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景笑容不变，眉宇之间的那股子慈眉善目感觉也没有变化：“你为什么不说自己没有公会呢？”
苏辰：“我说了你信吗？”
周东景笑容缓缓收敛，眼神渐渐锐利起来，四目相对几秒钟之后，这股锐利骤然间消失：“信。”
苏辰毫不犹豫：“我没有公会，也没打算成立公会，甚至从来没打算在网络靠经营公会赚钱。”
周东景点点头，整个人重新回复之前的平静，又倒了慢慢一大杯的冰镇啤酒，还喜欢啤酒沫，喝的有滋有味，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我们成为敌人，你会觉得怎么样？”
问题都是早就摆在那的，苏辰也不去假装思考，淡然说道：“被一些有心之人带节奏，迎接粉丝和游客的骂声，停止一切针对王族的舆论攻势，能阻止多少不知道，所有馅饼家族的主播不会再提及这件事，王族换人了，我会坦然说，信不信，是游客们的事情。”
周东景坐直身躯，拿出烟，没点燃，而是走到一旁的酒柜，拿了一瓶白酒，打开，倒了一大杯，咕咚咕咚喝光，打开烟盒，先扔给苏辰一支，看他没有带打火机，先将自己的打火机扔过去，待到苏辰自顾自的点燃后扔回打火机，他才点燃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呼出，又是半杯白酒，突然开口：“你觉得，我是在你的帮助下自己做个公会更好，还是参与到你接下来要举办的线下游戏竞技比赛更好？”
这一次轮到苏辰愣住了。
看到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周东景又笑了，节奏又回到了他的手里：“我突然觉得跟王族那帮人打交道挺没有意思的，觉得你很有趣，强买强卖的事情在别人身上我敢操作，在你这不敢，我可不想被上面那些老头子盯着，半夜会睡不着觉的。”
苏辰正色道：“你要做公会，我会全力帮你。至于线下游戏竞技，最后的大头，肯定是要归到国家，你要有兴趣，那来这里做个马前卒，做成功了，得到的东西远不是钱可以比的，至少对你这样的人而言，潜在价值会更高。”
周东景笑脸一敛，叼着烟，眯着眼睛，两人的视线之间，多了缓缓飘散的烟雾。
默默的抽烟，默默的坐着，良久之后，周东景才缓缓说道：“我需要时间细致调查，你也需要为我开启一些方便，我不想让人在岛屿上与你的人起冲突。”
没用苏辰开口，他继续说道：“我进场，会在卢博那帮家伙身上啃下几块肉来，几十家，先吞了三分之一。”
狠。
苏辰可不会觉得眼前这位是什么善男信女，就在短短时间之前，在自己的心中，这位周东景与王族那些人还是站在一个圈子里的人，十几分钟的时间，他脑子里想的已经是如何在这件事中谋取最大的利益，直接回头，在王族的身上啃一口。
这才是顾老爷子口中的‘他们这一类人’，不管是信守承诺的还是不讲规矩的，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足够狠，每一次资源的利用都会获取最大的利益。
周东景似猜到了苏辰心中所想，也说了一句你不知道真假但至少听起来很舒服的话语：“我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跟他们玩，一下子帮这么多人，我可不想自己的大名出现在某个案头，人多，很难成事，我从不看好他们。”
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对线下的竞技比赛，那么看好？”
从这一秒开始，周东景的心态已经发生了转变，在他的眼中，苏辰不再是不熟悉不认识的陌生人，而是合作伙伴。面对合作伙伴，也就无所谓某一句话到底是谁是主导者。
苏辰第一次跟外人谈起自己心中的线下竞技比赛：“我想要的，是一场如同摔跤比赛一样的仿真娱乐节目，理智告诉我们那是假的，但感知却在得到画面带来的刺激，电影如此，节目如此，我们何不做得更大一些，失败了也不要紧，场地是我的，奖金我来出，乐乐会很乐意提供最高等级的拍摄团队，直接利用直播间来做节目的呈现和宣传平台。所以，我从没有如何看好这个项目，只是觉得花点钱给自己找点乐趣挺好的，不管别人看得高兴不高兴，至少我看得很高兴。”
周东景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
外面不远处坐着的九儿得到指示，开始上菜，这顿饭正式可以开始吃了，也正式宣告了周东景对苏辰的认可，谈不到谁高谁低，至少在手里积蓄着进攻力量的周东景而言，他是一定程度占据着主动。
“让你的辰盛律师事务所，全部介入王族和艺人、主播的合同之中，找寻能够解绑艺人、主播的漏洞，能打官司，占优势即可。”
一顿饭，吃的不能算是宾主尽欢，谁也没有承诺什么，周东景也没有说过想要什么，只是在吃完饭之后，留给苏辰这么一句话。
艺人合同，主播合同，并不难找到，不过多年来早已形成了固定模式，大家都差不多，可称得上是非常成熟的系统。
苏辰在路上便打电话给郭永盛，他办事从不会拖沓，当晚，郭永盛和克洛德一起聚在他燕京的家中。
拿着那范文般的合同，郭永盛冲着苏辰摇摇头，这里的东西并不复杂，又是运营了这么多年，大家都差不多的东西，天下也不止他郭永盛一个能人。
苏辰将周东景的话复述了一遍，屋内人沉默着，郭永盛闭上眼睛，良久之后睁眼，重新拿起合同翻看起来。
时间不长，这回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合同没问题，是Z策有了变化，从法律视角来看这合同依旧无懈可击，可如果这句话是周东景说的，那么从高层视线这个特殊角度去看，去结合一些他们能看得到的视角，再去看这份合同。
应该说是所有的合同，都拥有了一些漏洞，而这漏洞一旦被揪出来，势必造成网络行业又一轮的大风浪，一些被合同束缚着的主播，有了一次提前挣脱逃离的机会，只不过这一次之后，大家都没有了什么机会再去在合同问题上动手脚，这里的标准将会彻底统一。
毫无疑问，但凡有些背景的公会也都会提前得到消息，会先主播一步，这也就使得他们占据着主动权，能够早一步的解决问题。现阶段，还是‘更早阶段’，有周东景的提醒，也有郭永盛如今在行业内地位不同接触到的一些信息，两者结合，搭配他的敏锐直觉和专业素养，才能找出一个切入点。
主播如果得到机会，可提前解决，完成自由身。
苏辰听了郭永盛的解释，沉吟片刻之后说道：“网络上我们来，现实当中不要插手，让周东景来。”
郭永盛似有所言，苏辰露出笑脸：“我知道，老郭，你是不是想说，这件事做不到一棍子彻底打死，毕竟他们是那么多家的集合力量。”
郭永盛点头：“其实，他们之中一些企业的口碑还是不错的。”
苏辰叹气：“那没办法了，既然站在了对立面，就一定要反击，没理由人家先动手了，我们解决了麻烦只是轻描淡写骂两句就完事，打不死你，我也要打到让你害怕，让你恐惧。”
郭永盛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忠心耿耿’技能确保了他不会对老板的任何终极决策产生质疑，会忠实的跟随，听从老板的吩咐。
克洛德从旁分析：“看周东景能让王族在旅游小镇损失多少钱，可看出他的实力和心狠程度。”
郭永盛开了一句玩笑：“倒霉的王族，卢博也算是枭雄了，只是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传统生意人的天下，他们想到了要去改革去转型，晚了。”
克洛德道出一句终极答案，无论放在什么时代都不会更改的终极答案。
“利益，永恒的主题，王族那帮人是小看了周东景或是他背后之人的野心，一个王族公会，一旦合约出现问题，一旦艺人和主播可能产生变故，那这个公会的价值，远没有他们自己想得那么大。”
……………………
苏辰每天安排人全面监控网络，一旦王族的主播开直播，一旦他们有什么动作，‘天上掉馅饼’一定马上登陆，固然有主播会组织粉丝展开反击，可大哥在，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人数会更多，战斗的冲击力也会更强。
王族方面的普通粉丝，脱离公会粉丝序列的非常多，内部也出现了问题，主播粉丝和公会粉丝也出现了矛盾，前者希望公会能够至少给麾下主播一个生存的空间，你们战败了没关系，可不至于一点反击能力没有吧，你们不玩了，别把这些签约的艺人和主播坑了，要么给我们一个至少自给自足的直播环境，要么将我们的合约还给我们，我们解决，你们不玩了也没必要拽着我们一起死，你们都是现实里有大公司的老板，我们家XX只是一个靠着网络吃饭的主播，别坑死我们。
后者则觉得主播们不够团结一心，这个时候老板们处理现实中的事情，我们应该先将网络上做好，给大佬们守住网络上的这块阵地，别轻易的就向后撤。你们主播为什么不往前冲，怕馅饼家族干什么，只要你们往前冲，后面粉丝才会跟着冲。就是因为你们趋利避祸，才会使得如今的王族一盘散沙，看看这才几天，你们主播的粉丝就开始动摇军心，就开始将所有的失败锅都甩给公会，那你们干了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看一看。
谩骂已经不是主旋律，馅饼家族的主播，包括苏辰开始给各路主播刷礼物，得了便宜卖乖的主播们，当然要顺着馅饼老板的意思说好话，反正我说好了，老板高兴过来给我刷礼物，我要说得不好没礼物可就少了人气。
至于得罪王族？
主播们早就看清楚了，王族这是在网络上装孙子了，跟一些公会一样，网络上没办法打钱的战争，那就躲避开风头，反正手里面握着一大堆的主播，只要他们在，那主播粉丝也就是公会粉丝，未来可能随便一场足够规模的大战役就重新扬名了。
既然你们都跑了，那我们自然毫无压力的帮着馅饼家族嘲讽你们，开启全乐乐平台的群嘲模式，以往乐乐还会稍微压制一下这种事，免得给人感觉传递了一些负能量，这一次，很多‘讲故事’主播发现，尺度要宽泛了很多，只要不是直接骂人，官方竟然对这件事的容忍度奇高无比，馅饼大佬牛掰啊，以后馅饼家族绝对是一条足够粗的大腿。
嘲讽，实事求是，同时给那些新来到这个平台的人展示一下什么叫做事件的来龙去脉，通过他们的口讲述出来的就不是事件，而是故事，如同小说如同评书一样精彩的故事。
双方经过了几轮大战，都做了什么足以被牢记的大手笔，这其中，王族能够稍稍被称道的就是两千万三千万的互刷，剩下名声不是特别好，之前人多欺负人少的PK，本就是巨大的黑点，你若是成功了还好，作为胜利者去书写历史，你的行为就是绝佳的战术玩的是头脑。失败了顿时成为被人攻击你的地方，一个那么多大老板家族组成的公会，上来如此小家子气，难怪没几个月的时间就成为了过去式，连一个凶残的年度都还没有打就彻底退出乐乐历史舞台。
在现实当中，四周包围中心点的大手笔，也未曾得到大家的认可，觉得他们好大喜功，没那个实力就别弄得很疯狂的样子，还主动去踩踏最强的想要一次成名，被一个反抽，揍的晕乎乎，就这水平赶紧找个地方猫着去吧，可千万别出来，出来都没有你生存的空间。
如此在网络上显得不够大气的公会，早早退出舞台是好事，广大的粉丝游客目标是在网络上看热闹，跑出来在网络上纯粹商业操作的公会，没有热情，不刺激，早点被打死，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