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鸣骑着战马向前奔驰。
旁边还有一小队同行的执法队队员。
程平从前边迎面骑马而来。
高鸣笑着喊道：“程兄，你这马太快了。”
程平没有回答， 而是返身指着前边说道：“前边没什么危险的迹象，但是灾民越来越多了，大家小心一点。灾民不可控，不可揣摩，千万要注意小心。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灾难面前还能保持善良的，千万不要因为自己廉价的同情而送了命！”
周围的人齐声答应。
而高鸣独自默默不语。
程平看了高鸣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向众人分配了一下，分散出去。
邯府护送队走了，斥候的任务只能靠他们自己来完成。
程平单独留下高鸣，和高鸣一起并骑而行。
高鸣低声说道：“虽然，你说的也没什么错，但是，若柔姑娘肯定不会这般说。”
程平问道：“那到底是谁错了？”
高鸣说道：“可能没有谁错吧。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程平点了点头，叹息道：“这就是，我与若柔姑娘的——鸿沟！”
高鸣诧异地看了程平一眼。
程平转头回看高鸣一眼，笑了起来：“看我干什么，我也想过很多的。”
两人默默地前行。
高鸣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手中什么也没有。
高鸣喃喃自语道：“太弱了！”
语气中带着对自己的失望，同时又带着对自己的激励。
程平接话道：“是呀！”
程平叹息的是，自己还是太弱了，完全达不到若柔的那个救世大英雄的要求；而高鸣叹息的则是，自从地球出来以来，自己依然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做不到，手中依然空空如也。
两人一阵无言。
程平忽然道：“其实……”
高鸣回应道：“嗯？”
这一幕，似曾相识。
程平抬头遥望了向前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你知不知道，此行不是什么钦差巡视，车里坐着的，是皇帝陛下本尊？”
高鸣惊讶道：“你知道？”
程平也惊讶道：“你知道？”
随后两人相视一愣，各自转过头去。
程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鸣说道：“刚知道，昨晚看见康公公露面的时候猜到的。”
程平想了想，点了点头。
高鸣琢磨了一下程平这话，感觉有些不对，
反问道：“ 你早知道了？”
程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是，我知道。”
高鸣转念一想，程平的职位比自己高出一些，多知道一些也算正常。
程平忽然一勒马缰，翻身下马。
高鸣也跟着止步，问道：“怎么啦？”
程平说道：“下马！”
高鸣下马。
程平骑上了高鸣的马，说道：“我们换马骑。”
高鸣抚了抚马脖子上的鬃毛，翻身上马，笑着说：“你这马，可比我那马好多了。”
程平点了点头，说道：“特意带着来的。”
高鸣轻轻安抚着这批雄健的骏马，两人缓步慢行。
程平说道：“天下人都以为皇帝陛下乘着楼船顺大河南下去了，却其实，陛下实际上是在这里。”
高鸣忽然想起来了：“对呀，陛下一直和我一起，呆在铁牛楼船上。那玉犀楼船上下来的那个是谁？”
程平平静地道：“假的。”
高鸣眨了眨眼，说道：“假的！可是，为什么这么做呢？”
程平说道：“那是个诱饵。”
高鸣愣了，问道：“诱饵？”
程平道：“天下想杀陛下的人无数，尤其是各大宗派的人。当年我恒昼马踏宗门，然而抓住的大多只是中下层弟子。大难临头时，那些老妖怪们逃得比谁都快。”
说到这里，程平鼻子一哼，带着深深的鄙夷与嘲讽。
“各大宗门残孽流窜北境，躲躲藏藏。那些老妖怪修为高深，一心想躲，我们也不好抓。”
“这些个余孽安安稳稳隐居家度日，等着寿元一到，老死了也就算了。却偏偏，他们没一个安稳的。甚至，还时刻想着刺杀皇帝陛下，颠覆我恒昼朝堂。”
“在京城，他们没有一丝机会。更何况，京城还有天下无敌的信亲王坐镇。”
“所以，皇帝陛下就给了他们一个机会。”高鸣接话道，“那南下的楼船和船队，就是专门等着他们出手，好给他们来个一网打尽。”
程平答道：“不错，等楼船到了南疆荒乱之地，就是他们下手之时。”
高鸣在马上抚掌赞道：“妙啊，陛下好大的手笔啊！”
程平却冷冷地道：“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同时，也为了能让他们下定决心出手，船队一行的将士们不多不少，刚刚好能让他们吃下。”
“并且，为了不泄露计划，船队中，除了那个假陛下本人，和大师姐白芷，没有人再知道这件事。”
“所以，对方一出手，船队
将士们面临的不是整暇以待，而是真正的偷袭。”
高鸣忽然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煞白。
“小师姐……”
程平声音依然冰冷：“大师姐白芷，继承信亲王白胜衣钵，授飞火诛魔剑，任特命护国天师。皇帝出巡，她不可能不随时守卫在皇帝身边。”
高鸣颤声接话道：“所以，为了不暴露此行计划，她必须时时刻刻守卫在假皇帝身边，才能最终诱使对方出手。”
程平抿着的薄薄的嘴皮中吐出两个字：“不错！”
高鸣忽然质问道：“可是，这样一来有什么意义？让对方吃掉我们的部队？让对方杀我们的人？”
程平道：“不。对方最麻烦之处在于，他们是零散的，分散着躲藏的。而如果他们要执行这样一次弑君的大行动，必定要聚零为整。陛下想要的，只是他们聚合起来的这个时机。一旦他们出手，便会被大军包围，绞杀。”
高鸣心中凉了半截，问道：“那船队的人呢？”
程平面无表情，冷声道：“不在陛下的考虑范围之内。也没办法考虑到。”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防备，大军包围圈很大，非常大，根本顾及不到最中心位置的船队。”
“所以，对于船队的人来说，他们面对的，是真正的袭击。至于他们能不能坚持到大军从最外层位置层层围剿推进到最中心，得到大军的救援，很难说。”
头上是午后热烈的太阳。
高鸣坐在马背上，浑身打了个冷颤。
“我要去找小师姐。”高鸣说道。
“这一次，很危险。尤其是你这个修为。听说那些宗派中有人突破到元婴期了，元婴期惜命，忌惮信亲王，可能并不会出手。但，出动的金丹真人，绝对不会少。”
程平接着低声说道：“白芷特意调你来保护钦差，就是想让你安安全全地，跟着真正的皇帝陛下平安回去。”
“我要去找小师姐。”高鸣又说了一遍，“你不会拦我吧？”
程平沉默了一下。
“你先冷静冷静，再好好考虑考虑。”
高鸣淡然说道：“没什么好考虑的，我现在很冷静。”
“你这个修为，你一个人就是去了也没什么用。抗旨不尊，可是杀头大罪。”
高鸣平静地说道：“你应该不会拦我。”
程平指了指高鸣座下的马，说道：“此马日行千里。入夜之后，值夜第二班，东方，你骑着此马离开。”
高鸣轻轻抚了抚马脖子，相处一段时间以来，这马也与他熟悉起来了，甚是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