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四海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旦增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旦增村长突然笑了,不过他的笑声比鬼哭还要难听。当下他也不再掩饰,抬手将头顶的帽子掀了下去。
他这一笑,褚博也跟着笑了起来。随着这一阵冷笑,褚博先前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缓开来。
接着就听他笑着说道:“我本以为桑吉的后人就是那天将我丢进同佛寺前枯井里的藏族小伙子,现在看来你们应该是一伙的吧。”
董胖子在一旁解释道:“那个将你丢进井里的就是这老家伙的孙子,感情这一家子都是破戒和尚的后代,怪不得一肚子坏心眼。”
听了董胖子这一番阴阳怪气的话,旦增老头倒也不怒,一边将身上的斗篷解开,一边看着我幽幽地说道:“我和你其实是一类人。”
这老头什么意思?
当下我嫌弃的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别介,你是和尚的孽种,我可不是。我们老夏家根正苗红,我祖上那可是……。”
没等我把话说完,旦增老头将斗篷扔在地上,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长袖宽腰的袍子,领口很宽大,隐约可以看到他胸口上有一块乌黑的疤痕。
旦增老头似乎有意让我们看到他领口里面的伤疤,当下就见他扯开衣襟,我这才看到那块疤痕几乎布满了他整个胸口,而那伤疤的形状似是一张人脸。
看那疤痕的样子似乎是烫伤形成的,我想起古代有一种火烙的刑罚,想来应该就是这样吧。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旦增老头似乎对我们的反应很满意,就听他冷笑一声,指着胸口的伤疤说道:“你们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吗?”
董胖子有些心虚的说道:“我们怎么会知道,兴许你是个自虐狂,自己往胸口泼开水也说不定。。”
董胖子这番话明显是在胡说八道,谁成想旦增老头看了他一眼,竟点了点头:“胖小子,你很聪明,这确实是我自己弄的,不过不是用开水,而是用烧红的炭火烫出来的。”
我的眼前浮现出一幅诡异的画面,一个老头手里握着一把火钳,在火钳的顶端夹着一块烧红的炭块。
老头将炭块慢慢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一时间皮开肉绽,我甚至能闻到一股烤肉的味道。
想到这场景,我的头皮不禁有些发麻,董胖子更是脸都吓白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老头是个变……变态……。”
旦增老头是不是变态我不知道,不过看他那伤疤的形状,很显然那里原本应该是有别的什么图案。
而他之所以用火炭烫伤自己,正是为了隐藏那个图案。
果不其然,旦增老头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旦增老头一边将衣襟整好,一边说起了他的往事。
据他所说,他出生时与别的孩子没什么区别。不过在他八岁那年,他的父亲将他带上了这座江古拉山。
那天晚上,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杀死了同村的七八个村民,将他的鲜血洒在了这块地面上。
当时的小旦增吓傻了,他不知道一向和蔼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一个恶魔。
父亲告诉他,他们家族世代单传,每一代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使命,保护江古拉山上的一座古墓。
古墓里的人叫做桑吉,有人叫他妖僧,有人叫他大师,而他只记住了桑吉是他的祖先。
那天下山之后,小旦增的胸口便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小黑点慢慢扩大,三个月之后竟然覆盖了他整个胸口,形成了一张面目狰狞的鬼脸。
这是桑吉后代的标志,也是桑吉墓守护者的图腾。
十年浩劫期间,西藏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波及。眼看着一座座古寺被当做迷信破除,旦增仿佛看到了千年前他祖先经历的那场噩梦。
为了自保,在红卫兵闯入他家之前的那个晚上,他用炭火将自己胸前的鬼面生生烫掉,这才逃过了一劫。
我咽了一口唾沫,看着眼前这个佝偻的老人,想不到他会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讲完了自己的故事,旦增老头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干笑一声,说道:“小伙子,还记得我先前说过的话吗?我们是一类人!”
旦增老头的意思很明显,他已经知道我是成吉思汗守陵人了!不过让我想不通的是,他是如何知道的?
就在我苦思冥想自己是什么地方露出破绽的时候,罗四海开口了:“旦增村长,这么说来十几年前所谓的恶魔也不过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
旦增村长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罗四海冷笑一声,又说道:“格桑是不是亲眼看到了那一幕?”
旦增村长点点头:“我必须要告诉他身上担负的使命,格桑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看到自己的同学死在眼前,他甚至没有害怕。”
听到这老家伙的话,我不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董胖子的话说的没错,这还真是一家子变态。
旦增老头的目光中在我们几个人的脸上划过,随后慢慢悠悠地说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下山,我可以放过你们。”
我自然不会受他威胁,反正要是下不到桑吉墓,三天之后我也会归西,倒不如拼上一把。
没想到其他人也没有退意,董胖子更是奓着胆子叫嚣道:“老家伙,我们有五个人,你一个被土埋了大半截的老头子外加一条杂毛狗,你觉得谁的胜算比较大?”
董胖子说杂毛狗的时候,庅白的脑袋瞬间抬了起来,好似听懂了人话一般,冲着董胖子呲着牙,发出不满地呜呜声。
我们几个人都已经领教过这“杂毛狗”的厉害,董胖子更是看都不敢再看一眼,怯生生地躲在了田七大叔身后。nbsp;
旦增老头见我们不愿离开,当下叹了口气,原本浑浊的眼睛里竟然透出一丝精光。(未完待续)