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梦游人都是带着愿望进入到噩梦世界的。
无论是抱着咸鱼保命的心态, 还是不择手段博取好感,在有所求这一点上大家是相同的。
只是性格不同,对愿望实现的急切程度也不同。
所以船长口中丰厚的回报对部分梦游人来说很有吸引力, 只不过碍于羞耻心和良知没人愿意表现出来。
而且也没人敢保证,下一个死亡的会不会是自己…
“尊敬的各位客人, 希望你们考虑清楚,认真准备今晚的故事会。”
老船长说完, 朝众人微微鞠躬, 便领服务生离开宴会厅。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社畜青年并没有因为老船长说的丰厚奖励感到庆幸,作为新人, 他对抬尸架上两具一分为二的尸体感到害怕又难过。
众人神色微妙, 还有不到十二小时,他们又将迎来新的一轮恐怖故事会。
“分头找破局的线索吧。”红发说。
“可是我现在毫无头绪…”社畜青年神色沮丧完全不知从何下手。
大波浪:“分组吧, 老人带新人找线索。”
剩下的新人里, 只有社畜青年和寸头女生还稍微能保持冷静,三胞胎中的阿雪和阿晴已经没办法正常思考,那对情侣也没有要加入搜寻线索的打算。
“你说…我今晚会不会也像那个女生一样…淹死在浴缸里然后浮起来…浮起来…”叫薇薇的女生死死拽住男朋友的手, 神色苍白癫狂,突然哭了起来。
男朋友搂着她, 一遍又一遍的安慰:“不怕不怕, 今晚我去你屋里陪你。”
“可是…规则不是不让你…”薇薇惊恐的瞪着眼睛, 眼泪刷刷掉。
男朋友替她擦掉眼泪,温声说:“管他呢, 都这样了今晚还能让你自己呆着吗?”
大波浪眉头皱了皱,咬着烟移开视线, 喃喃说了句:“明知故犯, 这个世界真不适合情侣, 还是没牵没绊比较方便。”
红发男点头:“就那几个新人的精神状态,要活到下一个副本有点难,别说遵守规则和逃过死亡触发,清醒值能不能守住都不好说。”
迟南转向一旁神色恍惚的黑茶:“你的清醒值现在多少?”
黑茶愣了几秒:“87…”
顿了顿他又惶惶不安的看向迟南:“你说,如果昨晚我没说那个故事的话,那个姑娘是不是…”
“那就会出现新的死法,和新的死者。”迟南说。
黑茶嘴唇颤了颤,但没发出声音。
“你只是恰巧被选中,”迟南笃定的说,“至于规则,我们尽快找到。”
黑茶沮丧的点点头:“我想先自己休息一会儿。”
迟南从他们带的药品包里翻出镇定精神的药,让黑茶服下,而后和叶常组队找线索。
“我想去画展厅看看。”迟南很快做了决定,他总有种预感,出现了新的死者后,那些展出的画或许会有变化。
叶常推了推眼镜:“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和他们一起去画展厅的还有大波浪、短发铁t那组,她们是第一次进这间死亡展览馆,当展厅灯光亮起的瞬间,都禁不住低低的啊了声,随之神色变得极难看,浏览了不到半分钟,大波浪终于憋不住了:“我到走廊抽根烟…”
短发铁t:“我也…”
再待下去,她们就被这些光怪陆离的死亡画作弄吐了。
而比这些画作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迟南和叶常这个新人淡定自若的态度,似乎这些血腥值爆表的画作不会对他俩的精神和判断造成影响。
有经验的大波浪暗暗想,一般这么冷静的人,现实里不是天才就是精神病或者变态。
“这里多了一幅画。”
不到五分钟,迟南就从几百幅画作中,找到了一幅新挂上去的画。
画的正中央是一台铺着白布的麻将桌,凌乱的麻将牌中,有四枚沾满鲜血的西格外显眼,从麻将牌上渗出的血染红桌布,暗红色点点蔓延开。
麻将桌旁围坐着四个被切成一半的女人,她们用唯一的手摸着麻将牌,唇角扬起诡谲的笑,一起打出西。
画作之下的一排数字刚好是今天的日期。
“这里也多了幅。”
迟南顺着叶常所指看过去,那幅画的中央则是一只灌满水的浴缸,身体苍白膨胀的女生浮在水面上,长长的头发混在水里填了一浴缸,而她手里死死抓着一部手机。
画作下的数字和麻将桌那幅一模一样。
“看来死亡时间和创作时间是同步的。”迟南说。
叶常赞同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些死亡画作片刻:“所以,一旦我们死了的话,自己的死相也会被挂在这展出吗?”
他撇了撇嘴:“那还挺讨厌的,都没隐私权了。”
两人和众人说了他们的发现和揣测,梦游人们很快聚到了画展厅,无一例外的感到压抑、恶心、毛骨悚然。
其中还有人跑到卫生间去吐了一遍。
“这个画展厅对我们开放,应该也是线索的一部分,是不是暗示了我们的死法什么的…”红发男强忍着不适,看画分析说。
社畜青年悚然:“难道我们要一幅幅从这些画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死法预告吗…”
大波浪没说话,沉默半晌望向迟南:“你认为呢?”
“展出的画作是已经‘使用’过的死亡方法,和还没发生的死亡事件应该没关系,”迟南说着,视线转向那副空着的画框,“我比较好奇那幅画是什么样的。”
红发男青着脸嘟哝:“如果不是预告的话,把这些画挂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大概是,热爱艺术,想和我们分享作品吧?”叶常说,认真困惑的样子就像是好好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
众人:“……”这个男生看起来斯斯文文乖乖巧巧,为什么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反差这么大。
迟南淡淡的看了叶常一眼,热爱艺术,是他昨天敷衍人说的话。
从画展厅出来已经中午十二点,午饭时间,但经历了上午的种种,没人再有心情享用午餐,迟南除外。
他还把黑茶抓了过来,一起吃。
“吃完饭你想去哪?”叶常拿了一大盒冰激凌,美滋滋的吃着。
迟南的余光盯着他勺子里的冰激凌,喉结轻轻滑了滑:“去甲板上晒晒太阳。”
叶常点头,随即用另一只干净的勺子舀起冰激凌,递到迟南面前,浓郁香甜的奶香味扑面而来。
“要不要尝点?味道挺正的,甜度也正好。”叶常笑微微的说,一双眼睛在镜片后眯起。
迟南又咽了口唾沫:“不用了,谢谢。”
说着,他拿起一颗柠檬生咬起来。
叶常笑:“你真这么讨厌甜食吗?”
迟南嘴唇抿了抿:“糖过敏。”
“哦,这样啊。”叶常微微挑眉,没再讲话了。
饭后,迟南带上黑茶一起到舱外晒太阳。
黑茶坐在甲板上吹海风,虽然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但现在清醒值已经回归到70,也渐渐呈稳定状态。
迟南则在太阳下有点昏昏欲睡…
刚登上游轮时,众人都觉得海上落日的景致瑰丽无比,可现在再看这如血夕阳,总有种说不出的渗人感。
连带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都像隐喻着血光之灾。
“太阳沉下去了一点。”叶常双手靠在围栏上,望着海平面说。
昨天是整个夕阳挂在海平线之上,今天已经被海水吞掉了三分之一。
而老船长说过,等落日坠到海平线之下,黑夜降临,黄昏号的旅行就会结束。
“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叶常回过头,遥遥的看着昏昏欲睡的迟南。
迟南还没讲话,老船长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年轻的客人们,请好好享受美好的落日。”
迟南回过头,幽绿的眸子映着落日:“老船长,有时间和我们聊聊天吗?”
老船长怔了怔,有些意外,似乎在长久的航行岁月里,从没有客人邀请过他。
于是他礼节性的笑了笑:“这位客人,你想聊什么?”
“黄昏号,还有黄昏号上的故事。”迟南随意的姿态很放松,就好像闲谈间,某个好奇的乘客想了解老游轮的历史和故事。
老船长哈哈一笑:“抱歉,黄昏号的故事需要客人自己去寻找。”
“哦,那这艘游轮为什么叫黄昏号?”迟南又问。
老船长挺直背脊,目光远远的望着海平线,沉默片刻才开口:“黄昏是海上最美的时刻,可黄昏到来的时候,漂泊在海上的旅人,也特别容易想念岸上的亲人、朋友、爱人。”
“我给她取名黄昏号,就是相信船一直开一直开,越过那边的海平线和落日,就能靠岸和他们团聚,那样的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老船长的眼神变了变,迟南敏锐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绝望。
“可是没办法靠岸了,是吗?”迟南试探着问。
老船长身子猛地一僵,神色瞬间冷了下去,语气暴怒又慌张:“只要客人们好好享受黄昏号的旅程,它就会载着我们去到想去的地方,任何想去的地方!”
说完,老船长气冲冲的折回船舱内。
黑茶看着急转直下的氛围,怔怔说:“这船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把他急成那样…”
迟南打了个哈欠:“一定发生过什么,而且对我们来说挺重要。”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晚上八点,落日依旧悬挂在海平面之上。
宴会厅的帘子被重新拉开,那三具尸体被挪到窗边,静静沐浴着落日光辉。
“尊敬的客人们,我们终于等到了新一轮的故事会,希望今晚能听到诸位更多精彩的故事。”
老船长依旧保持着礼节性的笑,神采奕奕望向众人,可这一会没人看他的眼睛,也没人说话。
沉默僵持了十分钟。
“今晚没人愿意开头讲故事吗?”老船长又询问的看向众人。
依旧无人回应,在座众人不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低下头望着自己或者身边人的鞋尖。
老船长非常遗憾的笑了笑:“如果当晚有哪位客人没讲故事的话,那很抱歉,那位客人将会面临黄昏号非常严厉的惩罚。”
众人心中一沉,红发男哑着声问:“…是什么样的惩罚?”
老船长摊摊手:“黄昏号上有一间特殊的屋子,一般不对外开放,但如果有哪位客人忘了讲故事,我们就会请他到屋里过夜。”
“特殊…特殊在什么地方?”
老船长讳莫如深的笑着,声音提高了几分:“特殊在它是黄昏号过往客人留下的礼物,但具体是怎样的…住进去的客人才能知道。”
就在大家听得毛骨悚然,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时,迟南低低说了句:“好期待。”
他说得十分真情实感。
黑茶:“……”
叶常看过来,眼中捎着笑意:“同期待。”
“对了,”叶常看向老船长,淡定的开口,“请问这间特殊的屋子,最多能住几个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