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城，人们通常把县中心称之为县上。其实，所谓县上，就是县政府落脚的那条街，也是小凤打工服装店所在的那条街，更是魏城唯一的一条街。那天，从张建国家出来，看天色尚早，李国成提议，到县上吃完饭再回家。
娜娜举双手赞成。两票对一票，王小凤的反对，当然被彻底否决。当娜娜左手牵着他，右手牵着王小凤走到县上时，也许正值周六，这里还挺热闹。不远处，塔吊和搅拌机也跟着嗡嗡地响。这两年，魏城也加大了城区基建规模。李国成记得，有一次去18医院路过，司机小刘说，这里要改成八车道，角上还要盖地标式建筑，一栋17层高的魏城大厦。
“妈，你看，你们店儿还没下班！”指着一家橱窗摆几个模特的店面，娜娜说。
“哦，那，你们店？！生意挺好！”李国成其实并不十分清楚王小凤具体的工作地点。此时，顺着娜娜手指的方向，看到，那里出来进去的，好像生意很好的样子。
“还可以吧。”
“什么叫还可以吧？！我听王晓彤说，她爸说县上女人的钱，都被你们赚了。爸，人王晓彤还说，我妈赚大钱呢！”是娜娜，此时正一副满脸啥都瞒不过她的模样仰头看着李国成。
“就是，你妈赚大钱，是大款！晚上让你妈请客。娜娜，咱强烈要求吃大餐！”俯向娜娜的方向，李国成挤眼睛。
“坚决同意！”娜娜立马心领神会。
服装店正对的马路对面，有家不错的餐馆。进得店来，李国成坐在大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一家三口坐了下来。
李国成拿着点菜单，递给王小凤母女俩。娜娜也不看菜单，嚷嚷着点青豆虾仁，还说可好吃了。
“看不出来，我们娜娜还见过世面，连这样的饭馆都来过！”拿起桌上的筷子，李国成轻轻敲那颗圆圆的小脑袋。
“切，这算啥。连那家有大闸蟹的良友饭店，我都去过！”娜娜头昂得高高地——自得。
“吹吧你！”加重力量，再敲那颗脑袋，他压根没信。良友饭店，那是魏城最贵的酒楼。
“我没吹！梁叔叔请的，不信，你问我妈。”从椅子上噌地站起来，娜娜小鸡一样，头昂得更高——你不信我不要紧，但你不能看不起我。
李国成原本想问是不是那个给你团团的梁叔叔，却冷不丁听到王小凤严厉的呵斥：“不许大喊大叫！”与此同时，那王小凤一把把娜娜按到了椅子上。
娜娜一看她妈发火，缩椅子里闭了嘴。只是，眼睛却倔强地瞪向李国成。
见王小凤发了火，李国成纵然心里有丝疑惑，也不好再开口询问，只看着娜娜笑了笑。
娜娜显然是误会了，再次小鸡一样昂着头站起来，喊道：“我就去过，还吃大闸蟹了。”
“娜娜，墙角去！”是王小凤火气更大的声音。
李国成错愕，看她一眼。然后，看到娜娜红了眼圈，乖乖去了旁边的墙角。
王小凤也不看他，叫来服务员，指着上面这个那个点了几个菜。
“你至于吗？！”等服务员走开，抬头看掉眼泪的娜娜，李国成小声问。
“你就惯吧！”小凤也不看他，依然没好气。
“人说背后教子，你倒好，人前教起娜娜了！”说罢，也不等小凤回答，向娜娜招手。
娜娜眼睛原本一直围着他转，此时见他招手，反而故意一扭头，装没看到。
李国成想笑没笑，走过去，把有些别扭的娜娜揽过来，安顿到他这边靠窗的椅子上。然后，却看向小凤，说：“我昨天看一笑话。说，一幼儿园，新来一老师，和小朋友熟悉的时候，问一小朋友，你每天在幼儿园都干嘛呀？小朋友回答说：‘吃饭，睡觉，打豆豆！’老师不明白，反问为什么打豆豆？小朋友回答：‘是啊，是打豆豆！’老师见小朋友小，反复二三都不得要领，于是，问了第二个小朋友。回答依然是：‘吃饭，睡觉，打豆豆！’第三个、第四个，都这样回答。这下，老师明白了，打豆豆嘛，是班里小朋友爱做的游戏。老师一直这样问，小朋友也一直这样答。当老师问最后一小朋友时，小朋友回答的却是：‘吃饭，睡觉！’老师奇怪：‘咦，你怎么不打豆豆呀？’看着老师，小朋友好半天，才说……”李国成讲到这，停顿了下来，笑着问王小凤：“你猜，那个小朋友怎么说？”
娜娜一把拉住李国成胳膊，着急抢答：“我知道我知道！小朋友说，他就是豆豆！”
看对面王小凤似乎抿了嘴，李国成这才回过头，问：“你听过？”
娜娜忘了刚才的郁闷，有点小得意：“没！”
“那你怎么知道？”
“猜嘛！”
李国成点头，后半句却捏了嗓子，学她。“小朋友说，老师，我就是豆豆。”
“爸爸坏！爸爸坏！”娜娜小拳头也派上了。
李国成哈哈一笑，看服务员端盘子过来，拍拍她的头说：“看，你的豆豆来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