忧地问道:“它会不会迷路?会不会被一阵风刮跑了?”
白芷笑着接口道:“会不会被鸟儿叼了去?”
高鸣点头:“对啊对啊。”
白芷笑道:“傻瓜,我故意弄的那样的花样,真正地传信符纸,早就在灵力催动的时候就湮灭掉了,传过去的只是一道灵力波动。收信之人以特殊手法接下便能解读。它有量无质,有形无体。这样说,你明白吗?”
高鸣说道:“就是说,飞过去的其实不是纸张,而是承载信息的空,风吹不到它,鸟儿也叼不走它?”
白芷惊讶道:“看不出来嘛,你这样的修行资质,竟然有如此悟性?”
高鸣苦笑:“师姐,你夸我就夸我,还非得跟着贬低我一下。其实,在我的家乡,早就有类似这样的东西了,我曾有所接触,因此略知一二。”
白芷好奇地问道:“你的家乡修行等级很高吗?”
高鸣笑道:“我们那儿没有修行者,不过我们有科技。”
想了想,高鸣又说道:“这样说来也不对,科学也是修行的一种,都是对真理的追求,都是对道的追求。”
白芷若有所思:“我曾听父亲说起过一些曾经在星空中游历时的见闻,星空中有一股特别的势力,他们没有生命,却似乎又是永生;他们介于活物与死物之间,没有生命特征,却有自我意识,有目标追求,只是行为逻辑比较独特。”
“而从他们的交流中,似乎用得最多的,也是科学这个词。”
高鸣想了想,讶异地说道:“你说的,莫不是机器人吧?”
白芷说道:“好像确实是金属机器构造的人。”
高鸣大惊:“变形金刚!”
……
两人玩腻了,开始发力,一路迅速向京城走去。
然而一直走到夜间,还不见白青来接他们两,白芷的飞剑传书仿若石沉大海,半点音信也无。
白芷等得烦心,嘴中咒骂不休:“傻白青,丑白青,回去拔光他的头发,剥了他的皮……”
高鸣小心地在一旁提醒道:“大小姐,我先前听说王府开启了什么什么屏蔽大阵?”
白芷瞬间身形一僵,恍若石化。
“啊啊啊!”
一道嘹亮的女高音惊起了林间的无数归鸟。
“啪!”一声清脆的鞋底拍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传出。
“啊啊啊!”
一道狼嚎交相呼应。
两人一路风尘仆仆披星戴月地又走了一天,这才终于见到了京城巍峨的城墙。
高大的城门敞开着,城门的守卫昂首肃立,凝视前方,如石像雕塑一般,纹丝不动,就如高鸣在地球上见到的站岗军人一般。
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规矩法纪都很模糊的皇权制度统治之下,还能有这样的军队风纪。
入城时,似乎白芷腰间挂的利剑引起了城门守卫的注意,高鸣两人被拦了下来。
只听那队长模样的军官说道:“利器不得入城。”
阿紫平静地取出一尊令牌,说道:“京师学府出差。”
灵力催动之下,令牌绽放出特别的花纹。那军官看了,点了点头,令白芷做了登记之后,便放了两人离开。
高鸣看得惊叹,一方面惊叹于入城竟然也有如此规范的手续,另一方面还惊叹于京师学府的地位似乎有些超然,学府中的学员竟然还能享有一定的特权。
白芷笑着和高鸣说道:“帝国树敌太多了,前几十年常常有一扎一扎的刺客入京城来生乱。他们大多是破国亡命之徒,或者是受破国之后的遗留残孽所委托的职业刺客。”
“后来父亲大开杀戒,来一波杀一波。也许是杀得他们没人了,又也许是将他们杀破了胆,这些年才不见了那些刺客的身影。”
“不过,这入城检查的严格规制却被保留了下来。”
两人入了城。
此时正是万里晴空,艳阳热烈之时。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城中正是繁闹的时候。
高鸣这还是第一次通过正规途经入城的。各式各样的人群,各种模样规格的店铺,以及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高鸣眼花缭乱。
卖菜的菜农,推车的小贩,赶着马车的车夫,还有前呼后拥的管事老板。有穿一身短打颈挂着毛巾擦汗的,有坐在马车内赶路的,有顶着艳阳沿途叫卖的,有一身绸缎轻摇着折扇说笑的。
“糖人!”
白芷一声惊呼,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欣喜,拉着高鸣就向一堆娃娃中挤去。
被一堆娃娃们围在中间的自然是卖糖人的小贩。只见此人四五十的年纪,一身干干净净,不像是高鸣所以为的那样——古人脏呼呼不讲卫生的模样,高鸣心中松了口气。
此人穿着工整,做糖人的手法娴熟。他做的糖人,总是一气呵成。花纹繁复又漂亮,每一道纹路,圆润而饱满,就那一抖腕的动作完美精确得就宛如一个机器人,令人惊叹。
白芷眼巴巴地等了好长时间,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终于轮到了她。大方的白芷痛痛快快地要了三个,并送了高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