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鸣端起茶壶,为长青斟了一杯茶。
随着碧绿的茶水流向茶杯,在一阵“咕咚咚”的声音中,茶的清香已经溢散开来。
“高鸣兄弟刚才练的是何拳法?”长青问道。
“是唐隋老哥教的,大概是他自创的吧。”高鸣斟了一杯茶,递给长青。
“这拳看起来甚是奇怪。毫无招式可言,也没有进攻防守的招法。但若是细细琢磨,却又觉得颇为特别。”长青轻轻吹了吹手中的茶。
“这事说起来,还是因为我一心想要练武引起的。”
高鸣便将此事娓娓道来。
这些日子高鸣一心想着怎么干倒程平,但是他也知道,那程平确实有两下子,不是那么好弄。
本以为自己成为修士之后,随便一根手指便能轻轻松松地将他按在地上摩擦,却没想到真实情况竟是如此的客观,自己确实是有些太过异想天开了。
眼看着自己自修炼以来确实与先前不同,但战斗力其实真不咋地。
于是乎,高鸣便动了习武的念头。先学个一两招速成一点的,比较厉害一点的招式,找个机会揍程平一波出口恶气再说。
哪怕是偷袭也行,只要能让程平吃些亏,出口气,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招也行呀。
当然,高鸣自己毫无经验,纯粹属于瞎搞。
还是最后唐隋看见了,将他制止了。提醒他,练武也不是瞎练的,小心坏了根基。
高鸣这才悻悻作罢。
后来唐隋见高鸣确实有些执着,便指点了一下。
据唐隋所说,如今高鸣已经与平凡的武夫不同了。高鸣的身体经过洗髓,又不断地经历灵气了的冲刷,早已经达到了先天之体的境界。
一般武夫练武第一步先是松筋拔骨,化去后天累赘的大块肌肉,拉伸筋骨,重新形成更灵活更具爆发力的小肌肉。这也是童子功要更有优势的原因。
而高鸣则完全可以省去这一步。
而至于招式,练武练招式从来都是先从“无”练到“有”,再从“有”练到“无”。
每一个招式,都可以看做是前人用智慧经验总结出来的一套完善的进攻防守体系,后来者习练至臻境,便使得每做一个自然的动作,身体都会本能地自动进行调整,使得肢体时刻都符合这套完善的攻防体系。
理论上如果功法足够高级,体系足够完善,自己便不会出现破绽。但同时,自身也会被局限在这套体系内,每一次攻击或防守都被局限在了有限的范围里。
当然也有一些古怪的武功,角度比较刁钻,这就是所谓的剑走偏锋了。但只要是按招
式练习的,对敌时就很难突破身体多年来积累的动作习惯。
如果把武者比喻成一条鱼,这习惯就是限制鱼儿的水。鱼在水中畅达通畅,却也离不开水。
也因此,武道宗师到最后总是要追求将招式练“没”,招式练没了,武道才真正入了化境。
因此,唐隋认为,以高鸣如今的身体条件,完全不需要走这些弯路。
于是,他为高鸣设计了一套功法,练习身体各个关节,向不同方向动作的速度和力度,使身体在任何时候都能协调自如。
如此,再接触凡俗的武功招式,就会一通百通,十分轻松了。甚至可以说,一学就会。
长青听完连连点头:“不愧是前辈,看的透,思路也活络。不过,高鸣老弟,修行之人,还是修为最重要。武技不是无用,只是,稍显鸡肋。对道法神通的感悟,才是最最重要的。”
高鸣苦笑道:“我倒是想学个一两式法术,奈何,修为实在太低了。我可不想,在那程平面前窝窝囊囊个二十几年,等到道法略有小成再去揍他。那还像什么话。”
这些天高鸣也会出去走走,有时候也会碰到程平。
倒是没起什么冲突。只是,那程平远远地望见他,便刻意地将眉毛一挑,嘴角一撇,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随后又很快将头撇开。
将嘲讽、挑衅与不屑,表现得淋漓尽致。
高鸣气得牙根痒痒,却不得不忍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过那程平的神态实在太过气人了,若让他去演戏,必定是一把好手!
每一次相遇,高鸣只感觉一身的气血直冲大脑,冲得两眼发黑,差点没忍住。
最后,高鸣总是也只好咬着牙一扭头,跑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对着一颗无辜的大树拳打脚踢略作发泄。
长青听了,点了点表示理解。这是高鸣自己的选择,无需人多言。
高鸣说道:“对了,长青大哥,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哦,是这样。”长青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说道:“闻老明天就要离开了,我来叫你一声,一会稍早一点,一起吃饭为闻老送行。”
闻老就是当日在茶馆说书的那位老先生,在府中住了一段时间,如今想是要离开了。
高鸣有些讶异:“要走了吗?”
长青点了点头。
高鸣答应道:“好的,到时候我会早点过去。不过,闻老之后要去哪里?”
长青说道:“应该会继续云游四海,去各地说书吧。”
高鸣奇怪地问道:“我看闻老在茶馆很受欢迎的,生意不差,就没有想过
在这里落脚吗?”
长青摇了摇头,道:“说书是闻老讨生活的本领,闻老说书却不单是为了讨生活。”
高鸣想了想,闻老说的故事确实有些不一样,当下也稍微明白了些。
当晚一席盛宴,众人把酒言欢,依依惜别,互道祝福。
不过,让高鸣意外的是,弹琵琶的小姑娘并没有打算随闻老离开,而是留了下来。
小姑娘名叫闻若柔,这名字倒是贴切。看起柔柔弱弱的,但在茶楼中时,高鸣可是亲眼见识过她那一记干脆果敢的那一巴掌的。
果然只是“若柔”啊。
原来,闻老来京城也不单单是正巧云游路过,而是带小姑娘至此,让小姑娘入学府修学来的。
高鸣还特意问了,确实是去那座京师学府进修。以后两人说不得还是同窗。
只是让高鸣有些奇怪的是,之前听说这学府并不好进,他自己还是走的皇帝的后门。但小姑娘似乎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些?
不过,这种事也不好过问,高鸣也就不操那份心了。只觉得这里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封建,至少女子是可以上学的。
若柔姑娘自然是继续住在王府的。当然,也是因为长青的极力挽留促成的。老先生和若柔姑娘推脱不过,便“诚惶诚恐”地致谢,答应了下来。
不过,据高鸣后来的细心观察来看,他发现小姑娘其实并没有多少不好意思的感觉。
虽然住在同一个府邸,但是王府甚大,高鸣与闻若柔小姑娘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因此,高鸣对她也不是太了解,不好断言。
但是相比起来,高鸣感觉长青与闻若柔小姑娘有些太过疏远了。
同样是客人,若柔还是由长青留下来的,但是长青对高鸣可谓是相当亲近,照顾得极为周全。而对于闻若柔,两人偶尔遇见都说不上几句话,打个招呼就走。
从这一点看,这两人倒是挺默契。
一开始高鸣还微微觉得有些诧异,不过后来一想,也稍稍能理解些。两人俊男美女,又都气质不凡,又正是那个年纪,且都是含蓄的人。
毕竟,高鸣也不能总是看着长青,谁知道没人的时候他两什么样。
只是,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这两人看着,似乎也不太像那种意思。
总之,日子便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高鸣依然每天练功,练气、也炼体。此外,便看书,看修行的奇闻异事,逛京城市井,赏白云蓝天。
时光如水,不息,无声。
本当如此平淡得直到秋季开学,但生活嘛,总是会迎来些不一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