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盛会后,众仙正呼朋唤友的聚在一起,准备你一句我一句的凑齐六御帝君讲道的全部内容。
六御帝君讲道时威压慑人,字字珠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散仙听了一句之后猛然间顿悟,然后静守灵台突破修行境界。那时候任何人都会对身外事不闻不问,纵然外面说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也听不见,那就可惜了。
帝君们讲道时说的话没有一句是无用之言,而都尽量把自己对无形无状的‘道’的体会和心得说给仙人。当时或许并不能理解,但后来细细品味琢磨,就会发现其中的深意和奥妙。
仙人当时听了那句话如雷贯耳,道心道法立刻有进展固然是好,但万一在突破境界时漏掉的那段话是万分有用的,那就可惜了。这就有人想起去找至交好友借帝君讲道时的记录来凑齐被忽略的话,在那之后帝君讲道后众人互借笔记蔚然成风。
在蟠桃盛会一开始的时候,方孝侯的位置就被安排在仙将中,她也觉得这样呆着很是舒服。周围的人虽然都穿着着同样款式的朝服,但一个个的气质都是威严多于飘渺、豪迈大于优雅,高大魁梧的身材在举手投足间都有种出自于行伍的气息,那端庄却不束手缚脚,骄傲却不目空一切,威武却也谦和宽仁,忠诚却也视死如归。
并不是所有的武将都这般出色,但能成仙的武将都是这样出色的。
虽然没有顶盔掼甲罩袍束带,穿着仙官的制式朝服,一个个却有着异于常人的浑厚气息。他们这几十人只是排列整齐的坐在桌案后,对着一杯清茶,一股不容忽视的武将气势却已经冲天而起。
邓婵玉容貌如花似玉,纤腰一束身子窈窕,端的是如花似玉。她抿着嘴微笑道:“止归贤妹,你是去和那边儿,还是和我们一起?”
方依土脸上露出一丝犹豫,扭头看了一眼在对面那些莺莺燕燕香气扑鼻的女仙们。她归属于瑶池,但玉帝和金母的关系很亲昵,瑶池和凌霄殿也并没有分为两派,所以她方依土也不必注意立场到处处小心。
女仙们分成几群,百花仙子们都在一起,其他人也各自一起准备离开,其中一波人中有人对她招手:“止归!”
“忠孝侯,一起来吧。”
“妾身正要向忠孝侯请教。”
方依土冲她们笑了笑,摆摆手:“方某还有些事没做,明日就回去。”
仙女们相熟的对她点点头,不熟的或笑着或漠视,互相咬着耳朵如云般散去。
方依土笑道:“武成王,众位将军,方某打扰了。”
黄飞虎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张国字脸上剑眉虎目直鼻薄唇,威严且风华正盛。大手顺手在她后脑勺上扫了一下,一副训小兵样儿:“走,有事要问你。”
变作寻常男子摸样的雷震子目瞪口呆的说:“武成王,你这是干什么?”邓婵玉掩口而笑,眉眼间一副淘气样儿。
方依土一皱眉,不悦道:“武成王怎么如此唐突?”
一旁众仙都一副看好戏样儿,互相之间挤眉弄眼,却不说话。
闻仲上来扒拉开他,冷着脸不耐烦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他对一旁没人搭理的吕岳道:“吕道兄,过来吧。”闻仲头生三眼,中间一目神通,白光数寸,可辨奸邪忠肝、人心黑白,年纪不过五十岁上下,端的是器宇轩昂,眉目端正,叫人不由得赞一声‘好一位刚正不阿峨冠博带的儒将’。
瘟皇吕岳生就一副丑陋刻薄的眉眼,肤色发色又与众不同,兼又是修炼瘟毒出身,不仅别人避着他,他也故意避着别人。哪怕是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也习惯性的走在边儿上,天生有些孤僻,现在闻仲招呼他,他依然一脸阴沉冷哼一声,似乎十分不满的踱过来。
方依土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看了眼吕岳,却摇摇头,叹了一声。心说:看来黄飞虎他们是知道了,你怎么把什么事都往外说,这样的事叫别人知道了,合适吗?
闻仲立刻训斥道:“小孩子不要学大人样儿,你才多大岁数,一脸沧桑的干什么。”
方依土一挑眉,不服道:“方某在上天之前就要抱亲孙子了,沧桑点有什么不对?”
闻仲一窒,憋红了脸却不好说话。他在凡间的时候不曾娶妻,更不曾生子,比起号称马上就要抱孙子的某人自然沧桑感和成人感少了点,闻太师觉得有些尴尬,连忙用眼睛去看黄飞虎。
黄飞虎忍着笑看天看地就是不帮他。虽说上天之后双方有些人因为脾气相投本事相当慢慢和解了,但还是乐意小小的欺负一下对方只当好玩,周围人也愿意看个热闹乐呵。
“闻太师一心修道,虽然入红尘为官但还是洁身自好。”
“是啊是啊,闻太师特别洁身自好,从不寻花问柳,嘿嘿嘿。”
“闻太师是三朝元老,如同是纣王的亚父,这样算下来也是有子孙的。”
“没有那么算的。”
“那也没有拿家中几代人算沧桑程度……这么算没错啊!”
闻仲一张老成持重的老将军脸彻底红透,两条霸气的眉毛一皱,正准备用天眼敲他一下。
吕岳抖着一脑袋朱砂色的头发,晃晃悠悠的过来,柔柔软软的说道:“武成王的第三十二代长孙刚出生不久,武成王还为他讨了贫道的避瘟丹呢,怎么到如今却在个家里只有一代人的小丫头面前傻了?”
黄飞虎咧咧嘴:“闻太师,你不说话就是等着瘟皇过来给你主持公道吧?”
闻仲的脸色在吕岳说的时候就缓和下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颇为得意说:“我们哥俩谁说话都是一样的。”
方依土抖抖身子,对着吕岳把‘受宠若惊’和‘轻蔑讥讽’混合出一脸的顽劣不堪,拿出和太史令在朝堂上对打之前那种怄人的语气:“恕我眼拙,道长仙乡何处,道号如何称呼啊?”
她话音刚落,闻仲立刻道:“正经人不要这么没仪态。你也不是布衣小民,举动间不要妄自菲薄。”
方依土臊眉搭眼的说:“说得对。”她伸手挠挠头,笑着的摇摇头:“方某一定要去拜访一下殷王,单凭他身为帝王竟能任由您日日管着他,便值得方某敬佩。”
围观众嗤嗤偷笑声不绝于耳,闻仲立刻想用天眼把她打飞。
“看来还是个识大体的人呢~”
“是啊是啊,竟然有人能第一次听闻太师训导而不出手打人的,这和传言中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你别这么心急,等太师再唠叨几次的,不超过五次,方侯就忍不下去了。”
吕岳一张蓝脸变得更蓝了,脸上表情怪怪的,温柔的说:“止归,别闹了。”
方依土讶然,脸上的内容复杂的近乎挤眉弄眼:“真的呀?”你指的是这种别闹了,还是另一种别闹了?别跟我说暗示啊!咱俩还没熟到说暗示能心有灵犀互相理解的程度。
吕岳虽然站在人群边儿上,谁也不和他走的太近,但他的蓝脸上颇有些自豪和亲昵,道:“诸位道兄都是我投脾气的好朋友,也是信得过的人,止归你不要多心。咱们依照天上的规矩各人之间平辈论交。”
方依土这才哦了一声,有点蔫儿的跟着众人走。
“瘟皇平常对咱们说话可没这么温柔。”
“是啊是啊,柔情款款的,听的贫道筋骨酥软,难道这是瘟皇新研制的瘟疫么?”
“我喜欢这种瘟疫~”
“呵呵呵呵呵~”
闻仲边走边说:“去受儿那行不?”殷纣王,帝辛,姓殷,名受。
黄飞虎瞧了瞧左右,道:“只要殷王不介意,我们也没什么可介意的。”
闻仲笑了笑:“受儿那地方大,他和朋友说他们的,诸位道兄去吾院中慢慢聊。”说到这儿,他还看了眼方依土。却见方依土貌似漫不经心的走着,却三晃两晃也不知怎的,晃到了吕岳身边。
方依土悄悄伸出两根指头,夹住吕岳衣袖拽了拽。她和吕岳身量相仿,又有袖子挡着,这动作做的十分隐蔽。
吕岳人虽然长得很奇怪,温柔下来的时候却很绵软,声音颇为年轻温柔:“翟娘还好?”
方依土的声音微哑,语气却有些娴静:“嗯,劳您记挂,内子一切都好。”
“贫道听说她被人绑架了,救出来的时候没事吧?是什么人干的?”
“是个好色的小狮子精。要不是他手里有个甲子索,娘子是不会输的。那小狮子在她面前颇为温顺,大概是为美色所迷,再加上翟娘善于言辞,弄得他昏头昏脑束手就擒。”
“那小狮子精你打算如何处置?”
“方某想,他若是肯降,就留给娘子养着玩,若是不肯,就把他送回老家。”
“你也知道了?”吕岳无奈摇头:“天下狮子精都认青华大帝坐下九灵元圣为祖,都不好动。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方依土眉开眼笑的说:“有翟娘在,铁石心肠的人也得被她弄的言听计从,何况是本来就对她神魂颠倒的妖精。正好翟娘喜欢养些虎豹之类的动物,这次养个能说话的小狮子她更开心。”
吕岳奇道:“你不吃醋么?”
方依土也有些奇怪:“以翟娘那样好品行,我吃什么醋?”
吕岳无奈:“他对翟娘存心不良,你就不提防吗?”
“方某晓得翟娘的能力,她一番言语,那小狮子能给她卖命还感激涕零。”方依土勾着他的衣袖嘿嘿一笑:“有个爱慕她的狮子以后遇险的时候能拼死保护她,她就安全多了。某只要记得那小狮子不是我的人就万事大吉了。”
“你想的清楚就好。”吕岳在袖子里摸到一块玉佩,一伸手捏住她的手,把这块玉佩偷偷塞在她手里,又顺势在食指根儿上捏了捏,感觉骨头很壮显然没有纵欲,满意道:“你倒是懂得养身清修,很好。”
方依土嘿笑两声,指尖儿勾了勾,也在他的食指根儿上捏了捏,却笑:“您老可没那么结实了。”
吕岳一张大蓝脸立刻红透:“小孩子不懂事别乱说,贫道这是炼药炼瘟克损的结果。”
方依土低声笑着,得意中有些淘气:“方某不会捏骨,只是说您老人家瘦了点,没我这么结实健壮。想哪去了?”
“呦!好亲昵呦!这样偷偷的捏来捏去,合适么?”
“非礼勿视啊!就算父子也没有这样亲近的。”
“果然是女孩子受宠啊,尤其是和吕岳一比,方侯就是国色天香啊!”
“这主意不错啊,啧啧,比放走划算多了。”
“倒是有爱慕我的,可那也是个公的还每天发春,有点恶心。要不然留下倒也是个很勤快的坐骑。”
吕岳被她一句话挤兑的说不出话来,连羞带气之下一狠心,修长的浅蓝色手指紧握住她的手,一股阴毒的气息就推了过去。
方依土还在坏笑,只觉得手中隐隐约约有一阵冷风吹过来,随即半边身子都失去知觉,另外半边身体却撕裂般的剧痛起来,不仅痛,还转为一种难以忍耐的麻痒,恨不得挠出血来。她剧痛的左脚被失去知觉的右脚绊了一下,跌做在地上,哑着嗓子低叫一声。咬着牙瞪着吕岳:“你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没想到吧?哈哈哈~
不要说我神转折哦,之前写了一些暗示呦!
明天还有一章,记得来看呦!
闻仲是我心里的帅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