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金使得地方实力做大,由于有了钱,自然可以招募兵丁,购置枪炮,同时对地方官员有了更大的辖制权利,朝廷对于这些拥有实力的地方大员也逐渐失去控制力。
当年的上海各个门,管十几个税局,油水最大的,便是各个税局了,本来由地方士绅担任,但是驻京八旗来了之后,这些有油水的地方自然都被八旗老爷们占了去,但是,钱来的太容易了,没人会把钱看得很重。花钱大手大脚,寅吃卯粮,吃穿度用,全赊账,赊账买东西贵,他们不在乎,反正一开支,就把钱送到铺子里去,实在没辙了,就当当,当当完了,就借钱。
像这样拥有抽税肥差的旗人大员,也照样不拿钱当钱。上上下下都交给别人打理,自己收点固定的银子就拉倒。总办帮办这样的位置,也是旗人做,他们把事都交给包税人,所有的税收,都任由包税的中饱,搞到最后包税人最肥,分局的比总办帮办收入多,总办帮办比税监收入多。但旗人老爷连摆设都不乐意去摆一下,找人替他们干,自己拿点银子就算拉倒。
凡是围着旗人的汉人,都挣了钱,就像现在专门挣公款吃喝钱的商家一样,这样的钱好挣。所以虽说这里税局掌握在旗人手里,还不如说是掌握在那些包税人手里,而且比之以前由士绅管理,这钱粮的收入反而少了,但是过往客商所交的费用却多了,真是十分的奇怪!
李鸿章现在是吴淞粮道,本身就有着收厘金的权利,又是上海道,这上海的事情,自己当然要有些责任,现在上海厘金收入又减,自然不合李鸿章的利益。
醇亲王,现在住在上海县衙里面,四周是自己的亲兵护卫,在外面是护卫队,在外一层则是八旗兵丁精锐,好歹是会放个枪的,在外面就是那些骑不得马,拉不开弓的旗人。
在一片如围观牛头马面的眼神中。李鸿章等人进了城,相比以前热闹的京城,眼下若大的上海城冷冷清清,街上难得见过几个人,只有巡戈的兵丁不断。见到李鸿章等人过来,他们同样投来吃惊又不屑的目光,窃窃私语声不断,让李鸿章身旁的护卫都是尴尬不已。
到了城里上海县衙面前,通报后。李鸿章那个惊讶地看到醇亲王含笑地迎了出来,在他身旁。还跟着署理江苏巡抚薛焕,署按察使江清骥、参将唐国、参将姚绍修栋。
各人手下兵丁护卫不少,以李鸿章看了,醇亲王的护卫个个高大威猛,衣甲整齐,而其他人的护卫虽然也精神异常,但是却对长毛作战不利。李鸿章自然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这些人的亲自出面接见,一时间也是志得意满。
醇亲王形容消瘦,身量不高,却二目有神,穿着补服,也叫“补褂”,为无领、对襟,其长度比袍短、比褂长,前后各缀有一块补子,清朝补子比明朝略小,是清代主要的一种官服,身前身后五爪正龙各一团,两肩五爪行龙各一团,显得非常精神,第一直觉,这是个城府极深,属于那种喜怒不形于色,你猜不透他内心在想什么的人。
他一生谨小慎微,兢兢业业,又其人不同于最后被封铁帽子王的庆亲王奕劻,就是醇亲王不爱财,从其过世前留给儿孙辈的一手小曲可看得出来:
财也大,产也大,后来子孙祸也大,若问此理是若何,子孙钱多胆也大,天样大事都不怕,不丧身家不肯罢;财也小,产也小,后来子孙祸也小,若问此理是若何,子孙钱少胆也小,此微产业知自保,俭使俭用也过了。
现在皇上命他为大帅,总督长江沿岸各省军民政务,不敢出半点纰漏,更加谦恭和小心,殚精竭力,恪尽职责。对于朝廷的恩赐也是一再请辞,为人处事的小心谨慎由此可见。
李鸿章抢前两步,然后向前迈左腿,左手扶膝,右手下垂,右腿半跪,略微停顿;脸上神情恭敬,口里念道:“给醇亲王请安!”
“各位大人安好!”随后站起来对其他各人说到,自己也是朝廷二品大员,比这里的署理江苏巡抚还要高些。自然不会向他们行礼,但是礼貌的问下好,也不是不行,毕竟自己第二师尚未成军,这上海,还要靠他们守着,而且以后打仗免不了互相配合,搞好关系总没有坏处。
“来,李大人,进衙内说话!”醇亲王知道这李鸿章的到来,一是要护卫上海,再有就是怕要监视自己吧,毕竟皇上把半个江山交给了自己。
众人都是互相寒暄一下,谦让着进了府衙,李鸿章也把刘铭传等人一一介绍给上海各人,毕竟他们现在也是二品的总兵衔。
“王爷,我们第二师,虽说进入了上海,可是兵器未整,军饷无处着落,皇上命我领淞沪粮道,还请各厘局,划给一二放好。”李鸿章开门见山,自己就是冲着钱来的,没钱,打个什么仗。
“厘局无辜变动,怕是会影响士绅情绪,不知道李大人需要多少钱粮,看看这上海各士绅能否凑齐?”署理江苏巡抚薛焕首先说话,自己现在至少控制着整个江苏,但是却被困上海。
“我军新备,粮草装备都却,不知道薛大人,能够解决几何?”李鸿章不要脸的本事那是无人可比。
“李大人,你自京里来,不知道皇上安否?各王爷安否,朝中各大臣安否?”醇亲王也没有接李鸿章的话,皇上在肃顺来审理原上海道吴煦,吴淞粮道杨坊的时候就给自己来过密旨,“税关关差之选,在京满汉司员人数本多,此等得项较优之差,自应令其均沾普及。朝廷粮饷短少,正税更无,望弟切紧握上海钱粮,以解朝廷之危急。”现在朝廷没钱,皇上没钱,指着醇亲王能钱呢,皇上也知道,以醇亲王的威望不足以调动长江各地兵丁,但是上海这个地方的税,厘金却可以收归自己帐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