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事务所也有各自的偏好,比如说霍克斯,他事务所中的英雄大多拥有飞行的技能,是类鸟型生物。
其中一名英雄原名鹰翔太,他的英雄名是歌利亚,带点女性色彩,个性被简单粗暴地归为“老鹰”,他有鹰翱翔的能力,有老鹰精准的视力,更有充满力量的翅膀与脚抓,擅长空中作战,也擅长巡逻突袭。
在模仿事件后,他就每日每夜地盘桓在城市的高空,试图抓住黑夜中蠢蠢欲动的敌人。
高楼、低矮的平房、错综复杂的小巷、宽阔的大街、车川流不息、人熙熙攘攘……一切一切都被他尽收眼底。
只可惜他的能力不仅没有给他带来一丝丝的骄傲,反倒是现在,令歌利亚感到了无尽的懊悔。
“滋啦——”
“滋啦——”
用作通讯的耳麦镶嵌在耳蜗中,他飞的实在是太高了,与地面的距离高过百米,信号被接通时最先听见的永远是电流的声响。
“先回来休息一会儿吧,歌利亚。”地勤女郎的声音中流露出担忧之情,“我们放出了足够的无人机,还有地面上的摄像头每时每刻都在运作,你下来休息一会儿也没关系。”
歌利亚忍不住说,“不一样,人与冰冷的机械完全不一样,当我在天空盘旋时,总会受到猎捕直觉的指引,一旦有什么问题都能先摄像头几步预知到。”
但是摄像头,不过是后知后觉的产物罢了。
歌利亚想:那天晚上我应该巡逻,应该多出去转一圈,如果我出去了,说不定就不会发生惨案?
沉甸甸的负罪感压在他的心上,除此之外,还有恼人的懊悔,以及在胸膛中灼烧着的,想要复仇的怨恨。
[英雄之所以为英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超出常人的责任心,民众的安危即为自身的安危,弱者的苦恼即为自身的苦恼。]
[我的梦想啊,没有那种东西,额,真要说的话,创造出一个英雄也能偷懒的世界就好了,你看啊如果这个世界上不需要英雄,那不就证明根本没什么困扰着百姓的事情了吗?]
在英雄科读书时名为真一的模范班长说的话,霍克斯先生闲暇时的发言在他脑海中盘桓,歌利亚说:“我再转一圈,转一圈后就回去休息。”
地勤女郎说:“好,你一定要回来休息啊。”
通讯,切断了。
……
“怎么样?”其他英雄一窝蜂地迎上来,将地勤女郎围得密不透风,她的能力是数据分析,并不适合正面打击敌人,但作为辅助效果实在不错。
“不行。”她摇摇头,“还是不肯下来。”
另一位同样拥有鸟类特性的英雄说:“我去接替他吧,虽然我侦查的技能没有老鹰好,但聊胜于无。”他叹口气,“歌利亚已经好久没有休息过了,这样撑不到霍克斯回来,他就得从半空中掉下来。”
“没办法啊,毕竟发现尸体的是歌利亚,本来同行的牺牲就格外让人唏嘘,更不要说尸体还被摆成那样子,敌人竟然还胆大包天地留话。”
“不,不仅如此,听说死者中有他认识的人。”
“真的假的?!”
“此次事件确定不是英雄杀手做的吗?”
“他向来杀了完事,没有恶趣味。”比起此次敌人的做派,英雄杀手手起刀落干脆的猎杀方法,几乎称得上是对英雄的尊重。
千言万语汇成一声叹息:“毕竟歌利亚是现场的第一发现人啊,看见了那样的场景,就算是长久无法进行英雄活动也不为过吧?他已经很坚强了。”
地勤女郎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其他人亦如是,但她实在是无法忘记刚才英雄们说的话,也忘不了歌利亚充斥着懊恼与愤恨的眼神。
她的胆子很小,所以只从同事口中听说了事情的始末,而三位英雄的遗体,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照片,光是瞥了一眼“舞女与武士之首”的现场照片,她就快产生呕吐的冲动。
还好她买了本《人间事》,文字描述到底没有视觉冲击来的大,凭借着想想,她将画面补充完整。
[她很美,胸脯饱满,腰肢纤细,脖颈比雪更洁白,当她挥舞着扇子以做舞蹈时,就算是再冷酷无情的男人都会为之动容,这样的美貌,怕是只有神佛才有的吧?]
[他什么都没说,明明是昧时期的警察,身上却有旧时代武士的落拓气:“抱歉,我不爱你,我不是你等的那个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绝不会为了个人而停留。”]
[她请求大人砍下了武士先生的头颅,踮起细嫩的脚尖,做出蝴蝶一般翩翩起舞的姿态,那双只能握取扇的柔荑像托起初升的太阳,托起它。]
初次阅读时,地勤女郎还能体会出细腻而病态的美感,当有人将画面作真,付出实践之后,她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究竟是多大的仇怨,才能将人在死后摆弄成那样?]
……
霍克斯同意了太宰的要求,他们正在前往霍克斯的英雄事务所,捎带累赘小庄编辑。
“照片!照片!”太宰治围着霍克斯的身边走,看他的姿态,哪里有少年人的样子,分明就是向大人索取糖果的孩童。
“我要看案件现场照片。”
霍克斯给他吵得脑壳疼,他不得不对相泽消太的判断产生怀疑:他的脑子或许不错,但无论是性格还是其他,都太任性也太孩子气一点了吧。
他比太宰治大六岁,霍克斯想,就算是自己,六年前都没有这么烦人啊。
霍克斯对跟随而来的小庄说:“你是作为太宰的监护人来的?”
小庄点头:“我不能让太宰老师一个人查危险案件。”声音十分坚定。
“那行吧。”霍克斯说,“一会儿到事务所,你跟太宰签一下保密协议,这段时间要没事的话就不要出事务所了,等事情尘埃落定再说。”要阻断敌人从其他渠道得知情报的机会。
小庄又提出了质疑,他的思维十分严密:“请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满,霍克斯先生。”他一板一眼说道,“英雄杀手在外活动了那么多年依旧没有英雄抓到他,期间无数英雄丧命他之手,此次事件同他类似,如果短时间内无法抓住敌人,我们也不可能一直耗在事务所。”
“不会有那种情况。”霍克斯的眼神一暗,像是在暴风雨来临之前,酝酿着怒气的平静大海,他想到了案发事件的惨状,无论如何,他对此次敌人的怒意远胜于对英雄杀手的怒意,“绝对,绝对,不会让他逃走。”
“如果一定要给我的话找个理由的话,那就是‘因为我是霍克斯’啊。”他理所当然地说着傲慢的话。
太宰治的耳朵尖一动,他踮起脚尖,无声地落在霍克斯的身边,那灵巧的动作啊,好像是在舞台上表演的芭蕾舞演员,轻盈的身姿就连鸟类也无法捕捉到他行动的轨迹。
”你知道吗,霍克斯君。”或许是年龄差别不大,对霍克斯他终于省下了先生的敬称,“上一个让我听见诸如此类发言的还是欧鲁迈特,诶诶诶,莫非你们英雄,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吗?”
“完全不一样。”霍克斯瞥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好奇的小学生,带着一点儿不耐烦,却还给出了解释。
“欧鲁迈特说‘我是欧鲁迈特’,他的意思是拯救一切无辜之人。”霍克斯说,“而我说‘我是霍克斯’,是立志惩罚眼前的为恶之人。”
“这样啊。”太宰治说,“如果仅限于此的话一辈子都超越不了欧鲁迈特哦。”话是说了,他的眼中却有小星星一闪一闪,从霍克斯的左边跳到右边,就跟想要看清楚他这个人似的。
“本来就没想超越。”他又变懒散了,“社会上的英雄根本没几个是真心想要超越欧鲁迈特的吧。”
“话是这么说。”太宰看他的眼神却像是看神奇动物,“如果人的好感度可以像游戏中一样,通过直白数值大方式呈现,就凭借霍克斯君刚才的那一番话,我对你的好感值可是在upupup,连续上涨了好几个百分点啊。”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感恩戴德吗?]
霍克斯用嘲讽的语气说:“真谢谢了。”
太宰舞动他柔软的海藻手臂:“不用谢~”
……
终于到英雄事务所了,地勤女郎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来,把霍克斯围得团团转。
霍克斯说:“介绍一下,这是我事务所的工作人员,地勤女郎。”
地勤女郎举起手:“有!”
“烈雀。”
“我在这。”说话的人长张鸟类的脸。
“歌利亚在哪里?”他说,“去休息了吗?”
地勤女郎:“才休息大概十分钟吧,不过就以他的听力,一会儿就要一拐一拐地走出来了。”她说,“翱翔者接替他的工作去巡逻了,还没回来。”
霍克斯叹口气说:“真是胡闹啊。”随后向后伸手,似乎想拽把太宰的领子,却被当事人轻飘飘地躲开了。
[嗯?]
霍斯克若无其事地介绍:“他就是太宰治,地勤女郎你可以考虑跟他要个签名,我身后的大个子是太宰的编辑叫小庄速,这次事件解决之前,他们会和我们同行。”
“诶??”
[胡说的吧,这张脸怎么看都只有……国中生还是高中生?]
[真是名副其实的天才了啊!]
[仔细想想好像是怎么回事,说是朝仓爱事件的相关人,却没有说是受害者还是旁观者啊,如果只是临时介入绝对无法写出细腻的犯罪场景,如果是受害人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实在是太年轻了。]
太宰对地勤女郎的态度非常好:“是这位小姐想要我的签名吗?签在哪里都可以哦。”其他男人在他眼中,比微小的齑粉还要不起眼。
[这糟糕的发言……]
地勤女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喜欢的作者竟然是这样的,连连摇手说:“不不不,普通的签名就好。”
太宰:“作为回报,可爱的小姐要不要和我一起殉……”
情还没有出来,就听见小庄咳嗽一声说:“太宰老师,正事要紧。”恰如其分地打断了他新一轮的恶劣发言。
像是在嘴里含了一颗水果硬糖,太宰半边的腮帮子鼓起来,鼓鼓囊囊说:“真讨厌啊小庄,总是说些不合时宜的话,这样不行哦,未来绝对会成为让儿女非常厌恶的,无论做什么都想逃离被监管的糟糕家长。”好在他的话多多少少对太宰还是有点良性影响,他转头说,“照片给我看看吧。”
霍克斯一边吩咐地勤女郎抽调文件一边说:“我们这只存有一部分书面资料,如果需要看见受害者遗体,还需要前往警局,等会人我也要到警视厅一趟,这次来主要是叫上老鹰他们,你等会儿跟我一起去。”
太宰:“嗨~了解了解。”
映像被直接传递到了霍克斯的终端,太宰站在他身后,看地勤女郎已经撤退,便跟小庄说:“你也跟地勤女郎一起离开吧小庄,接下来的画面估计会对你造成很强的生理性不适。”
[说白了就是呕吐吧?]小庄速想。
他说:“还是不了,我是成年人,太宰老师你都看了我怎么能离开,总要陪在老师你身边啊。”
“真是可靠的发言啊。”他坏心眼地挤挤眼睛,“那随便你啦!”
“霍克斯君?”
霍克斯摊手,大有“你要看我就不管了”的架势,他的手在屏幕上按了一下,色调灰暗的画面展现在众人眼前。
拍照的时间是凌晨,闪光灯过度曝光,英雄临终前狰狞的神色尽收镜头底。
小庄的脸色变了又变,先是白色,再是青色,最后变成了红色。
“要憋到厕所才能吐哦,小庄。”太宰说。
小庄编辑嘟嘟囔囔两声“失礼了”,就在不远处地勤女郎的引导下直往厕所里跑。
太宰却不同,他不仅没有被吓倒,相反那双眼中还展现出了近乎于薄凉的冷静:“这个不自然的姿势,舞女的颈骨直接被折断了吗?真是干脆利落的格斗技巧,她面部的表情,图片拍摄的不够清楚,但能够看出死亡瞬间的痛苦以及茫然,原来如此,都不知道是谁杀的吗?”
“首落的刀口,还需要看见实际切口才行,不过光从力气来看,最起码是男性或者是拥有强化个性的女性,敌人……果然不是我的书粉啊,恐怕只是偶然情况下才读到那几篇小说的吧,真无聊,完全被当成混淆视听的挡箭牌了……”
他一边看一遍嘟嘟囔囔,口中吐露的话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听,或者被听见了多少,鸟类的听觉灵敏,除地勤女郎外在场的所有英雄都听见了他的话,烈雀看太宰治的眼神不一样了,而要摇摇晃晃才从休息室床上爬起来的歌利亚表情十分严肃,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太宰的身后,伸出手——
“!”霍克斯抓住歌利亚的手,他的表情十分严肃,懒散不见了、傲慢也不见了,眼中满含警告,以及仿佛要把人看到灵魂深处的锐利。
他在看谁?太宰还是歌利亚?
“啊,果然还有留言吗?”太宰宛若感觉不到身边发生了什么,兴致勃勃地放大了画面。
地上用鲜血写了两行大字。
[淫恶之人]
[伪善之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点点头,“果然是我想象中的,如同腐烂白蛆虫一样粗糙而又恶心的无聊之举。”
“我看好了,霍克斯君。”他转身,嘴角还噙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意。”
“我们去警察局吧。”
[身体: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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